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怕,有我在,你淺笑便足矣。


    “公主,公主,您怎麽了?莫不是身體有些許不適?太醫,快來啊,太醫,公主身體不適。”碧瀾看著此時麵前的卿瑤,有些擔心,因為,卿瑤已經愣了許多時候了,不說話,亦不動一下。於是,她以為卿瑤有些難受,便想要將太醫喚來。


    久做愣神的卿瑤聽到碧瀾的大聲唿喚,驚了一驚。遂捂住碧瀾的嘴,有些惱怒地說道。


    “你要做什麽?難不成你要嚇死我?”


    碧瀾被卿瑤突如其來的一個動作,嚇壞了。但由於她堅毅的內心,加之被卿瑤捂住了嘴,於是,便沒有發出尖叫。但她聽完卿瑤說了“死”字的時候,急忙將卿瑤的手,緊緊握於自己的掌心說道。


    “公主說什麽啊?公主才不會死呢!要是死也是奴婢死,況且。有奴婢在,誰也別想傷害公主您。奴婢,奴婢隻是擔心,擔心您。”


    她說的有些遲緩,有些噎澀。


    “沒事,我不過是同你玩笑罷了,切勿當真。不過,你擔心我什麽?我剛才是怎麽了麽?”卿瑤有些欣慰,也有些疑惑。


    “公主,莫不是忘了。您剛才已經接近愣了兩個時辰的神了?也不說話,也不動一下。真是擔心死奴婢了。所以……”


    “所以,你就以為我身體不適,想要喚來太醫,替我診治,對麽?”碧瀾還未曾說完,就被卿瑤接出了她想說還沒有說完的話,愣了一會兒,然後,默默地點了點頭,表示是的。


    “你擔心我,知道關心我,我很開心。隻是你能再說得精確些麽?我剛才有什麽樣的神情,什麽樣的動作?”她用滿心期待的眼神凝視著眼前的這個婷婷少女,期盼著麵前的這個人能說出令她可以解惑的語句。


    “就是這樣……那樣……”碧瀾嘰嘰歪歪的說了半天,說的卿瑤雲裏霧裏,更加不懂了。她不好意思打斷碧瀾,但又沒有耐心繼續聽下去,迫不得已,她對碧瀾說到。


    “你這樣不足以讓我重新體會當時的情景和感受,如此一來,我也就不能夠迴想起那時的種種。所以,你還是給我來模仿模仿,做做動作吧,這樣更能加深我的體會和迴憶。對,就是這樣,你還是模仿我當時的神情動作,記得要模仿的像一些。”她自認為這一套說辭很是天衣無縫,密不透風,也很是嚴謹,於是她很滿意,忍不住在心裏默默一遍又一遍地誇著自己。


    “是,公主,您當時就是這樣。”於是,碧瀾扭動著身體,照貓畫虎地模仿著她當時的樣子,雖是有些笨拙,但是對於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看著眼前女子的種種神情動作,她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又一個的畫麵,很是零碎,很是繁多,看著很是頭疼。於是,她試著用各種方法來將這些零碎的畫麵,連接起來,她閉著眼睛,痛苦地試著所有的方法。她的表情很是猙獰,讓人心疼。


    慢慢地她感覺自己失去了身體的每一個感官,每一處觸覺。


    於是,


    她


    沉醉了。


    火紅的石榴花,遮掩住了半邊天,一邊紅,一邊藍,雖不說像是紅配綠那樣搭吧,卻也不是很紮眼,別出心裁,很是獨特。她心裏這樣想到。


    於是,她緩緩踱著步,向前靠近。她隱隱約約地看到那棵樹下,站著一個人。


    那是誰?


    她暗自想到。


    於是,她顯得有些急促又有些慌張。終於,走近了,她也壯起了膽子,提高聲音大聲問到。


    “你是誰?在這裏幹什麽?”


    那個人影沒有動,亦沒有應答。


    於是,她變得有些害怕,似乎連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有些涼薄,讓人有些窒息。


    恐懼油然而生,在她心底慢慢生根發芽,繼而又隨之茁壯成長。


    他真的有這麽害怕麽?讓她如此不安。


    另一個地方,另一個人,也有相同的感覺。


    李義陽站在榴花樹下,望著天空和枝丫,心底泛起了一種不知名的感受。那種感覺,讓他有些開心,亦有些傷心,不知為何。


    也是相同的場景,隻不過是角度不同,角色不同罷了,他們幾乎是同一時間說的同一句話。


    那句話,


    都是——


    “你是誰?為何在這裏?”


    依然都是沒有說話,都是靜靜地站著,一動也不動。


    “你若不說話,那便是對不住了。煩請離開這裏吧!”她終於忍不住先開了口。


    “為何?”


    一聲沉悶的疑問之氣從那處傳來。她不免得為此震了一震,她總以為他不會說話的,沒想到竟突然開了口。


    “因為,這裏是屬於我的?我……我是斷斷不會允許我不認識的人到這裏來。所以……所以,你還是走吧!”


    她說的斷斷續續,可能剛才的那一震還沒有緩過來。


    “是麽,那自然應該如此。不過,照你所說,若是你認識的人,便可以來這裏麽?”


    那個人再次緩緩問到。


    “不錯。”她心想當然不可能是這樣的了,若隻是認識我的人,沒經過我的允許,也是斷斷來不了(liao)的,此番這樣說也不好,反正也不認識你,隻要將你弄走就行。於是,她便說了。


    “不錯。“


    “如此甚好,那你若與我相識,那便就是可以了。”


    她在想,反正,你我也是不識,無妨。


    “對。”


    於是,他轉過了身。


    她呆了神。


    果真是他。


    原來,一切的一切皆是是真的,是對的。


    ……


    一場夢,夢中,夢醒,雖不過一線之隔,卻也相隔甚多,相隔萬裏。


    “公主,你怎麽了?可是,想到了什麽?亦或是身體有些不適?可用奴婢喚太醫前來診治?”碧瀾輕輕搖晃她。


    於是,她反應了過來,才發現。


    原來,她又出了神,不過這次卻看起來卻是有些疲累,額頭上點點的汗水,濕透了烏黑迤邐的秀發,亦濕透了早已久無濕潤的眼眶。


    “我……我剛才想到了一些事情,但是……但是卻又是模糊的,模糊的我隻記得夢到過這個夢,卻不知夢到的那是什麽?”


    她有些失望,又有些吞吞吐吐。


    “別擔心,既然有些線索,那便是證明這是有過的。那既然是有過的,自然是可以再想起來的。功夫不負有心人,奴婢相信,隻要慢慢去想,慢慢迴憶,一切都會浮現出來的,都會水落石出的。”碧瀾一隻手輕輕撫著她的脊背,一隻手淡淡拭著那眉間殘餘的淚痕,安慰著她。


    “嗯,你說得對,終有一天,我可以想起來那個夢,那個夢中的人。”她仰望著頭,閡住雙眸,不再讓水珠再流下來,再不讓心頭一陣陣絞疼。


    因為,她知道她會找到的。


    夏天果然是熱鬧極了,幾乎頓頓離不開蟬鳴。仿佛每一次唿吸都是與蟬共鳴。而在這聒噪的背後,卻是一個又一個人的悲傷和哽咽。


    ……


    “公主,你可還好,希望奴婢做的這些可以幫到你,若不是我的話,你和他怕是早就在一起了,也不會再有其他的這些麻煩的事了。既然這原因我,那隻怕也隻有我才能,也才有資格去解決這件事了。”


    清兒坐在一個轎子裏,默默獨自想著,身上是一片嫣紅,窗外亦是一片嫣紅。有人,有花。


    ……


    而那個夢,在那個相同的夢中,


    他亦看到了她,他問她說。


    “你是誰?為何在這裏?”


    她沒有答複,他有些疑惑,不知該如何。於是,他依然隻能抱著那種試一試的想法再次問到她。


    “敢問姑娘是何人?怎會在此處?”


    她沒有立刻迴答,反而頓了一頓,讓空氣在此時反而覺得異常尷尬,異常凝重。


    “你也不必知道我是誰?至於我為何在此處?我隻想問一下公子,先來後到之說可否對?是先來有理,亦或者是後來有理?”


    她的語氣很淡然,仿佛平靜的湖麵,沒有一絲的漣漪浮動。


    他沒有思索,立刻對她說。


    “先來後到自是對,自然也是先來有理。”


    “那公子便可離去了。”


    “為何?”


    他對她的話很詫異,覺得不可思議。


    “因為,


    先來後到……”


    最後的四個字,雖說語氣不算重,但卻說的很慢很痛,慢得幾乎就像是她一個字一個字硬吐出來的,而他痛的幾乎就像是用刀子在剜心一般,字字誅心。


    撕心裂肺的疼痛,讓他顧不上再聽她說的其他的話了,眼前是一片漆黑,耳邊是一陣轟鳴,幾乎身體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像是先被撕裂,再被撕碎,撕的不成樣子,慘不忍睹。


    於是乎,


    他醒了。


    額頭上布滿了星星點點的汗珠,像極了清晨荷葉上的露水,晶瑩剔透,數不勝數。


    他在疑惑,在疑問,在心裏重複循環地想著。


    “你是誰?為何會對我說先來後到?為何……為何我的心會那麽的疼,為何我會那麽害怕?。”


    屋內仍隻有他一個人,很安靜,很安靜,靜地讓人慌張,靜地讓人害怕。


    王賢豐不可能一直陪在他的左右,他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能與王賢豐見麵嘮嗑的。終是會分散,終是要離開,就如同那許多個人,那許多段情一般,來來去去,離離合合。


    不過,孤單一人的時候,


    莫擔心,莫害怕,有我在你身邊,你隻管笑便好。


    她對他這樣說……


    他想她這樣說……


    他們都這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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