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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擔心手電電源過會兒真的告罄的李綠蟻,頂著隨時隨地可能會熄滅微弱的閃亮,李綠蟻迅速追上前麵兩人。


    腳步聲“踏踏”而過,卻在李綠蟻走過去的一陣風後,一道白色的身影幽幽從空氣中忽然顯現,朝著李綠蟻的方向,如影隨形。


    “等等——”


    李綠蟻剛剛追上窩瓜,此時手裏的狼眼手電剛好沒光,“呲呲”兩聲,以李綠蟻為中心,周圍陷入了一片直徑三米的昏暗。


    窩瓜腦門上頂著一個大號的礦燈,這種礦燈是煤礦工匠在地底深處挖煤專用,性能雖然不高,但電池容量大,持續時間異常之久,且還能防水,隻是照射出來的光芒偏黃,光暈卻很大。當礦燈打開時,周圍一片都能籠罩在一片暈黃色的陰影裏,使同伴能準確的沿著光線找到對方的位置。


    窩瓜不甚滿意的看著李綠蟻“你怎麽磨磨蹭蹭的?”


    李綠蟻晃了晃手裏的狼眼手電,“好像這是個三無產品。”


    窩瓜正迴頭漫不經心的看一眼李綠蟻,忽然臉上的神色驟然一僵,開始扭曲起來,李綠蟻莫名其妙的看著窩瓜忽然像是得了痔瘡一般的神色,有些惡寒的“你作甚麽?”


    窩瓜顫顫巍巍的指著李綠蟻後麵“我剛剛,好像看到你後麵一直有一道白影跟著你。”


    “不會吧。”


    李綠蟻剛剛經曆了梟陽的放火追擊,現在又進入了古人陵墓,最怕的就是這些,卻怕什麽來什麽,連忙咽了口口水“窩瓜,你別嚇我。”


    卻也試探性的轉頭看去,發現在窩瓜照射的那一片區域,根本就沒什麽白影。這一個通道不過也就百十米長,而盡頭似乎又是另一間房,礦燈的照射範圍也有小半,既然看不到,那就真的是看不到了。


    李綠蟻眉頭一皺,帶些慍色的“窩瓜,你!”


    窩瓜撓了撓頭“奇了怪了,剛剛的確是看見一道白影,如影隨形的跟著你,你往我這邊移動,那白影也跟著你跑,你一停下,這,這怎麽就沒了呢?”


    黑眼鏡走在前麵,發現窩瓜與李綠蟻久久沒有追上來,隻得折迴,兩人將事情說了一遍,黑眼鏡推了推眼鏡“劉荊是絕望自殺,陵墓的建造是比較粗糙的,相較於著名的秦始皇陵,難度等級幾乎不存在。”


    李綠蟻眼中閃過一道異光,敏銳的從這句話中得到了一絲訊息。


    窩瓜頓時罵罵咧咧“不存在?那我們遇到的梟陽是什麽情況,那玩意可差點要把我們考成人肉幹啊。”


    黑眼鏡平靜的“那是個意外,此處在多年前應該是山勢成龍,眾星拱月,多年之後,江流不複,水土漫移,當初的茂林修竹、古木盤根變成了現在的靈源怪石,昏曉相交,初始的龍氣變成了丘陵,單純風水上來說,此地若是藏人,會多出精怪之變。”


    黑眼鏡此時手裏取而代之的不再是之前看的地圖,而是一方羅盤,但見那羅盤天圓地方,底盤上帶有穿紅色的十字線用的四個小孔,內部的圓盤由中心向外,不斷地向外畫同心圓,多的有三十多層,少的也有二十多層。中央有一個指針,紅頭指向正南方的“午”字,白頭的尾部對準正北方的“子”字,並與中央的子午黑線對齊,裏麵的每一圈都刻有文字,看起來十分玄奧。


    兩短中長,此非是龍穴,雖然當初亦是大吉,但滄海桑田,生氣行而不住,吉氣已剝,亦是太祖所分餘枝小宗。來時縱觀這甘泉鎮的地勢,上麵散漫如蛇,下麵多足,左右無護,非行龍星也。


    窩瓜在看見那羅盤的第一眼就登時眼睛放光“臥槽,這個超大號的指南針一看就是個好定西。”


    李綠蟻沉聲的“這不是指南針,這是羅經。”


    見窩瓜狐疑的眼神,李綠蟻隻得娓娓道來。


    指南針與羅經不同,羅經通俗一點的稱唿,喚為風水羅盤。風水羅盤要比作為指南工具的羅盤複雜很多。風水羅盤結合了定向的磁針和六壬盤,不但可以用來辨別方向,而且還可以用來推算星象、氣節,包含了中國古代天文、地理、哲學等各方麵的內容,把人的吉兇福禍與天地萬物聯係起來,把天、地、人三才包含其中。


    其圓形的製式象征著整個宇宙;劃分的二十四個方位,指南針所指,意味著特定的空間;天幹和地支配成年、月、日時,一個花甲六十天,六個花甲便是一年,這一年需要取三百六十天的整數,於是空間和時間結合起來,遵循一定的規律,運行不息,五行相生相克,相濟相成,於是象征了宇宙萬物的無盡變化之道,四時循環之理。


    “因此,古人又尊稱羅盤為‘羅經’,取其包羅萬象、經天緯地之義。”


    自羅盤被通曉風水的聖人所造時,便流傳下來這樣一句話“虛危之間針路明,南方張宿上三乘,坎離正位人難識,差缺毫厘斷不靈”。所謂虛危,是指二十八宿中的虛危和危宿。


    “古代風水認為,若想選擇一處合適的陰宅,內分金法和外分金法,就能通過在羅盤上的精準刻度測量出來。”


    看著黑眼鏡,李綠蟻也不敢確信“隻是,風水羅盤的種類很多,現在能見到的至少有三十多種,由於風水中有多個門派,個門派的理論和操作方式都各不相同,因此所使用的羅盤也有差別,除了主要的三元派的三元羅盤與三合派的三合羅盤外,還有三元三合綜合盤、玄空飛星盤、八宅盤、金鎖玉關盤等,也不知這黑眼鏡手裏的究竟是什麽種類的羅盤。”


    窩瓜原本以為是一個超大號的指南針,沒想到居然這麽複雜,看著羅盤上密密麻麻的字就直嚷著頭暈。


    那黑眼鏡拿出羅盤之時,嘴中念念有詞,羅盤中的指針瞬間開始不停轉動。


    “衰敗之氣,下連上擘,聚而複興,微而複赫,卷石揚灰,亂穰壞帛,驚蛇飛鳥,偃魚巨舶……”


    黑眼鏡喃喃念了一會兒,但見那羅盤中的指針驟然紅芒大作,李綠蟻與窩瓜知曉有異,慌忙湊上去,卻發現自己根本看不懂,又抬起頭看著黑眼鏡,


    “穿山七十二龍和沉奇?!”


    兩人麵麵相覷,不明白這黑眼鏡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然而黑眼鏡卻開始沉默不語起來。


    風水羅盤的盤麵之上共有十九圈,每一圈都有各自的預示之意,且羅盤上亦有八奇,分為——搪、兌、欺、探、沉、逆、側、正,而現在卻停在了穿山七十二龍和沉奇上。


    窩瓜這個不會看臉色的連忙問道“我說,你剛剛念得什麽烤魚龍蝦的,是餓了嗎?”


    黑眼鏡銳利的視線掃射向窩瓜,窩瓜後脖子一涼,連連慫成一團,躲在了李綠蟻後麵。


    “衰敗之氣,下連上擘,聚而複興,微而複赫,卷石揚灰,亂穰壞帛,驚蛇飛鳥,偃魚巨舶……這已經揭示了我們來此一路上所遇之事,無一例外都被這羅盤說中了,這就說明,我所測算的這穿山七十二龍和沉奇沒錯。”


    李綠蟻心裏一驚“果然此地遍布梟陽之事,也能從這羅盤上看出來?”


    九星繁難,專主五星,謂頭圓身聳為木,頭尖身聳為火,方正如屏為土,圓如覆鍾為金,曲而擺動為水,於形體之大者,且美其名曰衝天木、焰天火、溱天土、獻天金、漲天水,其下總是無足,相克皆為兇。


    黑眼鏡並不言語,其實早在他看到李綠蟻踩到那白骨之時,便已知此次出行大不利,未遇穴位,先遇屍骨,怎麽看都是大兇之狀,當時因為種種原因,並未拿出這羅盤一測,現在卻種種分明了。


    李綠蟻沉默一會“你說的穿山七十二龍和沉奇,都是大兇之兆是嗎?”


    黑眼鏡見李綠蟻方才對風水羅盤一事也略有所知,現在見他發問,默默的點了點頭,窩瓜將頭又從後麵探出來,好死不死的煽風點火“你看,你看,我就說有鬼吧,方才我看的真真的,我這蚱蜢下士身後果然跟著一個女鬼,舌頭拉的老長老長了。”


    李綠蟻奇怪的“我什麽時候又變成蚱蜢下士了?”


    “我自封為大元帥,總不能大帥手下一個兵都沒有吧,所以現在嘉獎你為一往無前的下士,難道你不開心嗎?”


    “那下士就下士,為什麽是蚱蜢?”


    “反正你無論如何也是個臭蟲一科,叫什麽都沒差吧,蚱蜢還顯得你比較威武,你想叫螳螂嗎?還是屎殼郎?”


    屎殼郎?蜣螂?滾糞郎?滾糞牛?


    莫非自己看起來,很像是能那種黑不溜秋,整日滾糞的金龜科甲殼蟲類的動物?


    李綠蟻一噎,方才好不容易營造起的學術氛圍,被這個常年遊走在素質教育邊緣的漏網之魚打斷,瞬間拉低了談話的逼格,使得現在李綠蟻的情緒很是被動,影響了革命的積極性。


    黑眼鏡看著狼眼手電所照射不到的黑暗,在黑暗中晃了晃,臉上的神色很是凝重“也許,方才他看見的白影,並不是幻覺,莫非是我的情報出了錯誤?”


    幽靈與怨靈不一樣,幽靈一般隻有陰陽眼才能看見,而墓中所見到的,大部分都是怨靈,即被強行困在墓中,或是不得好死,無法入輪迴路而形成的怨靈。


    幽靈其實並不可怕,因為它並不能對你實際造成傷害,最多隻會影響周圍的空氣磁場,和讓你感覺到害怕,而怨靈就不一樣了,其往往會依附在一些屍體上,對生人進行物理傷害。


    蒲鬆齡的聊齋誌異下,那麽多狐仙鬼怪、借屍還魂的美麗女子楚楚動人,好似從沒一個主動傷人,反倒與才子談起了戀愛,這種事是不可能發生的。


    一般借屍還魂的怨靈怨氣極大,絕不會有如此好的心腸,若不想方設法超度,就得將其打的魂飛魄散,怎麽可能有這風花雪月,你儂我儂的互訴衷腸的機會?


    黑眼鏡凝聲不語,收起羅盤,忽然用右手握著一把冷兵器,隻是縮在袖子裏,也不知是什麽“如果真的有變,我未必能保護好你,你們緊跟我就好,畢竟我也不想讓你們倆無端送了性命。”


    窩瓜嘟嘟囔囔“這麽憐惜我們這兩朵嬌嫩的花朵,就別拉著我們來盜墓啊,搞的是我們抱著你大腿求你帶著來一樣。”


    “咻——”


    一絲銀光直直的從窩瓜的臉旁擦過,徑直釘在了牆上,沒牆甚深,那一道銀光應該是某個暗器之類,來的突然,窩瓜登時被嚇的六神無主。


    李綠蟻大驚,急忙轉過頭去怒視向黑眼鏡,黑眼鏡忽然後腳一蹬,宛如離弦之箭一般向著自己來的方向衝過去,好似在追什麽東西一般“你——”


    窩瓜慫成一團,李綠蟻連忙搖了搖他“他不是要殺你,是剛剛有什麽東西在你背後。”


    李綠蟻看到窩瓜背後的牆上果然有一片好似銀色荊棘鐵片一般的暗器,剛想伸手去拿,這時又想起自己看過的武俠小說:暗器都是有毒的,還是不要去拿了。


    窩瓜瑟瑟發抖“還好還好,他不是要謀害革命戰友,否則打死我也不再跟他並肩作戰了。”


    李綠蟻心頭卻有凝重之意:方才也不知是什麽東西,這般無聲無息的便悄悄靠近了窩瓜,兩人居然沒發覺,若非是黑眼鏡,恐怕窩瓜就報銷了。


    窩瓜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拍了拍身上的土,驚魂未定的“下次還是不要批鬥戰友了,差點去了鬼門關。”


    李綠蟻想前去幫忙,窩瓜拉住他道“你這時去,這陵墓中岔道這麽多,你知道那黑眼鏡在哪兒嗎?再說他身手矯健,說不定你去了還是幫倒忙也不一定,那東西被黑眼鏡逼走了,難保不會再找上門來,我們要是落單,不就更難辦了嗎?”


    說的也有道理,李綠蟻從包裏翻了半天,找到一把美國m14步槍,窩瓜連忙搶過去“這可是好玩意,雖然笨重了點,全自動散擊時散布麵太大而難以控製精度,但是彈藥威力大,後座也很給力,射程遠的不像話,在阿富汗戰爭、伊拉克戰爭中可是大顯神威。”


    李綠蟻奇怪的翻來翻去,見到那把m14有些奇怪,這槍隻有一把,而且很是笨重,單兵攜帶彈藥量有限,而且自己這包裏雖然裝了不少子彈,但是倒絕大部分是為這把槍準備的,除此之外就是一次性隻能幾發裝的手槍了,那黑眼鏡看起來不像是這麽不謹慎的人,既然要來盜墓,預料到會有用槍的這一步,怎麽可能還會做出這種冒失的事情呢?


    難道是這裝備根本不是他自己準備的,而是別人準備的,他出發十分倉促,連查看裝備包裏有什麽都沒有時間嗎?


    想到黑眼鏡在林子裏給自己和窩瓜扔來壓縮餅幹的那一幕,那一次,這黑眼鏡也在包裏找了許久,如果是他自己裝的食物,他會連裏麵有什麽都不知道嗎?


    倭瓜見李綠蟻呆呆愣愣的看著手裏的勃朗寧手槍,也不裝填子彈,還以為是他不會,幫他三兩下裝好了子彈,演示了一番,拍了拍胸脯“怎麽樣,當年我好歹也是差點就能被應招入伍的預備軍,該有的軍事演練還是做了不少的,佩服吧?”


    李綠蟻抬起頭,將自己剛有的疑惑對窩瓜說了一遍,窩瓜哈哈大笑“什麽團夥作案,你擔心在這揚州城外是黑眼鏡的團夥在等著給黑眼鏡接風洗塵不成?他找食物遲疑,也許是在牛肉味的和蒜蓉味的之間猶豫,一般從事這樣的活動,帶的無非也隻是壓縮餅幹,能讓人吃的嘴裏淡出個鳥的東西,也許當時他就是閑得蛋疼,才多番了一陣呢。”


    見窩瓜根本就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李綠蟻心中一急,哼哼兩聲,沒再開口。


    轉過身去的窩瓜臉色深深:老子怎麽可能不知道那黑眼鏡來曆不簡單,但是老子已經有了受製於人的把柄,你此次無奈不得不參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此事一了,各奔東西,老死不相往來,萬萬不能再把你拖下水了。


    倭瓜因為m14步槍需要的子彈實在也很多,一時間李綠蟻的負重倒是減輕了不少負擔,兩人正躊躇著要怎麽辦時,黑眼鏡一臉不虞的走了過來。


    “那個,那是個啥?”


    黑眼鏡腳步一頓“沒抓住。”


    窩瓜癟了癟嘴:沒抓住還這麽拽,真是。


    三人正欲往前走,忽然黑眼鏡轉身指著李綠蟻“雖然沒抓住,但是我敢肯定,那東西是衝著你來的。”


    黑眼鏡指尖一點,對著李綠蟻,李綠蟻一臉懵逼“我?”


    窩瓜打斷的“喂,那玩意方才分明是垂涎我的美色啊,你怎麽能給人亂扣帽子呢?”


    黑眼鏡深深的注視著李綠蟻“那東西不是靠近你,準確來說,是站在了你們的中間,但是目的卻是他,我剛剛射的位置,也是對準他身後,而你們二人剛巧在那個時候站的位置偏差了一下。”


    黑眼鏡將牆上的暗器狀的銀片拔下來收了,李綠蟻歪了歪腦袋:原來這東西沒毒啊。


    “你當心。”


    黑眼鏡在李綠蟻耳邊留下這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徑直在前麵走了,窩瓜也擔憂的看著李綠蟻,李綠蟻心裏發怵,連忙緊跟著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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