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借口要去給蘇太太倒水喝。


    不過說起來,蘇太太剛剛那猛烈的咳嗽,也確實需要喝些水緩一下了。


    “嗯,好。”蘇太太感動的淚花在眼底盤旋,由於臉色蒼白,眼角泛起的紅暈也顯而易見,為她此時的樣子增添了幾分憔悴與心酸。


    蘇太太目不轉睛的看著蘇墨軒轉身,輕輕關門,然後離去的這一係列動作,眼中滿是母親的特有的慈愛。


    “咳……”蘇墨玉突然故意咳了一聲,將蘇太太的思緒喚了迴來。這下,主角該是他的了,盡管,他並不像麵對,但還是開口說道:“媽,有個事,我得跟你坦白了,就算不跟你說,待會墨軒肯定也會問你了,所以我也先給你一個心理上的準備。”不僅是給她心理準備,也是幫他自己緩解一點蘇太太被蘇墨軒告知後對他的憤怒。


    畢竟,現在這個事情,隻有誰先說誰後說之分了。


    “什麽事?”蘇太太臉色一僵,她有預感,會有什麽不好的事要發生。


    怎麽這蘇墨玉,就竟給她添些亂子呢。


    “呃,媽,我還是得多說兩句啊,你等會聽完我說的,你可別發火,一是因為你現在的身子還是不要總是生氣,二是,這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所以,就算你再怎麽生氣,也是沒用的,你說對吧。反正,你待會還是好好想想該怎麽辦比較好哈。”


    蘇墨玉盡可能的不讓蘇太太等會知道這個事後對他大吼大叫的,實在是難受。


    “說。”蘇太太覺得,蘇墨玉再這麽囉嗦下去,她才有可能真的要生氣了。


    最受不了囉哩吧嗦的人了。


    蘇墨玉心下一驚。完了,這還沒說呢,就有火氣要噴薄欲出了。


    “好好好,就是,你這次突然發生的病,它的導火線,可能是你上次……墮胎……的原因,”蘇墨玉頓了頓,小心翼翼的瞟了蘇太太一眼,想要看看她是個什麽反應,又接著說:“我跟醫生本來想一起瞞住墨軒的,但是被他給看出來了,所以,墨軒也就逼迫我把事情給說出來了,”害怕蘇太太沒聽懂,他又來了一句總結:“所以,你和我幹爹的事,墨軒全都知道了。”


    “咵啦!”像是有一道驚雷,從蘇太太的腦袋上劈了下來。


    她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原本以為可以瞞天過海,再也不會有人來問津的事,還是被底朝天的翻了過來,而且,這個人,還是她最驕傲的二兒子,蘇墨軒。


    他知道了自己這件見不得人的事,該有多傷心,多厭惡他這個母親。


    剛剛心底的溫暖與欣慰也一瞬間消失殆盡,原來,可能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她以為,蘇墨軒在關心她呢,實則,不知道心底當時是有多麽的看不起她,覺得她都是自作孽吧。


    蘇太太突然重重的吐了口氣,將頭往旁邊一側,閉著眼,眉頭卻緊皺著,臉色比之前更加難看了,激動的心情也隨著唿吸上下起伏著。


    “媽,你沒事……”


    “你給我滾出去!!”蘇墨玉也發現了蘇太太的異常,雖然早就猜到蘇太太肯定會大發雷霆,但還是關心的問了一句,可是話才開口,蘇太太就立即打斷了他,現在不僅是不想看到他,連他的聲音都不想聽到。


    怎麽蘇墨玉這個孩子,總是能帶給她一大堆麻煩呢。


    蘇墨玉看蘇太太這個樣子,也不好再繼續留下來,隻好尷尬的癟癟嘴,轉身悻悻離去,又給醫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好好照看一下蘇太太,生怕她接受不了會做什麽傻事。


    畢竟,那可是她很在乎的蘇墨軒知道了這件事。


    輕輕關上房門,蘇墨玉倒是鬆了口氣,這下好了,什麽秘密都沒有了,一身輕。


    他也不怕會被誰罵被誰埋怨,誰叫他已經習慣了呢?也不缺這一句兩句的。反正,自己在別人眼裏,總是壞角色的。


    下樓,看見找到杯子正在倒水的蘇墨軒。


    “怎麽不多陪陪媽,她現在應該很需要人跟她說說話,緩解下心情。”蘇墨軒聽到了樓梯上的動靜,也不轉頭,繼續看著杯中流動的水對蘇墨玉說。


    有錢人的家裏啊,家具就是不一樣,隔音效果是那麽好,蘇太太那一聲怒吼,樓下的蘇墨軒都沒聽到。


    “是啊,所以,她需要的那個人是你啊,快點倒了水上去吧,人家可需要你了。”蘇墨玉滿是酸味的迴應道,又做出滿不在意的樣子。


    這語氣,令蘇墨軒也不住抬頭看了蘇墨玉一眼,笑了笑。


    水已經裝滿,杯麵上冒著騰騰熱氣,蘇墨軒又把它先放在了餐桌上,指著杯子,對仆人吩咐道:“這是要給蘇太太喝的,太熱了,就麻煩你們人工吹吹,快速降溫了。”


    說完,閉上嘴巴,單手插進褲袋,直直地站著。


    幾個沒事做站著的仆人一聽,便趕緊上前,有的拿小扇子,有的拿隨手摸到的一張紙,有的拿手,有的拿嘴……開始忙活起來。


    杯麵上的熱氣也被這四麵八方的狂風肆意的飛舞起來。升騰,再飄散,循環往複,周而複始,直到熱氣越來越少。


    蘇墨玉被這集體運動給看楞了,硬是久久沒有說話,蘇墨軒也站在原地,全程看著她們的工作。


    他們兄弟倆和其他幾個仆人之間,像是有一條分割線。他們倆,像是時間靜止了一般。


    而仆人因為少爺觀看的壓迫,吹的更加賣力了,隻想下一秒這杯子就凍成了冰塊。


    “這……放冰箱不就得了,那溫度降得更快,”蘇墨玉終於看不下去了,開口建議道。隨後,又突然指著其中一名仆人,笑道:“噗嗤!你看你這把別人給為難的,她吹的都要缺氧了。”


    原來,蘇墨玉看到,那名用自己嘴吹氣的仆人,此時已是滿臉通紅,但是由於蘇墨軒就在旁邊看著她們,也不說話。所以,她們也不敢怠慢。


    蘇墨軒瞥了一眼蘇墨玉指的那名仆人,那名仆人也尷尬的抬起頭,跟蘇墨軒一個對視,尷尬一笑,又連忙低下頭繼續拚命地吹著。


    “那樣會把冰箱搞壞的,有沒有一點生活常識。”蘇墨軒也沒有在意那仆人,而是關心那杯水的溫度怎麽還沒有降下來。


    不過,沉思了一會,像是想到了什麽,蘇墨軒突然轉過頭,對著蘇墨玉邪魅一笑,道:“原來,以前家裏的冰箱,都是你弄壞的啊,”做出一副“我全都知道”的欠揍表情,又轉迴頭,繼續看著那些仆人道:“嘖嘖,想不到這若幹年後,倒破案了,還是罪魁禍首自首的,真是可憐了那位被冤枉的仆人。”


    言外之意就是,蘇墨玉少在那裏裝出心疼仆人的好少爺樣了,自己以前幹的那些破事還要一個仆人幫忙頂包呢。


    直接將蘇墨玉邪惡的外表給撕了下來——即使他不需要撕,都知道他是邪惡的。


    蘇墨玉幽怨的看了蘇墨軒一眼,責怪他把自己給出賣了,就連那絲毫的好人形象都不留給他。


    蘇墨軒隻裝作沒看到,輕輕抬起旁邊的座位,坐在了位置上,但視線卻一直停留在那團霧麵上。


    “表舅知道這件事嗎?”過了許久,蘇墨軒才終於開口打破了整個客廳,乃至整個屋子的安靜。


    “他哪有心思管這些,一個盧佳美都夠他忙活的了。”蘇墨玉也下了樓梯,直接坐在了倒數第三個台階上迴應道。


    也是,張主管自從跟盧佳美在一起了之後,就很少再出沒蘇家了,基本都是工作和女朋友兩點一線。一有蘇太太不讚成他們這一對的原因才不迴來,二也有盧佳美這個女朋友太纏人的原因。


    不過,這要是被蘇太太聽到了,那就肯定又得傷感了。


    秋天的太陽像是提前進入了冬眠狀態,總是到了下午,才半睡半醒的綻放出一絲夕陽的顏色。但也是這一抹夕陽,能夠溫暖人們這大半天生活下來的涼意。


    夕陽也慢慢貼到了蘇墨軒的臉上,在他的臉頰上綻放著耀眼的光芒,橙色的光輝在蘇墨軒的身邊熠熠奪目,襯托他獨特的氣質在幾人中發著光。


    蘇墨軒也默默的享受著這一切,微微眯著眼,看著窗邊透過來的光芒,似是要看清它旁邊的綠茵與碧天。


    “唰!”突然,麵前的光明就在這一瞬間消失不見。


    蘇墨軒也沒有急著睜眼,而是保持著剛才的動作,慢慢開口道:“誰關的。”


    原來,是有仆人細心觀察到蘇墨軒此時正被陽光普照著,以為他眯著眼是因為不喜歡陽光直射他的眼睛,便自作聰明的趕緊把窗簾給關上了。


    “是……是我。”仆人本還以為蘇墨軒會誇獎她,但是聽他那語氣,又有些瘮得慌,緊張地迴答道。


    蘇墨軒微微張開眼,纖長的睫毛拉開了帷幕。他盯著那個時不時抬起頭看他一眼然後又匆忙低頭的仆人。


    蘇墨玉在一旁也做出了一副看戲的樣子,他倒要看看,蘇墨軒要怎麽懲罰人,他還從來沒見識過呢。


    “謝謝。”出人意料的,蘇墨軒居然向這名仆人道謝。


    連蘇墨玉也滿臉驚訝的看著蘇墨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明明看出來蘇墨軒剛剛是有點生氣的。


    仆人也猛地一抬頭,不敢置信的看著蘇墨軒,隨後又咧起嘴笑了起來,正準備彎腰鞠躬感謝蘇墨軒。


    “不過,”卻聽到蘇墨軒突然話頭一轉,繼續道:“手閑的話,還是幫忙扇扇水吧,這個更需要人手。”冷不丁來了這麽一句。


    蘇墨玉一聽,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腹黑蘇墨軒嘛!簡直是太壞了。


    “噗哈哈哈……”蘇墨玉到底還是沒有給忍住,大笑出了聲。


    仆人也聽懂了蘇墨軒的意思,臉一紅,以為蘇墨軒下一秒就要懲罰她,雙腿開始發抖,又連忙哈腰道歉:“是的是的,對不起,蘇二少爺,是我自己手賤了,我現在馬上就去扇風,我馬上扇風!”說著,就趕緊跑到扇風小隊裏開始忙活了起來。


    其他正在幹活的仆人也有些忍俊不禁,本來她們還在懊悔,當時自己沒有去關一下窗簾呢,原來,蘇墨軒還有這一手。


    蘇墨玉也還在無聲的笑著,前仰後合,隻能拿手點了點蘇墨軒,卻又說不出什麽話來。


    蘇墨軒也沒看蘇墨玉,隻聳了聳肩,又將目光定格在那杯水上了。


    經過這麽一折騰,時間流逝的也就差不多了,杯上的熱氣也消散的沒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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