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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到真的沒什麽事發生,窩瓜總算沉沉的唿了一口氣,剛要怒罵許葦航,卻身後一聲驚天動地的“哢嚓”聲,好像是無數木板瞬時被一股巨力撞斷,那艘畫舫從中間攔腰被從水銀池裏躥出來的巨蟒拱裂,且還伴隨著每秒數十米的速度朝著幾人遊來。


    “草草草草——不好不好!”


    “快逃,快逃啊!!!!”


    兩艘船在幾人眼前被硬生生的撞斷,不害怕是假的,這就是前車之鑒,窩瓜手裏的船槳像電吹風一樣舞的飛快,四人一起發力,手忙腳亂,但是卻弄巧成拙,沒了之前的慢工出細活,船體在旋渦中間打圈,就是不往前。李綠蟻瞧的心燥,迴頭再看時,銀色的水麵下,好像有什麽東西在不斷的前進,伴隨著巨大的凸起,慢慢身形加大,好像是油鍋裏的油條一樣。


    李綠蟻將木漿扔開,對著窩瓜與許葦航“你們倆劃船!”


    拿出手槍,卓子衍早已架起狙擊步槍嚴陣以待,果然窩瓜與許葦航的協調力還算得上比較好,一下子原本在原地打圈的小船往前蹬了十幾米,但是速度即使再快,浪費了那麽多的時間,也有些捉襟見肘,被追上也是遲早的問題。


    看著那銀色的巨蛇痕跡,李綠蟻先發製人,十幾發子彈重重的打了上去,卻聽得一聲“吼”,好像是疼了一下,陡然間那隻正在前進的巨蟒忽然從原地拔地而起,怒視衝衝的看著一船人。


    快到岸邊了,快到岸邊了!


    窩瓜與許葦航木漿撥銀波,逃命要緊,忽然出現的巨蟒見到這等螻蟻居然還用武器傷害了自己,雖然看不見,但是憤怒的表情無法掩蓋,怒吼連連,連周圍的石室都顫了好幾顫,嚇得窩瓜手一滑,差點將木漿扔出老遠。


    卓子衍的狙擊步槍好似電動馬達一般,“噠噠”的擊打在它身上,巨蟒的腹部明顯不如背部的鱗甲堅硬,凹陷下去的部位開始受傷,奇怪的流出來的卻不是鮮血,而是一種像是更小的蟲體蠕動的交纏,讓參戰人員為之一振。


    “草,這玩意也變異了!”


    窩瓜吐槽一聲,加大馬力,而很明顯李綠蟻與卓子衍的舉動惹到了這隻巨蟒,那巨蟒憤怒的嘶吼一聲,一直咬在嘴裏的尾巴忽然拿出,對著小船這邊狠狠一甩。


    “砰”,驚濤駭浪,卷起千堆雪。


    無數的水銀池水恍如白色的浪頭一般,將整艘船擊的粉碎,隻聽“哐當”一聲,四人齊齊被炸開的水浪衝到空中,好像下餃子一樣的“撲通撲通”落水。


    許葦航哀嚎一聲,仿佛春天發情的布穀鳥,一聲哀嚎中包含了七種不同的音階,直讓人心肝交瘁。


    卓子衍背著狙擊步槍,撈住離他最近的李綠蟻,又找到一塊最大的木板,將李綠蟻擱在木板上,自己一手扒著木板,單手開槍,槍槍致命。人體在水銀上能夠浮動起來,李綠蟻用腿不斷的在水銀池中遊走,那邊窩瓜也拖著半死不活不肯撒手的許葦航,幾人原本就靠近岸上,這樣一來李綠蟻與卓子衍倒是第一組到岸上的,窩瓜扒拉著一塊巨大的木板,正要上去時,忽然又一股浪頭擊打而來,將窩瓜與卓子衍衝的暈頭轉向,一下離岸邊更遠了。


    “窩瓜!”


    李綠蟻驚唿一聲,連忙掏出手槍對準那巨蛇射擊,現在他們到了岸上,不遠處就是另一道門,他們才不怕這巨蛇,但是窩瓜與許葦航還在水裏,還是會被波及,所以不能鬆懈。


    然而窩瓜被許葦航好像是無尾熊一般狠狠的抱住不撒手,騰不出手來掏槍,更加可氣的是,那條蛇見另外兩人已經離開了,就將全部的火力都瞄準了窩瓜,兩人被推的越來越遠,眼看著就要到正中央了,這時卓子衍忽然跪地,以自己的膝蓋圍支撐點,將狙擊步槍架在膝蓋上,拿出一溜排子彈,“噠噠噠噠——”


    幾盒子彈全數打空,巨蟒原本準備奔著窩瓜而去,卻一個趔趄,被巨大的衝擊力栽倒,整個人翻在了水銀池裏。


    水麵再次恢複了平靜。


    “死了嗎?”


    窩瓜看著一望無際的水麵,有點疑惑,許葦航也鬆懈了一些,順利的爬到了木板上,窩瓜也想上去,但是想了想自己力氣比較大,上去後說不定木板會側翻,因此推著許葦航一路往對岸去,剛走不久,在其身後,一隻全身沐浴著水銀,好像披著戰甲的巨蟒緩緩升起,憤怒的好似癲狂的鬣狗。


    “窩瓜,快跑!!”


    窩瓜推著許葦航,雙腿蹬的已經很快了,忍住不哭的“本大帥已經很快了啊。”


    身後的巨蟒如離弦之箭一般,朝著兩人衝來,卓子衍剛剛將那隻巨蟒擊打落水,應該隻是讓它受了內傷,根本沒殺的了它,現在它卷傷再來,窩瓜危險了!


    眼見著那條巨蛇越來越快,就在這時,許葦航心生惡毒之意,用洛陽鏟將正在全速推著自己前進的窩瓜狠狠一擊,窩瓜驚慌之下鬆開木板,身後的黑色巨蟒轉瞬即逝,而許葦航卻已經因為波浪的餘瀾順勢被推到了岸邊,緊趕慢趕的上了岸。


    這一幕看的在場所有人為之大驚,看著許葦航,李綠蟻尖銳的“你在做什麽?!”


    許葦航拍了拍身上的水銀殘漬“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你剛剛也看見了,若我不那樣做,我們就要一起死,死一個還是一起死,我想是個人都會做出正確的抉擇吧。”


    李綠蟻怒喝的“可是剛剛明明你們倆都不用死,再說正是窩瓜救了你,如果不是他,你可能早就被巨蟒吞了!”


    “所以本學者決定好好謝謝他,當然,隻要本學者出的去的話。”


    看著許葦航輕描淡寫的模樣,李綠蟻義憤填膺: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救他才冒了這麽大的險,幾次為了他差點沒命,現在他居然在完全有可能都得救的情況下,隻想到了自己活,卻不想讓窩瓜活,這不是為了生命考慮,這許葦航是故意的!


    卓子衍從頭到尾眉毛都沒皺,看著還在那邊氣憤不已的李綠蟻“喂,你還想不想救金元寶了?”


    李綠蟻轉過頭,不再搭理許葦航,許葦航忍不住“切”了一聲,看了一眼金元寶現在的情況,又見這兩人不肯與自己統一戰線,瞄了一眼石門,那就是出去的路,卻徑直打開門從石門,一股腦的逃了出去。


    “隨他去吧,他膽小怕事,真的要如此,誰也留不住,還是先想想怎麽救他吧。”


    水銀池內,金元寶禍不單行,剛剛被許葦航一鏟子拍開,推出老遠,雖然情急之下也抱住了一塊木頭,但是到底距離岸邊也很遠了。


    李綠蟻見勢,將背包脫下,拿著之前漂浮兩人到岸上的木板就要衝出去,卓子衍攔住他“你現在去無異於螳臂當車,弄個不好你也會死的。”


    “所以我也有可能不會死不是麽?”


    李綠蟻迴頭笑著看了一眼卓子衍,眼眸中星光璀璨,充滿了複雜的情緒,卓子衍神色一愣,默默放下了了攔住他的手。


    “老實說,那張紙條上寫的字,我一個都不相信,因為你要是真的想讓我死,機會太多,可是一路上你都在救我的命,卓子衍,所以,你還會幫我嗎?”


    水麵波濤雲湧,窩瓜的防毒麵具也不知掉去了哪裏,頭腦暈沉,隻感覺胸中鬱悶,好像有石頭壓著一樣,漸漸的,即使那巨蟒看不見自己的位置在哪,隻能不斷地在水麵上摸索撞擊,找不到自己,自己也快要拿不住木板而緩緩漂浮開去了。


    卓子衍定定的“我當然會幫你,你忘了麽?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不管我接到的任務是什麽,不管我以前、現在、今後,我的身份立場是什麽,李綠蟻,我都是站在你這邊的。


    “很好。”


    李綠蟻就要下去,卓子衍忽然拉住他,交給他一個防毒麵具,李綠蟻訝異的“這——”


    “這是剛才許葦航離開時,我趁機從他那裏順過來的,金元寶現在幾乎快要失去意識,你接近金元寶時,第一件事情就是要將這防毒麵具戴在他臉上,我在岸邊開槍,發出聲音吸引那巨蟒往相反的方向遊去,但是那巨蟒也不是吃素的,時間很短,你要抓緊!”


    李綠蟻重重的點點頭,拿著防毒麵具,抱著木板,極快的遊到窩瓜身邊,窩瓜正如大海上的一葉浮萍,居無定所,意識漸漸模糊時,隻聽到耳邊幾聲劇烈的槍響,便感到好像剛在近在身邊的那種驚天動地的氣勢消失了,而在不遠處,有一個上了岸脫離危險的傻瓜,居然從岸邊跳下來,抱著木板往自己這邊遊過來了。


    “嘩嘩——”


    李綠蟻撥開水花,將防毒麵具套在窩瓜的腦袋上,用繩子將窩瓜的身體迅速係在木板上,拚命的推著窩瓜奮力往前遊去。窩瓜隻感覺身體好像也不是自己的,卻被推著前進,李綠蟻正一臉焦急的在自己身旁。


    “屎殼郎下士,本大帥還以為你平時看著挺聰明的,怎麽這麽蠢?”


    李綠蟻咧嘴一笑“所以常言說的也不錯,兵慫慫一個,將慫慫一窩,窩瓜,我想讓你活。”


    金元寶迷糊著雙眼,頭腦漸漸陷入昏沉,幾乎是自言自語,機械般的“屎殼郎下士,如果可以選擇,本大帥也想讓你活。”


    選擇既然都是一樣的,為什麽還會有為什麽?


    當那隻巨蟒終於在無數次的聲東擊西,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後,意識到了自己被耍的這一事實,氣的發狂顛亂,卻在這時,李綠蟻已經推著窩瓜上了岸,卓子衍一把擼起窩瓜,卻窩瓜的噸位太重,兩人合力之下才勉勉強強的將窩瓜架起。


    “吼吼吼吼——”


    巨蟒好像是發怒的黑蛟,不斷的撲騰著水麵,迅速定位到幾人的位置,朝著幾人張開血盆大口的撲咬而來,卻李綠蟻早已快蛇一步,早就打開了石門,一股腦鑽了進去,石門闔上,那巨蛇卻到底也沒有從水銀池中出來,稍稍令幾人安心了一些。


    將半死不活的窩瓜放下,此地的空氣良好,再也沒有水銀,除掉窩瓜臉上的防毒麵具,窩瓜劇烈的喘息幾口氣,忽然不動了。


    “窩瓜?窩瓜?!”


    卓子衍看著關心則亂的李綠蟻,抓住金元寶的脈搏聽了一下,卻緊接著響起窩瓜的鼾聲。


    原來不是死了,是睡著了。


    李綠蟻抹了一把頭上的汗,虛脫的喘了一大口氣,躺在門外,卓子衍將槍放在身邊,好奇的看著李綠蟻“你是怎麽知道,那巨蟒一定不會出那水銀池的?”


    李綠蟻訝異的“我說過嗎?”


    “沒有,但是你一向是個謹慎之人,怎麽會隻扶著金元寶走了這短短百米便篤定的停下來了呢?這裏根本不是安全距離,萬一那巨蟒真的氣極掙脫出水銀池,那危險也是接踵而至的,所以我猜測,你應該是一早就知道那巨蟒根本無法離開水銀池,所以才敢如此放心大膽的在這裏停下。”


    李綠蟻帶著幾分疲憊的“我的確是這麽猜測,但也不敢肯定,不過你能發現這一點,的確也很厲害。”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躺下“因為那不是普通的蛇類,那應該是屬於苗疆毒蠱中的一種,喚為‘長足蠱’。”


    長足蠱,顧名思義,便是蛇類的蠱蟲,這種類型的蠱蟲便是需要以蛇類為引子,將蛇當成蠱蟲來飼養,並且使用苗疆奇法使其茁壯長大,異於尋常猛獸,傳言有巔峰的長足蠱,有一座磨坊大小,以前李綠蟻不信,今日所見,便知如此了。


    “你在射中那蛇類的腹部時,那巨蟒的腹部掉落的不是血,而是一種好像是絲線纏繞的蠕蟲沒錯吧,那便是最有利的證明,這巨蟒看起來是一條蛇,其實內部早就是被無數長足蠱蟲衍生出來的密密麻麻的蟲蠱取代了,這個皮囊是它們的軀體,布陣此人特意選擇了這樣的環境,一是為了吞食過往的所有盜墓者,二是——傳言在不斷的研製之中,有的長足蠱需要特殊的環境才能存活,也許我們看到的水銀池,隻是這長足蠱的溫床,便是類似於培養皿一般的存在。”


    既然是培養皿一般的存在,缺少了營養液,就像是被隔空摘下,沒有土壤與根的花,任何蠱蟲都會迅速死亡,這樣他們不敢脫離水銀池而追出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不過天底下居然真的有能在水銀這種環境中存活的生物,雖然是蠱蟲,想必研製出這蠱蟲的人,一定經過了千萬次的試驗才是,否則無法製造出如此巨物,簡直是堪稱能毀滅踏足這水銀池所有來客的殺手。


    李綠蟻低頭沉思:又是這樣,這條水銀池是經過那座橋的必經之路,可是那三艘船還是好端端的係在那裏,此次若非是窩瓜手快,剩餘的兩艘船也應該平安無事,他們一行人走得,真的不是跟自己這一行完全相同的路線嗎?


    累了這麽長時間,李綠蟻主動提議休息一下,卓子衍方才的神經也一直處於緊繃狀態,現在能得到休息自然是很好,兩人推讓著,還是李綠蟻第一個休息,窩瓜已經睡得死沉死沉的了,料想暫時也喊不動,暫且就先委屈卓子衍守一段時間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李綠蟻雖說是在睡覺,但更多還是在迷蒙中舊事重提,噩夢中的,都是關於這幾天的可怕經曆,最後雖然睡了幾個小時,卻更困了,隻得強迫自己醒來。卓子衍見到他醒來,對他點點頭也開始閉目而眠。


    而此時窩瓜還在睡。


    將包袱整理了一番,看表已經走了一圈,幾人在這裏停留的時間已經過去了十二小時,再也不能拖了,窩瓜嘟嘟囔囔的醒來,好像也終於睡夠了,聽說後來發生的一切事,咬牙切齒的將許葦航他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幾人吃了點幹糧便也繼續上路。


    前麵是一條陰暗的圓頂墓磚甬道,甬道內蛛網橫行,讓人忍不住又想起了那些絡新婦,看得雞皮疙瘩迭起。墓道初始隻是殘破,到後麵也有一些鐵柵欄半懸在空中,好像當初這裏是一個完整的鐵門,但是卻被什麽巨力撞破一樣,橫生斷成了兩截。


    經曆剛才的水銀海事件,現在窩瓜滿心隻希望不要再遇到帶水的地方就行,即使在再經曆一次千萬伏屍,他都覺得好過在那裏的千百倍。


    “哢哢——”


    什麽聲音?


    正在往前走的三人腳步一頓,麵麵相覷,剛才的聲音是從前麵發出來的,而狼眼手電照射之處,牆壁上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心驚膽戰的再走一些時候,卻見牆上開始多了許多東西,有鑲嵌的巨大鐵鏈,還有牆壁上被掏空的窗戶,但是後來似乎又人為的被堵住,正當幾人還在疑惑這些鐵鏈是幹什麽用的時,第一具古屍出現在了眾人的眼前。


    狼眼手電的光“呲呲”兩下,似乎有些不穩定,這令李綠蟻想起了第一次下墓時的場景。


    李綠蟻蹲下身子打探這具屍體的情形,準備找出一些線索,窩瓜東看西看,卓子衍道“你在幹什麽呢?”


    “許葦航呢?那小子不是第一個進來的麽?怎麽我們到現在也沒看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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