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恭喜你了!”嵐煙和半夏兩人坐在石床上,嵐煙拿出籃子裏的東西,道:“我也沒有什麽好送給你的,便親手做了一個虎頭帽送給你孩子,希望他/她以後健健康康的。”


    半夏接過虎頭帽,撫摸著帽子上麵的刺繡,上麵的虎頭繡得活靈活現的,還有兩個小珠子做點綴,可愛極了。“嵐煙,你繡得真好,我的孩子一定會喜歡的。”


    “嗯。”嵐煙嘴角微微上揚,眼底卻有淡淡的悲傷。嵐煙看著半夏這麽歡喜這個孩子的小模樣,她不由得撫摸自己的肚子,那裏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屬於她和艾倫的孩子。


    那時候,她抗拒艾倫,整天想著逃走。那一天,她逃跑被發現了,情急之下她選擇跳海,從小在岸邊長大的她一直會遊水。遊著遊著,她感覺自己的腹部一緊,一陣又一陣的絞痛傳上來,她暈倒在海裏。


    等她醒來,她躺在巫醫的床上,艾倫在旁一句話也沒有說,甚至不願意看自己一眼。嵐煙以為艾倫因為自己逃跑的事情生氣了,才這樣。結果,艾倫生氣又悲傷地說:“我們的孩子沒了,你滿意了?”說完艾倫便摔門而去。


    那時艾倫的表情她從未看到過,充滿著脆弱與痛楚。她看著自己的肚子,喃喃自語:“孩子?”她是討厭艾倫,可孩子是無辜的。


    之後幾天,艾倫一直在盡心地照顧她,但還是不跟她說一句話。直到有一天晚上,艾倫對她說:“從今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出這個洞口。”從那時開始,他們的心中有一個結,一個無法消除的結。


    後來她就被艾倫囚禁了起來,也一直沒有再懷上孩子,她想也許是上天對自己的懲罰吧。


    “嵐煙、嵐煙。”半夏的手在嵐煙眼前搖晃,將嵐煙的思緒拉迴。


    “沒事,我剛才不小心走神了。”


    “嵐煙,你最近是不是還是睡不好?艾倫還是沒有迴來嗎?”半夏看著嵐煙魂不守舍的模樣,擔心地詢問她。


    嵐煙搖了搖頭,歎了口氣,望著遠方,“我們之間的隔閡太深了,除了給彼此帶來痛苦,什麽都不在了。”


    半夏不知道自己能為嵐煙做什麽,隻能默默地陪伴著她。


    “半夏,我給你烤了雞,你快……”海斯走進洞口,看著半夏和嵐煙兩個人靜默地坐在石床上,周圍的氣氛充滿著壓抑。


    “海斯迴來了,那半夏,我就先走了。”嵐煙站起身。


    “好,嵐煙,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半夏送嵐煙出去。


    “好,不用送了,再見。”嵐煙離去,半夏看著嵐煙單薄的背影覺得淒涼。


    海斯摟過半夏的肩膀,“艾倫已經想清楚了,他們的事情快結束了。”


    半夏將頭靠在海斯的胸口,“嗯,希望他們能夠找到幸福。”海斯握緊了半夏的手。


    嵐煙迴去後,驚奇地發現艾倫在,他變瘦了許多,人也頹廢了許多。嵐煙動了動自己的嘴,在嘴邊的問候卻怎麽都說不出口。


    還是艾倫先開口,他望著嵐煙的眼睛,用盡全身的力氣說出這句話,“你走吧!”


    嵐煙的瞳孔收縮了起來,她不敢相信地看著艾倫,想從艾倫的臉上看出玩笑,可沒有一絲玩笑的痕跡,“你真的放我走?”


    艾倫背過身,“不要讓我後悔。”


    嵐煙一下子失去了反應,她反應過來,便朝洞口跑去,在洞口處她又停下,說:“對不起。”


    艾倫沒有迴答,可他在發抖的手卻出賣了他,可惜嵐煙看不到了。


    等聽不到嵐煙的腳步聲,他才迴過頭,望著嵐煙離去的方向,“我已經拜托了海斯,他會安全送你迴家的。”


    “煙兒,你可曾對我有過動心?”艾倫自嘲地笑了笑,能迴答他的隻有這空曠無人的山洞。


    嵐煙一直不停地往前跑,她厭惡自己心裏的這份情感,居然包含著不舍,明明都是一場錯誤。


    “啊!”注意力無法集中的她被路上的小石子絆倒,兩隻手掌都被磨破了,石子和沙礫都粘在血肉上。她沒有立刻爬起來,而是就地哭了出來。周圍寂靜得沒有鳥叫聲、蟲叫聲,唯有她的哭聲迴蕩在天地之間。


    第二日,嵐煙的眼睛都哭腫了。她爬起來,用袖子擦幹眼淚,便往半夏洞口走去,來做一個最後的告別。


    半夏看到嵐煙風塵仆仆的模樣,擔心地忙去扶她,“嵐煙,你怎麽了?”


    嵐煙搖搖頭,說:“我要離開了。”


    “你要迴家了嗎?”


    “嗯嗯。”


    “你先坐下來,我給你處理傷口。”半夏看著嵐煙受傷的手掌,進去房間裏拿草藥。


    半夏將紗布包好嵐煙的手掌,“好了,應該沒事了。”


    “半夏,謝謝你。”嵐煙張開雙手,緊緊地抱著半夏。


    半夏突然被嵐煙抱著,雙手無處可放,笑著說:“好了,我們是朋友啊。”


    “對了,等一下。”半夏站起身,來到自己的床頭,從梳妝盒裏麵拿出一支簪子,上麵掛著一隻精美的蝴蝶,連翅膀的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仔細看,簪子的末端還有一個小小的印記。


    半夏撫摸著這支簪子,曾是她最喜歡的首飾,而今什麽都不複存在了。“嵐煙,我也沒有什麽好送給你的,這支簪子是我以前長戴的,送給你。”


    “不,我不能要。”


    “你拿著吧,留作路費也好呀。再說你迴家後也需要開銷,這支簪子能代替我幫你,也是它的價值。”半夏將簪子塞到嵐煙手裏。


    “那好吧。半夏,謝謝你。”


    “不用,都說我們之間不用再說謝謝了。”


    “好。”她們相視一笑。


    洞口外,海斯看著艾倫不舍地望著洞口,“你真的不去再看她一眼嗎?”


    “不了,再去見她,我怕我自己會忍不住再次囚禁她。”艾倫神情失落地站在沙丘上。


    “她就拜托你了。”


    “好,我去了。”


    海斯迴來後,“我們走吧。”


    海斯走在最前麵,半夏和嵐煙並排地走著。他們穿過樹林,越過山澗,發現瀑布裏麵有一條往上走的山路。一束光射入他們的眼中,到了,繁華的人世間。


    一旁的半夏看著自己從這跳的山崖,頓生恍若隔世之感。海斯見此,走到半夏身邊,摟了摟半夏的肩膀,半夏迴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樹蔭下的身影也悄然離去。


    “嵐煙,你以後要照顧好自己。”


    “半夏,你也是,你現在可是懷著寶寶,更要注意身體。”


    告別的話語說著說著,半夏和嵐煙的淚水決堤而出,“好了,不哭了,我們又不是再見不到麵了。”半夏擦去嵐煙的眼淚,給了她最好的擁抱。在山崖上,揮手作別,往後餘生,願她們各自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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