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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車駕雨龍盡起,電行半空如狂矢。


    剛才還皓月千裏的天空,頃刻之間,已是電閃雷鳴。


    大雨砸落在夜行賞燈的行人身上,像驟然間下了一場豆大的冰雹。


    “舊俗燒蛟龍,驚惶致雷雨。


    蒼梧大火落,殺氣連朔方!”


    一個道士模樣裝扮的老者躲在路邊的屋簷下,撫了撫下巴上長長的銀白色須髯,望著驚雷陣陣霹靂閃閃的天空,憂心忡忡道。


    “這位高人,此話怎講?”


    路乘風看了一眼身旁言辭玄虛的老道士,作了個揖,謙然問道。


    那銀發銀須的老道士挑起雙眉,定定的盯著路乘風的臉龐打量了許久,這才撫了撫長須,神秘一笑道:


    “我看這位公子,聰穎敏捷,天資過人,隻可惜還差了那麽一點慧根。”


    路乘風一聽他那高深莫測的推斷之言,心中不甚服氣,昂首挺胸向前一步,逼近了那位老道士,又是一追問道:


    “老人家,你到底想說什麽?你要說我沒有慧根,那確實是,我聽不明白你這話中有話的,能不能把話與我直接說清楚了?”


    那神神叨叨的道士老頭卻隻是微微一笑,接著又搖了搖頭,歎息道:


    “你隻要記住我一句話就行了。剛如烈日,燒眼灼心。上善若水,方能長流。”


    “老道長是在說,說我?”


    路乘風被他此言直戳心頭,愣了愣神,這才反應過來,有些不情願的反問道。


    那鶴發童顏的老道卻隻是詭秘的笑笑,不再與他說話。


    然後,他再次望了望天,便大踏步的自屋簷底下向外行去。


    一邊蹣跚的踱著步,一邊將腰間別著的酒葫蘆取了下來,大口大口的向嘴裏連連灌了好幾口酒。


    “世間好物不堅牢啊!不堅牢!我還是人生得意須盡歡吧!今朝有酒今朝醉!哈哈哈哈哈……”


    那神神叨叨的牛鼻子老道踉蹌著腳步,酒氣熏天的發出了一陣長長的笑聲。


    那笑聲聽著豪邁極了,氣勢瀟灑自如,笑意響徹了整條大街。


    一條街上躲雨的行人都被這老道士的行為驚呆了,有些人已經指指點點議論紛紛了起來:


    “這人誰啊?是哪個觀裏的道士?怎會喝成這樣?”


    “沒見過啊!京華城中大大小小那麽多個道觀,誰知道是哪座觀的老頭。”


    “喲,都喝成這樣了,莫不是剛


    才偷偷去喝花酒了?”


    “哈哈哈哈哈,這年頭,和尚也學會喝花酒了,更何況道士呢?”


    ……


    一提起喝花酒,圍觀群眾的八卦精神都被提了起來,掀起了一陣討論的小高潮。


    “舊俗燒蛟龍,驚惶致雷雨。


    蒼梧大火落,殺氣連朔方!”


    遠處又響起了那個老道士的叫嚷之聲,還是在重複剛才那四句話。


    路乘風隻覺得此句話喊的蹊蹺。


    他從這短短的四句話語之間,聽出了幾分悲天憫人之情,還聽出了殺氣沸騰的警鍾轟鳴!


    再凝神看去,那老道士嚷著,身影已是消失在了大街的另一頭。


    “聽!這老道士又嚷嚷了!”


    “他在嚷嚷些什麽啊?莫不是喝多了花酒,大街上的說些醉話胡話吧?”


    “醉話胡話無所謂,隻怕是什麽淫詞豔曲!哈哈哈哈……”


    剛才幾個七嘴八舌的帶頭討論之人,這會兒更是來了興致。


    一說到這些露骨之詞,一個個眼冒綠光,大半夜的足足像一匹匹餓狼出山了。


    路乘風實在不忍再聽下去他們這些人狗嘴裏吐出來的汙言穢語,便大喝一聲,氣震全場,道:


    “你們這些人!瞎說些什麽呢?他嚷的還是剛才那四句話!聽著像是一個五言讖語詩,什麽舊俗燒蛟龍,驚惶致雷雨。蒼梧大火落,殺氣連朔方!”


    “什麽讖語?是咒我們大靖國嗎?我要報官把這牛鼻子老道抓了下大牢去!順便還能領筆舉報賞錢!”


    “大哥,你這算盤打得還真是響啊!這種事要去哪報官?要不帶上小弟一起發財!”


    “嘿,還能去哪兒啊?去萬能的京兆府唄!我看你不是我們京華城的人吧!我跟你說,在我們京華城裏啊,大事小事,就沒有我們京兆尹管不了的事!總之,有事找京兆府衙門就對了!”


    “原來如此啊!那還等什麽呢?走吧!小弟同去作證!”


    那兩人跟唱戲似的,一唱一和的,默契無比,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混成了對方的自來熟,說著話的功夫,已是勾著肩搭著背的往京兆府的方向走去。


    “哦?你們二位是要去京兆府?我聽你倆的對話,還以為你們二人是要勾搭著一同去青樓呢?哈哈哈哈哈!”


    路乘風撇了撇嘴,冷不丁跟在他們身後,冷嘲熱諷道。


    “說什麽呢你!你這狗雜碎!特意來找打的是


    不是?”


    那個二人同夥中被喚作大哥的漢子,一個拳頭就要往路乘風臉上揮來。


    路乘風手中折扇飛快的一彈,像一根上足了勁兒的發條一般,狠狠的就將那漢子的鐵拳彈出了一片紅色的瘀傷。


    “你!好男不與狗鬥!你這個狗*娘養的小白臉!你給我等著!咱們走著瞧!”


    那漢子應該是沒什麽拳腳上的真功夫本事,這才中了路乘風一招,竟就自覺敗下陣來,放了一陣狠話之後,就灰溜溜的跑了。


    路乘風根本沒講這種市儈地痞放在眼裏,反而是小心翼翼的捧起了手中折扇,瞧了又瞧,看了再看,生怕這柄薄薄的紙扇,剛才被他那麽一個使力,給不小心震破哪兒了。


    這可是夢中情人紫衣仙女,也就是今晚大醉酒仙居的遊家小姐,隨身攜帶的折扇。


    路乘風輕手輕腳的將那紙扇的扇麵緩緩展開,覺得這柄折扇一舒展開,還帶著那遊家小姐丁香花一般沁人心脾的體香。


    他將臉貼在那薄薄的紙扇之上,深長深長的吸了一口氣。


    沉醉良久而不自知。老半天才將那折扇輕輕放下,又細細的檢查了一遍。


    扇柄是檀木鏤空製成的,做工考究,雕工細致入微,不愧是竹木匠人花燈世家出身的大戶人家小姐。


    扇麵是宣州上乘花箋所製,隻簡簡單單的畫了幾棵稀稀疏疏的蘭花,顯得淡泊寧靜,素雅清幽。


    一點也不像個大戶人家小姐的精致女紅,反倒像是一個翰筆文人不經意間隨意畫上去的幾筆。


    整個折扇,盡顯淡泊明誌,寧靜致遠的高潔之感。


    路乘風也不知自己是何時順手牽羊拿走了遊家小姐的這柄折扇。


    興許是她倚在酒仙居三樓闌幹邊,自己為了護住她不栽倒下去之時,順手接過來塞到自己懷裏的罷!


    也好,剛才迴酒仙居,伊人已遠去,還好留了這柄折扇,當個念想。


    也當是遊家小姐給我路乘風的定情信物罷!


    路乘風這樣想著,又是笑逐顏開了。


    說來也怪,剛才雷霆陣陣、風雨大作的天際,這會兒又在瞬息之間又雨過天晴了!


    路乘風剛才隻顧著苦思冥想那牛鼻子老道士高深莫測的幾句讖語,竟然都沒發現,天已放晴。


    夜色已深,圍觀的吃瓜群眾早已漸漸散去了。


    路乘風一步一思忖,不知不覺之間,也已到了京兆府的大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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