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竹帶著剩餘的一張三百兩銀票來找王爺的賬房先生。


    賬房先生看到他,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問道:“還有什麽事?”


    南竹對兩個姐兒道:“你們出去一下,我有事找先生”


    等兩人出去了,南竹把門關好,掏出三百兩銀子的銀票,對賬房先生道:“這是孝敬您老的,您老收好”


    收起銀票,賬房先生的臉色好看了好幾個等級。


    “你要幹嗎?”他問南竹。


    南竹道:“嗯,王爺還要在我們南家待好幾天,以後還要您多照應,這不,以後每天我們都會孝敬您的”


    “你才多大,很會來事嘛,厲害啊”


    “不敢,不敢”


    賬房先生接著說道:“不過,你別想再這麽賺痛快銀子了,我們這位王爺沒錢了”


    “您在開玩笑,王爺是高貴之人,是皇室,天塌了也不會少了他的,怎麽可能沒錢呢?”


    “我們這位王爺把家裏的地都賣了,哪來的錢?有錢誰賣地?”


    “真的?這就不太好玩咯”南竹覺得有點窒息。


    ……


    看著南竹的呆樣,賬房先生嘿嘿一笑,道:“你從我們這裏騙走了四千兩銀子,三家院子會要這麽多,我不信”


    “我們南家辛苦接待,受王爺一點賞也是應該的嗎?對吧”


    賬房先生眯著眼睛,捋著八字胡,微笑著不說話。南竹那恬不知恥的嘴臉,他在很多人臉上見過。


    南竹知道,賬房先生挑這種毛病,是嫌三百兩少了。


    “要不,先生您定個章程?”他試探道。


    等了好一會兒,賬房先生終於開口說道:“王爺是沒錢了,自有付錢的人,你想知道嗎?”


    “您說,您說”


    賬房先生卻不說話了,慢條斯理地喝著已經涼了的茶。


    兩人沉默著,笑容僵硬地対看了很長時間。


    最終還是南竹開口了,他說道:“明天起,隻要王爺付錢,我迴您一千兩,如何?”


    “嗬嗬,公子是個明白人啊。前途無量,前途無量”賬房先生高興了。


    ……


    “有人幫王爺付錢是怎麽迴事,還請先生指教”


    “你們衢州有個方家,對吧?”


    南竹點點頭,他知道方家也是衢州大戶,論實力,不見得輸給南家多少。


    “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王爺結識了衢州方家,這次出發前,王爺和方家的人見了好幾次麵”


    “嗯?那王爺直接去方家不就好了,來南家幹嗎?”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王爺很堅持,一定要住在南家”


    南竹覺得很奇怪,王爺和方家關係好,那就直接去方家住就好了,上南家來幹嗎?不過這種事情沒法問賬房先生,他應該也不知道。


    “然後呢?”南竹問道。


    “王爺完全不知道南家,擔心在南家玩的不痛快,就逼方家,在衢州他出去玩的銀子全部由方家出。”


    “方家同意了?”


    “對,方家的人明天到,你明天起向方家要錢就行了”


    “哦,那太好了”


    “可是方家也是衢州本地的,衢州的院子應該是多少錢,他們很清楚,會給你這麽多嗎?”賬房先生的笑意濃了一些。


    南竹砸吧了下嘴,道:“這不有您在的嗎?”


    “對頭”賬房先生得意地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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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竹一從賬房先生的房間出來,臉就黑的像柴火灶的鍋底。


    他馬上把幾個人全找來了,把事情詳細地說了一遍。


    “那就是說,方家也摻和進來了,對吧?”南山問道。


    幾個人一起點頭,這個顯而易見。


    對方是上下聯手,這很可怕。強龍不壓地頭蛇,在很多時候,熟悉情況的本地幫手極端致命。


    如果方家早就介入此事了,那麽他們很可能知道南家的地道。畢竟大家都在同一個衢州城裏,這些事很難瞞的。


    而且最重要的,如果方家早就介入了,那南家的家眷在天雲山這件事情,對手可能已經知道了。


    南家出逃這種事,如果有人有心監視,根本不可能做到無聲無息。


    幾百號人出行,怎麽瞞得過暗中觀察的有心人,這是絕無可能的事,更別說這幾百號人中有那麽多女眷和孩子。


    方家的出現讓南家的情勢變得極其兇險,搞不好,留在衢州的人跑不了,所謂跑到天雲山的人在被人抓迴來,那才是滅門慘案。


    ......


    霍思廷是個‘傻、黑、直’,他不理解,道:“方家不是來付錢的嗎?這樣我們又能再舒舒服服地賺幾天錢,多好”


    南山怒了:“你少說點話,多用點腦子,滾一邊去”


    南坡本就是個謹慎的人,他小心翼翼地試探大家:“要不,我們還是辭掉這個差事吧,這種斷頭錢真沒啥可賺的”


    老鍾叔和南山點頭同意,南竹多少有點心疼,但大局為重,也就不說什麽了。


    ……


    要辭掉這個差事,就要找個理由,甭管多荒唐,總要說上幾句話,然後再說‘我不幹了’,可就這樣的借口,也不好找。


    總不能直挺挺地過去,硬說‘我不幹了’,對方問為什麽,迴答說‘不為什麽,就不幹了’,不帶這麽玩的。


    五個人默默地坐著,大家都在想找借口的事,誰也沒說話。


    ……


    南竹有個習慣,一到考慮難題的時候,就會低下頭,閉上眼,不停地用右手的食指摩擦、刮拭自己的下巴。


    玩了半天自己的下巴夠,他突然抬起頭,睜開眼,道:“我好像有辦法了”


    “快說”


    “我們就以不能保證王爺的安全為理由,這個行嗎?”


    南山道:“行也行,就是牽強了一些,在這衢州城裏沒什麽安全問題吧”


    “別急,我有後招”南竹微笑道。


    “如果他們認為安全沒問題,我們就認慫,讓他們自己負責。我們南家的人馬上全部退出南家,將這個宅子交給他們”


    “嗯…”南山覺得這很兒戲。


    南竹道:“再重申一下,明天不管他們說什麽,我們都退出這個南府,一走了之,沒問題吧?硬退,不商量。”


    ……


    老鍾叔點頭道:“我們就裝慫,他們不走,我們走,這個好”


    有句歌詞怎麽唱來著,‘該裝慫時就裝慫啊,風風火火闖九州’


    南坡道:“這個房子他們愛燒愛砸,隨他們便,我們人沒事,地沒事,再建一座,輕鬆的事情。”


    這樣的操作雖然有點強硬,但王爺即便是挑毛病,也沒法對南家下狠手,最多罵幾句而已,愛怎麽罵就這麽罵吧。


    “明天方家不是來嗎?正好,我們就把南府借給他們,欽差在衢州期間,就讓方家在南府接待欽差吧”南竹補充道。


    這樣一來,無論出什麽事,都和南家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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