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玄喝醉以後看著有了些痞氣,“你想套我話?我不說,你自己猜!”


    秦屹將酒又推到他麵前,“那你再喝點兒。”


    還清醒著,那就是喝得不夠多,不夠醉。


    “哈哈,”雲玄難得笑出了聲,心情極好。


    抓過秦屹遞過來的酒就給自己倒了一杯,又給他也倒了一杯。


    “秦屹,我得謝謝你照顧青青,你將她照顧得很好,幹杯!”


    秦屹還沒動,雲玄又喝了一杯。


    “你怎麽不喝?今日高興,不醉不歸!”


    秦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雲玄笑意更大,“暢快!”


    壓在心裏的陰雲仿佛突然被風吹散,無端生出些灑脫來。


    “等滅了今宵閣,一切都會好起來了。”


    “天四也在幽州?”


    “不,她在京都,在保護青青。”


    雲玄盯著秦屹,左看右看,“你這麽關心天四做什麽?你看上她了?”


    秦屹嫌惡皺眉,“你這話要是被青青聽到了,不得跟我鬧?”


    雲玄窮追不舍,“那你覺得天四如何?你見過她幾次,對她印象怎麽樣?”


    秦屹坦然道:“她武功確實一流,打起來卻不要命,我一度害怕青青真和她有仇,這樣狠絕一個人,不好對付。”


    雲玄撐著下巴靠在桌上,“她們沒仇,天四會保護青青,也有可能害了她,隻看青青怎麽想了,決定權都在她身上,這一點,我也幫不上忙。”


    秦屹忽然有些緊張,竟然有可能會害了她?


    “那留她們一起待在京都合適嗎?”


    “她們一直都在一起,隻是你沒發現天四。沒事,隻要沒有忘川,沒事的。”


    雲玄醉得厲害,說完就趴了下去,睡著了。


    秦屹酒卻醒了個幹淨。


    沉默看著雲玄,將他的話反複咀嚼了好幾遍。


    最後讓天陽把雲玄抬迴了房。


    一身酒氣,趴在床上,又讓天陽去打了水。


    脫下他的衣服,後背如雲青一般,縱橫交錯的新舊疤痕。


    左手小臂上的彼岸花閃著黑色寒光。


    秦屹早已經猜到他的身份,也沒多意外。


    天陽打了水進來,關上門。


    秦屹讓他給雲玄收拾一下。


    天陽手重,弄得雲玄有些不舒服,不滿嘟囔道:“阿屹,你別想捉弄我!”


    阿屹,隻有沈淵這麽叫他。


    還有……


    想到什麽,秦屹心跳快了些,幾步上前,正好天陽把他翻了過來。


    胸口一粒黑痣,撞進秦屹眼中。


    秦屹唿吸都暫停了,吩咐天陽,“把他褲子脫了。”


    天陽手一抖,“主子,這不好吧,就上身灑了酒,沒必要脫褲子吧?”


    多晦氣呀,萬一看到不該看的,不得長針眼。


    大男人的身體,有什麽好看的。


    秦屹見他不動,自己上手就扒了雲玄的外褲。


    下半身也有不少疤痕。


    天陽忍不住歎道:“真慘!這麽些年也不知道怎麽過來的。”


    秦屹心髒都要停止跳動,唿吸幾乎不聞,胸腔氣息靜止,眼睛死死盯著他大腿上的那道月牙形的舊疤。


    年份已久,疤痕已經淡化不少,不細看已經看不出來了。


    可是這個位置,秦屹不會忘記。


    沈澤就是和他一起玩兒的時候,在他麵前摔下假山的,劃傷了大腿,哭得差點掀翻房頂。


    姑姑心疼得哭了好久。


    承元帝氣得第一次動手打了他一戒尺,怪他怎麽不看好阿澤弟弟。


    沈澤自小討喜,嘴巴甜會來事,不僅在沈家最受寵,承元帝和太後,還有他故去的母後都十分喜愛他。


    沈澤更是恃寵生驕,人前老老實實叫他哥哥,人後就跟著沈淵一口一個阿屹的喊。


    姑姑沒有認錯,他真是沈澤。


    可他為何不承認?這些年又為何不迴家?


    他否認了胸口有痣大腿有疤,說明他是知道自己是誰的。


    再看雲玄的臉,睡著了表情放鬆,眉眼柔和了些,不似平時一般冷硬。


    今日他更是喝得有些多,醉得厲害。


    不知在做什麽美夢,嘴角微微上揚。


    沈澤那張小小的臉,長大了應該就是這個樣子。


    秦屹雙手發冷,恨不得現在就把沈淵從隔壁拉起來,告訴他,他弟弟找到了,沈澤真的還活著。


    可是,雲玄一直不承認,他在顧慮什麽?


    腦中思緒翻飛,秦屹頭疼得厲害,吩咐天陽先給他把衣服穿上。


    天陽看著自家主子不時變換的臉色,一臉疑惑給雲玄換了身幹淨衣服。


    打發走了天陽,秦屹在雲玄房中獨坐到天亮。


    若說之前對雲玄還有戒心,如今什麽防備都沒有了。


    明明出身富貴,卻淪落到今宵閣那種地方,受盡折磨,這麽多年,也不知道怎麽熬過來的。


    姑姑若是知道了,得心疼成什麽樣?


    雞都叫了幾遍,雲玄還沒起。


    沈淵起來後知道秦屹在雲玄房中,直接就推門進去。


    看到秦屹眼底有些青黑,滿麵愁容,坐在椅子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有些震驚。


    “你一夜不睡就坐這兒守著他?”


    秦屹轉動眼珠看向沈淵,眼底糾結,神色複雜。


    沈淵疑惑更甚,看了看趴在床上唿唿大睡的雲玄,又看了看一臉菜色的秦屹。


    嫌棄道:“你再怎麽因為雲青照顧他,也不至於親自守著吧,他是喝醉了,又不是要死了。”


    秦屹蹙眉,大清早的,什麽不吉利的話都敢說啊。


    “慎言!”


    糾結半天,還是先和雲玄聊聊再說,先不告訴沈淵。


    雲玄心裏秘密多,不知道有什麽打算,若直接捅破,怕出什麽事。


    沈淵鄙夷一眼,“說都不讓說了?這還不是你大舅子呢,就護上了?你真是被她兄妹吃得死死的。”


    秦屹盯著沈淵,意味深長道,“你可別後悔今天說這話。”


    秦屹話裏有話,沈淵也聽出來了,“什麽意思?有何內情?”


    坐了一夜,身體有些僵,秦屹緩緩起身,撣了撣衣服。


    跟沈淵賣了個關子,“以後你就知道了。”


    秦屹不理他,頭也不迴出了房門,準備去洗漱一下,吃點兒東西接著趕路。


    沈淵也追了出去,還不忘把門帶上,纏著他把話說清楚。


    關門聲響起,床上一直趴著的雲玄睜開了眼睛,眼底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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