雲玄說了很久,最後也隻能默默流淚。


    秦屹知道她吃過很多苦,可如今聽雲玄說起來隻覺得心裏針紮一般,壓抑得喘不過氣。


    如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該有多無助絕望。


    沈淵難得靜下來,默默陪著。


    秦屹翻身起來,讓天陽去拿那壇子酒。


    天陽自然知道自己主子說的是什麽,麻利地拿了過來。


    雲青釀的酒確實難喝。


    苦澀辣口,如今喝在嘴裏卻隻有對她滿滿的心疼。


    沈淵實在喝不下去,隻能讓天陽又拿了一壇酒陪他倆喝。


    氣氛實在壓抑至極,天陽後麵又抱了兩壇,三人坐在地上喝了個幹淨。


    喝得多了,理智全無,秦屹雲玄抱頭低泣。


    沈淵喝得少些,嫌棄看著兩人。


    秦屹拉著他,“咱們三兄弟今日就一醉方休。”


    沈淵隻當他心裏難受,都隨著他,“喝喝喝。”


    秦屹拉著沈淵,嘴裏含糊不清道:“阿澤吃了這麽多苦,你當大哥的,要對他好些,不能再欺負他了。”


    沈淵心頭一跳,阿澤?怎麽突然說到阿澤?


    雲玄扒拉了一把沈淵,醉得東倒西歪,咕嚕道:“他算什麽大哥,等我見了母親,告他的狀!說他打我!”


    秦屹靠著他,煽風點火:“告!等姑姑迴來收拾他!也打斷他的手!給你出氣!”


    沈淵被他倆的醉話驚得酒醒了大半。


    看著癱在地上醉過去的倆人,忍不住上手扒了雲玄的衣服。


    胸口小黑痣刺痛了眼。


    母親沒有認錯人,雲玄竟然真的是阿澤。


    如同被雷劈般,沈淵也直直仰麵倒在地上,醉意洶湧而來,腦子裏隻一個念頭。


    雲玄就是他一直找的弟弟沈澤!


    天陽一直守在旁邊,見三人都醉得不省人事,又你拉我扯的。


    直接招來了人,將人抬進院子裏去。


    也沒收拾多的院子,全部抬到了秦屹房中,放在床上,好在床大,三個人也睡得下。


    擦洗後再睡什麽的,軍中混慣了的老爺們兒也不講究那個,醒了自己洗澡就是了。


    …


    雲青迴到落腳點的時候,忘川還沒睡,坐在屋內喝著茶等她。


    “迴來了?今日又報了什麽仇?”


    雲青冷冷麵無表情,“沒有。”


    “報完了?”


    “沒有,找不到人。”


    “找誰?”


    雲青眼神注視著忘川,“找隱藏在暗處的左護法,他傷過我。”


    忘川嘴角微揚,“小七,你還不是他的對手,再練練。”


    “練好了你帶我去找他?”


    忘川似乎心情不錯,答應了她,“好。”


    雲青走近了幾步,“那是什麽時候?”


    “你很著急?”


    “當然,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怎麽知道我和他的差距?”


    忘川沉默不語,抿了一口茶。


    雲青道:“你帶我見見他!”


    語氣堅定,不是請求。


    忘川看了她一眼,“天一可不是好對付的,你若見了他,他可就盯上你了,怕不怕?”


    “我連你都不怕?為什麽要怕他?”


    忘川笑了笑起身,又摸了摸她的頭,“好,明日帶你見他,先睡覺去。”


    雲青轉身就走,迴了自己房間。


    忘川看著她倔強的背影搖了搖頭。


    一點兒沉不住氣,吃點兒虧也好。


    蒞日一早,雲青早早起床。


    出了房門來到院子的時候,院中站了個人。


    背對著她,不是忘川。


    那人轉身,臉上戴著麵具,一身藏藍素衣,身形挺拔。


    雲青眼含戒備,“天一?”


    天一聲音嘶啞,顯然是刻意偽裝過,“不是吵著要見我?”


    雲青眼神變得銳利,自腰間拔出短刀,朝天一刺了過去。


    天一未出兵器,赤手空拳與她過招,還不忘點評幾句。


    “比上次進步不少,看來下了功夫練的。怪不得天二會死在你和成王手裏。”


    雲青招式淩厲,注入了十分力氣,天一也不敢輕視。


    眼裏閃過讚賞,這般年輕就能練到這種程度,堪數同齡人第一。


    雲青一刀割過,將天一的袖子劃開一條口子。


    天一眉心微蹙,以手成爪朝雲青抓去。


    雲青提刀去擋,腳下一記掃堂腿要將他絆倒在地。


    天一縱身一躍,躍至她身後。


    與此同時,雲青一個轉身,又迎麵對上了他,快速伸手,直衝天一臉上麵具。


    天一微微側頭抓住了她的手,“好快的動作,差點就著了你的道。”


    雲青另隻手拿著刀就朝他削去。


    天一放開她後退幾步。


    雲青還想再追,被突然出現的忘川拉住,“適可而止!”


    雲青不甘心收了刀,恨恨瞪著天一。


    隻聽天一帶了絲笑意,“忘川,你養的這個丫頭可厲害。”


    忘川與有榮焉,“那是自然。”


    天一並未多留,與忘川假客氣兩句就離開了。


    好像真是為了來見她。


    雲青跟著就想去追,被忘川打斷。


    “出了這個門,天一對你可不會手下留情,去送死嗎?”


    腳步隻頓了一下,還是跟了出去。


    忘川沒管,悠閑坐在院中。


    此時天剛亮,街上隻有賣菜的在收拾擺攤。


    天一戴著麵具,自然引來不少人往這邊瞄。


    雲青遠遠跟在身後,跟著他繞進一個小巷。


    抬步進入熟悉的荒涼小院,天一已經等了一會兒。


    “你們就是在這兒殺的天二,他自負輕敵,死得不冤。”


    “所以你今日想替他報仇?”


    天一刻意壓低了聲音,笑聲粗啞有些驚悚,“一切諸果,皆從因起,因果報應。”


    雲青仿佛聽到天大的笑話,“你還信因果?”


    “經書裏不都這麽說?”


    雲青冷道:“經書裏還說「生死業緣,果報自受」,我殺他豈不是為他超度?”


    天一道:“那你今日也想為我超度?”


    雲青自知自己與天一的差距,自然也不會蠢到真和他交手。


    “你一身本領,連忘川都要我避著你,為何好端端的人不做,偏要做今宵閣的鬼?”


    天一能活到這歲數,斷魂丸的毒肯定是解了的,那還有什麽限製他的?


    天一似有無奈,“小七,你又為何不做人呢?”


    “忘川不肯放過我!”


    “他自然也不肯放過我。”


    “那你我聯手殺了他?”


    天一笑出聲,低低悶悶。


    雲青繼續說道:“有件事我很好奇。”


    “古從章受盡酷刑,卻仍不願意說半個字,你用什麽脅迫的他?”


    “我可沒脅迫他,他本身就是個硬骨頭,不然,也不會讓他直接與我接觸。”


    “心甘情願為惡鬼賣命,真是聞所未聞。”


    天一負手而立,“小七,這也是你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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