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說說笑笑,這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


    從老刀疤家出來,看著開始西偏的日頭,南竹嘟囔了一句:“我想活在這裏”


    圓姑娘大笑:“我就知道,我也是”,她湊近南竹,說道:“要不我們兩一起搬到這裏來,就在這裏過日子”


    “嗬嗬,這個,等玩夠了再說”


    圓姑娘沒明白。


    南竹突然挺起胸,抬起頭,道:“世界這麽大,這麽古裏古怪的,你不想好好玩玩?”


    “怎麽玩?”


    “要是知道怎麽玩,那就不好玩了。要玩就要玩那種危險的刺激的,那種懸崖邊留住命的感覺才最好,明白不?”


    圓姑娘不太懂:“你說的聽不太懂”


    “哈哈,就是滿世界溜達去,去吃、去喝、去樂,去看風景,去經曆些別人沒經曆過的事情”


    “變著法子去惹事,去生非,然後再想辦法消災,還要升官、發財,做自己想做的事,要自己想要的東西”


    圓姑娘這迴聽懂了,她陷入了遐想:“聽你這一說,好像挺好玩的”


    南竹沒說完呢:“做點好事,做點壞事,再做些很難做的事,特別是要做些危險的事情,那種九死一生的事情”


    圓姑娘樂了,問道:“然後呢?”


    “然後把官辭了,把錢捐了,迴到這裏,蓋間小小的房子,安安靜靜地過日子”


    “這個真不錯”圓姑娘感慨道。


    ……


    不過有件事情,南竹還是要強調一下。


    “就是迴這裏,也不是跟你,這個你別胡想”


    圓姑娘已經習慣了,一件事情被說過上百遍以後,不習慣也習慣了。


    一個姑娘是個假小子,天天剃了個短發,穿著小子們的衣服,上房揭瓦,下地追雞打狗,時間長了,她父母肯定習慣了。


    突然有一天,這姑娘穿了件長裙迴來,嫵媚動人的,父母一定很別扭,總覺得不對。


    多說一句,同樣的情況,要是男孩子有女裝癖?算了,畫麵太美,不描述了。


    圓姑娘道:“那你想要什麽樣的跟你迴來啊?”習慣歸習慣,心情可不好。


    南竹一邊想象一邊說道:“要個高高的,壯壯的,性格要大條,要能打能鬧的,最好漂亮點,就這麽簡單”


    圓姑娘氣不打一處來,看著南竹一陣暈,心裏說:“這不就是我嗎?這小子,到底是什麽毛病”


    ……


    兩人牽著馬、說著話,就穿過了樹林。


    正要上馬,就聽到老刀疤在後麵喊:“婧小姐,南少爺,等等”


    兩人迴頭,看見老刀疤手裏拎著個籃子,一直追過了樹林。


    到了跟前,把籃子遞給兩人,道:“這是昨天山上采藥老人送我老漢的野山棗,能固元的,送你們啦,帶迴去慢慢吃吧”


    南竹好奇地問:“固元是什麽東西?”


    老刀疤迴答道:“采藥老人是個郎中,他說啊,元是人的根本,就是氣、血。人要是氣血不足,就會生病,嚴重的會沒命的”


    他指了指野山棗:“這個東西,能補氣活血,就是固元,吃了好嘞”


    南竹想歪了,他心裏想著:“男人的元應該還有精吧,不知道這玩意能不能補精,要防止精盡人亡,要多吃這種野山棗”


    當著圓姑娘的麵,這話可說不出來。


    ……


    就在這時,南竹突然眼前一亮,他全明白了。


    他衝老刀疤一拱手,道:“告辭”


    飛身上馬,對圓姑娘說道:“迴去,盡快,快,快”


    然後用兩腳猛磕馬肚,準備來個快馬疾馳。(注:命令馬前進並不是用馬鞭抽,而是用腳磕馬肚子)


    他這麽個隻騎過兩次馬的生瓜蛋子,還想玩這種東西,那不是找難看嗎。


    那匹馬往前一竄,南竹坐不穩馬鞍,一下子被狠狠地甩在地上,手裏還死死地抓著韁繩,被馬拖了好長一段距離。


    圓姑娘急忙上馬,上前勒住韁繩,南竹這才站了起來,身上、手上、腿腳上都是劃痕。


    圓姑娘急道:“你沒事吧?”


    南竹顧不得疼,也管不了什麽臉麵,對圓姑娘道:“你馱我迴去,快快,盡快”


    ……


    圓姑娘和南竹認識了這麽長時間,第一次看到這樣的南竹。


    隻見他滿臉通紅,連眼睛都充了血,臉上的線條和輪廓都變得很僵硬,看上去極度緊張的樣子。


    和他平時那種悠遊自在完全不同,和昨天到自己家的時候那種悲傷和困惑也不一樣。


    他是真急了,看來是大事。


    圓姑娘不敢怠慢“沒問題,快上我的馬”她叫道。


    南竹爬上馬,也不管什麽禁忌,摟住了圓姑娘的腰,緊緊地貼在她的身上。


    圓姑娘猛踢馬肚,馬兒飛馳而出。


    要是平時,她被南竹這樣摟住,隻怕站都站不直了。但現在,她的腦子裏印的是南竹血紅的眼睛,根本沒心思理會這個。


    馬是西北的好馬,圓姑娘也是十幾年的老騎手,半個時辰(四刻鍾)的路,她隻用了一刻鍾就跑完了。


    -----分隔符-----


    到了南府門口,南竹幾乎是從馬上滾下來的,連看都沒看圓姑娘,就往府裏跑去。


    倒是圓姑娘,到地方以後,反而渾身都軟了,說死沒力氣動了,直接在南府門口坐下來。


    心裏一直在迴想著剛才的情形,又興奮又擔心。


    兩個看門的家丁都認識圓姑娘,看著圓姑娘這副怪樣子,心裏各種猜想,大概沒什麽幹淨的事情。


    ……


    南竹把南山、老鍾叔和南坡找來,他氣喘籲籲地說道:“我明白了,明白了”


    “快說,快說”南山催促道。


    “他們的計劃是殺死劉文正,然後栽贓到我們身上,所以那張什麽保證文書一點用也沒有,沒有!”


    簽文書的人都死了,文書還能有什麽用。


    南山三人的臉白了。


    “不可能!戕害欽差,罪同謀反,他們敢幹這種事情?”南山大叫起來。


    戕害欽差,就是殺了欽差大臣,那還了得,那就是謀反!這是會帶來屍山血雨的大案件,在大燕朝的七十年曆史中,從來沒有過。


    老鍾叔馬上表示讚成,他補充道:“就算對手的膽子大到瘋癲的地步,他們也不可能成功,欽差被害,皇上一定親自過問”


    南山不等老鍾叔說完,強行搶過話頭道:“欽差被害,皇上一定要查清真像,他一當真,誰也不敢胡來,他們真這麽幹了,那就是找死”


    老鍾叔搶迴來,道:“現在這個皇上,絕不是好騙的人啊”


    南竹反而冷靜下來,道:“如果欽差不是被殺,而是自己搞死了自己,那又會怎麽樣?”


    三個人麵麵相覷,不知道南竹在說什麽,‘自己搞死自己’?這是什麽玩意?


    就那個胖子?上吊都找不到吊得住他的房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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