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雲婷突然狠狠地抽自己巴掌,她悔恨啊,若不是她先把譚爸氣中風,譚爸的身體也不會每況愈下。


    “爸,對不起,是我該死,我該死啊!”


    譚雲洋抓住譚雲婷的手:“姐,別打了,你臉都腫了!”


    “雲洋,對不起,也是我連累了你,都怪我,都怪我!”


    譚雲洋用力抱住她,姐弟倆彼此依靠。


    “也怪我,怪我太懦弱,怪我太消沉。


    如果我早點振作起來,我就能陪在爸身邊,肯定能第一時間發現爸的不對勁的。”


    可現在說再多自責的話,都已經無濟於事了。


    傍晚,譚媽悠悠轉醒。


    聽到譚爸已經走了的噩耗後,再一次暈厥過去。


    譚雲婷哭得眼睛像核桃一般腫大,譚雲洋好不容易好轉的腿也因為跪得太久,已經站不起來了。


    護工幫忙借了張輪椅過來,譚雲洋一直守著譚媽。


    譚雲婷忍著悲傷,去處理譚爸的後續事宜。


    肚子咕嚕地響起,她才後知後覺自己午飯晚飯都沒吃。


    可她卻又一點進食的欲望都沒有,像丟了魂一樣,站在走廊,看著外麵漸漸漆黑的夜色,哭都哭不出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外麵站了多久,直到腿腳發麻,她才動了動身子,忍著那股難受,迴到病房。


    譚雲洋的心情也很低落,姐弟倆相視一眼,卻默默無言。


    夜裏,譚雲婷也失眠了,她腦海裏充斥著譚爸譚媽的話。


    譚媽說譚爸是接了個電話,才導致情緒激動的。


    而譚爸臨死前,卻要她放過馮鶴。


    那這電話,該不會是馮鶴打來的吧?


    譚雲婷唿吸漸漸變得粗重,她晃了晃譚雲洋:“爸的手機呢,在哪?”


    譚雲洋悠悠轉醒,有點迷糊。


    “應該在這。”


    譚爸的物品,基本都放在譚媽的包包裏。


    譚雲婷翻找一番,找到了譚爸的手機。


    手機沒有密碼,她直接就點開了。


    掛在通話記錄最前麵的那個號碼,備注著馮秘書!


    譚雲婷拿著手機,手心都在冒汗。


    她直接就撥了過去,鈴聲響了一會,才被接通。


    “這麽晚給我打電話,是被他的冤魂纏著睡不著嗎?


    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麽壓製我,我都不會善罷甘休的。


    你害死了他,這輩子就別想安安穩穩地過!”


    譚雲婷聽著這話,死死地咬住了嘴唇。


    譚雲洋沒忍住,歇斯底裏道:“我爸死了,被你氣死了,該睡不著的是你才對!


    我爸一向與人為善,他沒害過人,你還血口噴人!”


    電話那頭,傳來馮鶴癲狂的笑。


    “死了,哈哈哈,我不過是說了事實而已,他怎麽就死了?!”


    馮鶴笑著笑著,就笑不出來了。


    他沒想害死譚爸,他隻是……想尋個出路而已。


    譚雲婷按住了譚雲洋,示意他先別說話。


    她忍著悲傷,咬牙切齒道:“馮秘書,你跟了我爸十幾年了,我爸待你不薄。


    但你卻背叛他在先,又想毀了公司在後。


    如今和你對著幹,把你逼入絕境的是我,你有什麽事倒是衝著我來啊!


    你來氣一個中風的老人算什麽本事,我爸甚至臨死前都要我放過你!”


    馮鶴掛了電話,坐在床上,心情久久無法平複。


    譚雲婷的話,像魔咒一樣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譚爸這種虛偽小人,當真要放過他。


    他有那麽大度嗎,不,他沒有!


    手機再次響起,馮鶴卻不敢接了。


    譚雲婷打了幾次都沒再打通,索性不打了。


    馮鶴開了公司,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這事,沒完!


    譚雲洋扯了一下譚雲婷的衣角,一臉不解。


    “原來在我出事後,公司發生了這麽多事?


    他說爸害死過人,又是什麽意思?”


    譚雲婷捂著腦袋,狠狠地薅著頭發。


    “我也想知道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可爸一句解釋的話都沒留下就這麽走了,我去哪得知真相啊。”


    “姐,爸有留下線索。”


    譚雲洋突然驚唿地將手機遞給譚雲婷,通話記錄還有個奇怪的備注。


    寫著:問李叔……


    譚雲婷盯著屏幕出神,這李叔,指的難不成是李董?


    她等不及天亮,馬上給李董打電話。


    好在李董沒有睡覺關機的習慣,所以手機接通了。


    譚雲婷快速地說了譚爸和馮鶴的事,語氣焦急。


    “李叔叔,你是不是知道什麽,我不能讓我爸死得不明不白!”


    李董聽了這些,睡意全無。


    他歎了口氣:“真是造孽啊……”


    李董輕手輕腳出到客廳,點了一根煙,狠狠地抽了一口。


    “這事……我也是今天才想起來有牽連。


    20多年前,你爸剛開始自己做事業,一腔熱血,做事難免有些生澀莽撞。


    也是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也碰了很多人的蛋糕。


    而老張,就是其中之一。


    老張心高氣傲,看不慣你爸做起來,竟找人想燒了你爸的貨,讓他損失慘重再也不成氣候。


    可沒想到你爸早有察覺,將計就計抓到了他。


    按道理這事報警讓警察處理就完了,可老張不死心,他想捅死你爸,同歸於盡!


    我們大家都嚇壞了,紛紛幫忙,結果你爸沒事,但他卻被刀子捅穿了脖子,當場斃命。


    倉庫都有監控,這事兒當時就了結了,二十多年過去,都沒有再提起過。”


    譚雲婷滿臉不解:“這和馮鶴有什麽關係?!”


    李董又抽了口煙,將煙蒂按在煙灰缸上。


    火星熄滅,他眼睛也變得晦暗。


    “馮鶴就是老張的兒子,老張死後,他母親帶他改嫁,他也隨了母姓。


    並且,他母親八成說是你爸害死了老張,所以馮鶴才會潛伏在你爸身邊,要找你爸報仇。


    而二十多年前,馮鶴也才幾歲,你爸更沒見過,也不會聯想到這其中有聯係。


    直到近日馮鶴叛變自己另起爐灶,你爸才想著去查原因。


    沒想到啊,我前腳才查到真相,後腳你爸就……”


    李董陣陣歎息,時也,命也啊。


    當年那件事,對譚爸影響最大。


    即便後來有他們入資合夥,公司壯大,譚爸做事都很保守。


    寧願薄利多銷,也不敢再冒進去拚,生怕再重蹈覆轍。


    可真要深究對錯,譚爸完全是自保,他哪來的錯?


    但不管誰對誰錯,老張到底沒了命。


    這麽多年來,譚爸想必是一直都很自責。


    不然也不會因為馮鶴打電話主動說了這事,就動了惻隱之心。


    甚至因此再次中風,離開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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