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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搬起石頭砸到自己的腳了吧?你是個聰明人,應當知道朕此言何意。此事就此免談,朕既往不咎!”


    靖帝似笑非笑的看了看他,再把目光挪開之時,言語中已帶著幾分警告之意。


    “父皇是懷疑,一切都是兒臣所為?兒臣自導自演咎由自取?”


    宣王那張氣宇軒昂的俊逸麵龐此刻早已鐵青,氣的渾身發抖,握緊了拳頭,情緒激動的反問道。


    “燎原之火,一旦點燃,那點火之人,也就成為了莽原之上的一株荒草,往往引火燒身而不自知。”


    靖帝輕輕將窗戶推開了一道縫,眯起眼睛,望向遠處剛剛泛起魚肚白的天空,深沉的歎息了一聲,緩緩說道。


    一言擲地,宣王啞然失語,隻好循著靖帝的目光,也向遠方望去。


    東方泛白的天空,正好有兩隻鳥兒飛過。


    那是一隻身形健碩的大鳥正帶著一隻幼小稚嫩的雛鳥,在學習飛翔。


    那隻雛鳥一看就是剛學會飛,尚未豐滿的羽翼撲閃撲閃著,技能還不夠純熟,沒飛兩下便直直往下落了數尺。


    大鳥飛快地一個猛子往下紮去,健壯有力的翅膀一揮,便將雛鳥穩穩的接住在自己的臂膀之上。


    宣王看著那兩隻飛翔的鳥兒,不知不覺已是紅了眼眶。


    也不知忽然哪來的勇氣,他驟然站起身來,從鼻子裏哼出了一聲冷氣,仰天長嘯道:


    “哈哈哈哈,這麽多年,我路尚竟然連一隻雛鳥都不如!雛鳥尚有自己的父母護佑關懷!可是我呢?我算什麽東西!父皇的眼裏,從來就隻有太子和康王!”


    沒想到,從小到大都乖巧懂事城府深,為人處世四平八穩滴水不漏的老四,今日竟會一反常態的指著他的鼻子,大聲指責他厚此薄彼。


    靖帝的心驀然一沉,訝異萬分的看著眼前的這個兒子,覺得他無比熟悉,卻又無比陌生。


    “我說的不對嗎?從小到大,您一有空都是陪著老二、老三,我跟大哥都活得像個空氣!您可曾記得我生辰幾時?喜好如何?我從小到大,發奮圖強,讀書習政,隻為了您能多看我幾眼!我用力活成了所有人眼中的完美皇子,可是那些青睞中,卻沒有您!”


    宣王的淚水不自覺的滑落,說著說著早已是涕下沾襟了。


    “永和十二年的圍獵,我直到現在還記得清清楚楚!那年我剛滿十歲,第一次有資格參加。我記得鼓聲一響我便興高采烈的衝了出去,隻想為您捕到一隻最威猛的靈獸。這樣您就會說,哦,老四其實也很不錯。”


    他哽咽了片刻,又接著說道:


    “可是當時我並沒有經驗,一不小心便掉入了捕獸陷阱之中,直到天黑透了,侍衛們才找到我。然而您卻隻是匆匆看了我一眼說,迴來就好。說完您就去看您的寶貝太子了。那年他早已是個十七歲的大人了,何況也就受點皮外傷而已,您就緊張萬分!那我呢?我當年才十歲啊!您就不擔心我究竟是死是活,傷了沒有?害不害怕?”


    靖帝被他說的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


    其實,圍獵年年有,他早就不記得十八年前的那場圍獵究竟如何。


    但是,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四康王在他麵前展露出脆弱的一麵,聲淚俱下的句句控訴著他這個為父之人不夠公平盡責,讓他不由地內疚了起來。


    “原來你內心有這麽多的憤恨不平!是為父早年忽略了你!你要知道,畢竟昭兒和安兒兩兄弟,沒了生母,我自然照顧的多了一些。但這並不代表我就完全不在乎你們其他兩兄弟了。”


    靖帝的口氣鬆軟了許多,卻仍為自己辯駁開解道。


    畢竟事出有因,沒娘的孩子最是可憐,大家應該都會理解他的。


    沒想到宣王卻不領情,咄咄逼人的繼續質問道:


    “陛下與我隻有君臣之誼,而無父子之情!這麽多年來,無論我辦什麽事,辦成了都是理所當然,辦不成便是有失水準!您可曾私下對我有過半句鼓勵和肯定?不過隻有朝堂之上的漂亮話和空虛冰冷的賞賜罷了!”


    刹那間,宣王的雙眼已布滿了血絲,紅得充血。多年來積累的種種憤懣不滿頃刻間如同火山爆發一般,噴薄而出:


    “然而太子何曾成事成器!可是隻要他有一點點進步,哪怕隻在細枝末節,您也會龍顏大悅,發自內心嘉獎讚許他有所長進!哼!他有長進?都三十五歲的人了,不過就是個酒囊飯袋、行走的巨嬰罷了!”


    “終日裏糾集一幫紈絝子弟,還在宮外私設外府!整天隻會貪圖享樂,放浪形骸!朝內外早已對他怨聲載道!而您對他卻是百般迴護,置眾意沸騰於不顧!他每迴闖禍惹事,您總是可以裝作充耳不聞!就他這樣的飯桶,文不能成,武不能就。憑什麽?”


    靖帝原本漸有幾分慚愧之色,後悔他確實從未將幾個兒子一碗水端平過,但聽著宣王愈發咄咄逼人的犀利言辭,他不免眉頭一皺,怒氣又從心間升了上來。


    宣王今天幹脆打破砂鍋一問到底了!


    他裝作對靖帝的神色完全毫無察覺的樣子,繼續激越地滔滔不絕道:


    “是!我承認!這次集體彈劾太子就是我發動的!是我幹的!您要打要罰都衝我來!那些朝臣們說的都是實話!不能讓他們因言獲罪!否則我大靖從此再無諍臣直臣勇於進言之人!若您這次沒賜死兒臣,隻要太子死性不改,以後我依舊會這麽做!”


    宣王拍了拍胸脯,挺身而出,將責任大包大攬到自己一個人身上。


    靖帝麵上不悅,想著按下此事不表便了事。


    沒想到宣王什麽時候竟如此不堪敲打!真仗著群臣擁戴,以為自己的翅膀硬了嗎?


    他心間悔意正在飛快的流逝,怒色道:


    “你問憑什麽,朕告訴你!就因為他是太子!”


    靖帝見宣王這下沒吭氣了,便努力的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循循善誘道:


    “尚兒!此事到此為止!不管是你,還是昭兒,朕一概既往不咎!親兄弟之間,為何非要鬥到你死我活?你為何總是苦苦相逼呢?為什麽就不能理解理解父皇的良苦用心?”


    宣王從未如此正麵剛過他的父皇。


    反正今天風度翩翩的麵具已被他一把撕下,幹脆破罐子破摔吧!


    他狠狠跺了一腳地麵,接二連三駁斥道:


    “陛下!您說我苦苦相逼?江氏一案,事實清楚,證據確鑿!我總不可能傻到用自己人的東西栽贓嫁禍吧?若我真想興風作浪,會用這麽蠢笨的方式?”


    “再說,這案子可是冕王之子路乘風親自參與全程探查得出的結論!難道他也是站在我這邊說話?還有那個漕幫,您隨便找個大臣或百姓來,太子是否清白,一問便知!”


    “罷了!父皇永遠都隻願相信太子的一麵之詞,我還在這兒作甚!不打擾父皇臥床養病了,兒臣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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