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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歲今宵盡,新年明旦來。


    轉眼已是除夕,皇上的禦筆已封了一周,大大小小的奏折如雪片一般在龍慶殿東暖閣內堆積如山。


    自然,也包括吳京墨遞交的關於江氏滅門案的奏折,以及宣王麾下大大小小言官們彈劾太子和丞相唐遠誌的奏疏。


    按照大靖朝中規矩,每年臘月小年之日,時任靖帝必手燃名香虔誠致敬,封筆七天,直到大年初一早上,方才明窗開筆。


    封筆期間,除非有重大軍機要情,必須由皇上親自過問的,其他大小事務,一律不得上奏,以免擾了禦筆守護神明一年中難得的休養生息。


    這幾日來,靖帝難得清閑,與後宮一眾佳麗攜手遊園,踏雪尋梅,吟詩作對。


    雖說人生得意須盡歡,皇帝卻總是世間最得意耀眼又最不能自在歡顏之人。


    沒站上最高山巔,永遠無法縱享這份至高無上的孤寂和荒涼。


    隻是皇兒們還不懂喲!


    靖帝望向遠處一叢叢如火如荼怒放著的紅梅,眼睛微微眯起,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沒幾秒,他嘴角那兩道如刀刻般的弧度便又恢複了一如既往的堅毅深沉。


    “皇上!您看!那兒!是不是喜鵲呀?”


    一個年輕嬌柔的女子興致勃勃的提著自己身上那錦衣繡袍大大的裙擺,從靖帝身後的小徑一路小跑到他跟前來。


    隻見她一把挽住了靖帝的手臂,一歪腦袋,將下巴高高揚起,指向那叢叢紅梅上停留了片刻的鳥兒。


    女子天真俏麗的笑靨也如同那綻放的紅梅花兒一樣。


    冬日暖陽將她臉角的弧度鍍上了一層蜜糖般的淡淡琥珀色光澤,又仿佛如沐春風,真真是人比花嬌!


    “念驕,休得無禮!皇宮禁地,怎容你跑跑跳跳!實在有失端方!見了皇上還不趕快行禮謝過?”


    一聲低沉而又嚴肅的訓斥之聲立馬將她臉上的燦爛笑容驅散了。


    那人話音未落,她便將一張櫻桃小嘴撅得老高,委屈巴巴地搖晃著靖帝的胳膊,拖著長長的尾音嗲聲撒嬌道:


    “皇爺爺!念驕可想您了!一年也就今天能見上您!可是有人偏還掃興!也不知道我到底哪裏做錯了!皇爺爺您今天可要為我撐腰!”


    說完,女子微微側了側臉,用餘光飛快地瞥了一眼她來的方向,卻又不敢將頭抬起來正視其人。


    “你這孩子啊!人說女大十八變,我看你啊,可是一點都沒變!還是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哈哈哈哈哈……”


    靖帝輕輕戳了戳念驕的腦門,開懷大笑起來。


    “我就說嘛,皇爺爺隻要一見我就高興,我就是皇爺爺的開心果!”


    念驕趾高氣揚地朝那跪著見禮的訓斥之人嬌蠻說道。


    那跪在雪地上的婦人臉上陰一陣晴一陣的,想再開口訓斥卻又怕拂了皇上的興致,隻好用手肘狠狠敲了敲並肩跪著的中年男子。


    那中年男子立馬張大了嘴巴,吞吞吐吐道:


    “念、念驕啊!真是越大越沒規矩了!見了你皇爺爺還不下跪?你趕快跪下!不然休怪為父,為父迴府上家法伺候!”


    言語內容貌似威嚴,他說出來卻無半分威懾之力。


    隻聽念驕郡主拖著長長的尾音又是一陣嬌嗔道:


    “父王……”


    “鳴兒,飛歌,先起身!”


    靖帝低垂眼簾,掃了一眼跪著的子媳二人,淡淡說道。


    “謝父皇!”


    兩伉儷齊聲謝禮道。


    “念驕,還不快謝過你皇爺爺!”


    那個名喚飛歌的婦人又厲色道。


    “念驕見過皇爺爺!謝皇爺爺天恩賜福!”


    念驕郡主乖巧的跪地行了個大禮,還沒等靖帝發話免禮呢,就已翩翩然起身,又挽上了靖帝的胳膊,巧笑倩兮,道:


    “皇爺爺!您還要不要跟念驕一起去那兒看喜鵲呀?您看這除夕佳節,大好團圓之日,正好有喜鵲飛梅迎春到,真是天降祥瑞!預示著在新的一年裏,我們大靖風調雨順,我皇爺爺萬福金安!”


    “你這丫頭啊!真是生了一張如簧巧嘴!你這樣一說啊,朕倒是罰不了你了!哈哈哈……”


    靖帝又是一陣哈哈大笑,看上去紅光滿麵,暢意開懷,又接著說道:


    “念驕呐!若是朕沒記錯,過了年你就十六了吧!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


    “哎呀!皇爺爺!念驕才不要嫁人呢!念驕就想留在皇爺爺身邊,一輩子都陪著皇爺爺!”


    念驕郡主拖住靖帝的胳膊甩了又甩,眉峰微蹙,垂首羞赧道。


    “喲!你這個小丫頭還是會怕羞的嘛!放心,你皇爺爺才舍不得你這麽早就嫁人呢!”


    靖帝還未開腔,念驕郡主的父王便迫不及待搶話道。


    這搶白完了,又覺得甚是不合禮數,他隻得沉沉低下頭去,生怕惹得靖帝不悅。


    “父皇明鑒,念驕還小,再說,她平日裏被我們嬌生慣養大的,性子嬌蠻,隻怕還得多多調教,免得嫁出去了影響了天家的顏麵。”


    念驕郡主的母妃急忙又是一個大跪禮,還補了一嘴道。


    聽到“嫁人”二字,她剛才那股色厲內荏的勁兒都消失的無影無蹤,轉而變得倉皇失措起來,緊張兮兮的盯著眼下的雪地。


    “哎呀,哎呀!念驕不嫁人!皇爺爺,母妃說的對,人家還小嘛,還沒長大呢!”


    念驕一看父王母妃都幫她撐腰,膽氣更壯了,連聲撒嬌道。


    “扶你母妃起來吧!”


    靖帝一絲銳利的目光一掃而過,背過雙手,轉臉向冕王,問道:


    “鳴兒啊,你那個新迴府的兒子,可見過了沒有啊?”


    “還沒有!兒臣一迴京,立刻就先入皇城麵聖了,不敢懈怠半分,還沒、沒得空去看他。”


    冕王畢恭畢敬的答道,一提及他那個新迴府上的兒子,卻又是剛才那副吞吞吐吐的神色來。


    “那就今晚家宴上見吧!”


    靖帝又將手一背,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去。


    邊走邊說,道:“念驕啊,你不是說要去看喜鵲嗎?走,皇爺爺跟你一同去瞧瞧!你這難得從長州迴京啊,這幾日就多來皇城裏轉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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