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斯醒來,發現自己躺在房間的床上。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那個女子的眼神又現了出來。他不明白,那個女子望著他滿是愛意與絕望,自己隻要一想起她就心痛難忍。他決定去問問艾倫,也許這與他失去的記憶有關。


    艾倫又將自己鎖在房門裏,一直畫著嵐煙的畫像。海斯敲了敲門,“進來。”


    海斯走進去,便被牆上的畫像包圍,女子的一顰一笑都在其中,海斯隻覺得頭暈。“艾倫,對不起,我沒有偷到那瓶毒。”


    艾倫繼續畫著,“無妨,就算他們拿到了我們的毒,也不是那麽輕易找到我們。”反正這一切快要結束了。後半句艾倫沒有說出來。


    “艾倫,你說,苢半夏是與葉家一夥的,但我為什麽見到她會心痛,而且我總覺得自己認識,不,是熟悉她。”


    艾倫畫著的筆頓了一下,將筆放下,“也許是因為葉家囚禁過你,她傷害過你,所以你才會這樣。”


    他望著海斯清澈的眼睛,“海斯,人族都是不可相信的。你看,我父母曾經救過人族,卻被人族反咬一口,屍骨無存。還有嵐煙也是人族的自私自利所害的。”艾倫握緊了拳頭。


    “嗯嗯,我說過我會幫你複仇的,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到大的朋友啊。”


    艾倫的臉僵住了,“是啊。”


    海斯走後,艾倫癱坐在椅子上,想著剛才的話。而另一邊,海斯越發覺得剛才艾倫這麽多解釋,明顯在隱藏什麽。他想再次見到那個女子,也許隻有見到才能有答案。


    白爍一隻手撐著腦袋,坐在半夏的床邊,閉上眼睛,這些天他一直在研究著半夏的病情,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床旁邊的窗戶縫隙裏露出一隻毛茸茸的爪子,它小心翼翼地探出小腦袋,躡手躡腳地一步步走上櫃子,跳下來時翻了個滾。它甩了甩頭上的髒東西,用爪子勾住白爍的衣裳,一聲聲地叫喚著。


    它順著白爍的衣裳跳上了床,然後用爪子輕柔地撓著床上人的手指,可床上的人一點動靜都沒有,它傷心地嗚咽了一聲,叫喚著,仔細一聽,是“娘親。”小八生下來便沒有父母,一個人在山林裏長大,那天它正好在寺院後山開靈智,它見到的第一個人便是半夏,便是她的娘親。


    白爍隱隱約約聽到微細的哭聲,他睜開眼,不敢相信地看到小八正依偎在半夏的臉頰處,肚子起起伏伏的,似在哭泣。


    他伸出手,撫摸著小八的毛發,“小八,她會醒來的,一定會的。”白爍強迫著自己把淚水逼迴去,即使已經紅了眼。


    “白爍哥哥,你一定要救救娘親。”小八扭過頭,抽泣地道。


    白爍往四周看看,周圍沒有人,那麽這聲音真的是從小狐狸身上發出的。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唿出,“穿越這種事都發生了,更何況小狐狸會說話呢。”他安慰著自己。


    “小八,你會說話!”


    “對,我聽你們說話,然後我就學會了。”小八眨著兩隻無辜的大眼睛。


    “好吧,那你該不會還會變成人吧。”白爍抿著嘴唇,笑了笑。


    “變成人啊,我想想。”小八一本正經地思考。白爍在旁一直搖頭,說:“不用了,不用了。”


    一道白光一閃,白爍目瞪口呆,臉變得通紅,不是因為小八變成了人,而是小八沒有穿衣服啊!


    他趕緊轉過身,吸氣、唿氣,好一會兒才把臉上的溫度降下來。“小八,你快到後麵的櫃子裏拿衣服穿上。”聲音有些急促。


    “喔,好。”


    白爍理了理自己的思路,天啊,果然世上無奇不有。


    “白爍哥哥,我好了。”小八軟糯地道。


    白爍轉過身,便看到小八穿著一身粉紅色的衣裳,手指正卷著披下來的頭發,露出一個可愛的笑容,目不轉睛地看著白爍。


    “白神醫,小姐……”小竹推門進來,話還沒有說完,便看到小姐床前站著一位陌生的姑娘。白神醫一臉苦惱地看著小竹,不知道該從何解釋。


    小竹坐下來,聽著白爍講述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小竹舒了一口氣,她剛才還以為這女子是白神醫的戀人。“小八,暫時你就跟我一起吧,我會告訴總管你是我的遠方表妹的。”


    “可是我想跟白爍哥哥待在一起。”小八委屈地想哭。


    “白神醫要照顧小姐,沒有時間,等小姐好了,你就可以跟白神醫天天在一起了。”小竹像哄小孩似的將小八帶出去,扭頭迴了白神醫一個安心的眼神。


    白爍看著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兒,想著:半夏要是知道小八變成了人,一定會很開心的吧。他握了握半夏的手,隻有現在,他才敢完完全全流露出自己的感情。要讓半夏好起來,隻有一個辦法了,找到海斯。


    葉安世坐在書桌旁,整理著各方麵傳來的消息。這些天,一直在忙著找人。他在各大關卡都安排了人,拿著畫像一個一個地讓行人通過。他還雇傭了許多漁民,看從海裏能不能打撈出那個人的蛛絲馬跡。


    青泉走進來,葉安世抬起了頭,下巴的胡須都長了出來,臉不複往日的神氣。


    “少爺。”


    “怎麽,海斯有消息了?”他歡喜地道。


    青泉搖了搖頭,“是關於毒的事情,皇城裏死的大人越來越多了,一直也沒有救治的辦法。而且,皇上越來越失去耐心了。聽說暮將軍請命調查,皇上也同意了。”


    他無奈地笑了笑,“無所謂了,半夏要是不在了,功名利祿有什麽用,也不存在立不立功了。”


    青泉不知道該說什麽安慰他,隻能退下,留下葉安世一個人在房間裏痛苦地呆坐著。


    白爍告訴他,心病還需心藥醫。所以他願意讓海斯與半夏見麵,隻要可以治好半夏的病,他什麽都願意。


    這些天,他夜不能寐,總是想到小時候的事。他的生活本來因為全家入獄被毀得一無所有,可是半夏出現了,她成為了自己生命中的光。可是他親手把這份光送給了別人,他如今真的後悔了。


    他以前不相信神明,可現在他無比祈求著神明救救半夏吧,他唯一的半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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