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事多半做不了假,董頭說市麵上的陰材已經漲了一番了,而且還在漲,有些稀有的陰材,已經漲了五倍了!”


    “董家和張家等幾個世家的人馬也都動了起來,對外宣稱一個月內不接活,還有其他陰門的,也都在準備,有人已經出城了!”


    王一然略顯激動的說道。


    “老董有什麽建議?”我沉吟片刻問道。


    “哥,董頭巴不得他們打生打死呢,尤其是那些撈偏門練邪功的,他們死的多一點,社會就能安定一些!”


    “哦!”


    我淡淡的迴道,老董有這種想法很正常。


    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老董是官方的人,他巴不得陰行的人死絕。


    從王一然提供的消息來看,黃楓確實是要有動作了。


    可不知道為什麽,我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


    點龍穴這種事,好處暫且不提,單從黃楓師門這些年的準備來看,絕對不輕鬆,一個失誤,很有可能死上很多人,甚至是失敗。


    這種情況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可黃楓是怎麽做的?


    他在大張旗鼓的宣傳,甚至連外省的陰行人馬都驚動了,跑過來想要占便宜。


    這明顯不對。


    這裏麵要是沒陰謀,我把我的陳字倒著寫。


    對於黃楓的做法,我覺得有兩種可能,一種是轉移視線,來一招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一種就比較陰暗了,我懷疑黃楓是想拿這些陰行的人馬當炮灰。


    這種可能不是沒有,而且非常大。


    建橋修路,如果遇到一些風水絕地,尚且需要打人樁,靠人的生魂來鎮壓地勢,更別提點龍穴了。


    更何況,黃楓要做的不是點龍穴,而是養龍穴。


    正常情況下,一處龍穴,靠自然演化,需要千萬年的時間,如果以人力來養,基本不可能。


    我能想到的方法不多,這段時間,我前前後後,看了很多風水方麵的書籍,也找很多行內人打聽過,都說靠人力養出一處龍穴不靠譜,或者說不太可能。


    不太可能,不是完全沒可能,有一種情況,確實可以培養出龍穴來。


    由於地勢的變遷,比如地震,洪水,或者火山噴發,一處風水吉穴,可能變成風水絕地,同理,原本的龍穴,也有可能變為廢穴。


    而這種原本由龍穴變為的廢穴,就是養龍穴的關鍵。


    我嚴重懷疑,是黃楓就是想利用這種廢穴,來養成龍穴,隻不過一切都是懷疑。


    “哥,董頭讓我告訴你,一切小心,董頭還說,你和黃楓的第三個約定,如果你不想履行,他可以幫你去說!”王一然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告訴老董,他的好意我心領了!”


    沉默片刻後,我緩緩說道。


    掛斷後,我有點坐不住了,以我對黃楓的了解,他這次把點龍穴的日期爆出來,絕對沒安好心。


    “姐,你怎麽看?”


    沉吟片刻,我看向江野。


    “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江野反問道。


    “假話怎麽說,真話又怎麽說?”我問道。


    “假話便是,黃楓想要借助陰門中人的力量,點龍穴,借龍力!”


    說到這,江野頓了一下,然後又道:“真話便是,這是一個陰謀,無論是那些陰門中人,還是你,都在黃楓的算計中!”


    “答應姐,聽老董的,別在履行和黃楓的約定了!”江野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避開江野的視線,沉默不語。


    老董和江野的建議,是對的,但我不會結束和黃楓的約定。


    和黃楓接觸的時間越長,我越覺得,我爺和我爸的死,和黃楓有關,不查清真相,我是不會離開黃楓的。


    其實我很清楚,黃楓也知道我在懷疑他。


    最近這段時間,黃楓露出來的破綻太多了,多到我幾乎可以確定,他就是殺死我爸和我爺的兇手。


    但每次確定前,都會出一個小紕漏,讓我不能完全確定。


    最近的一次是我和司徒卿上次去通縣尋找證據,就差那麽一步,我們就成功了,可惜最後功虧一簣。


    還有上次梁胖子的事,也是如此,每次都是到關鍵時刻,線索斷掉。


    這個尺寸把握的很好,線索斷掉,但又留下一個小紕漏,讓我能夠繼續查一下,這就好比吊在驢前麵的胡蘿卜。


    那根胡蘿卜,驢永遠別想吃到,但又一直吊著,始終給驢以希望。


    我現在就是那頭驢,線索就是那根胡蘿卜,我被黃楓引導著,按照他的意思,一步一步向前走,看不到盡頭。


    越是如此,我越是懷疑黃楓。


    與此同時,我有一種預感,黃楓點龍穴之日,便是真相大白之時。


    正是因為想要獲得真相,我拒絕了老董和江野的好意。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見我沉默不語,江野搖搖頭,轉身上樓。


    江野走後,我坐在一樓,有些失神的望著馬路對麵。


    褚思雨走過來,安靜的站在我身後,一如以往。


    我明白她的意思,她用這種方式,表達一種態度,那便是,無論我做出什麽選擇,她都會支持我。


    “謝謝!”


    良久,我緩緩吐出兩個字。


    褚思雨沒有說話,隻是安靜的站在我身邊。


    就在這種緊張的氣氛中,時間再次過去了兩天。


    這兩天中,市麵上的陰材價格,再次暴漲。


    即便普通材料,也漲到了之前的三倍價格,至於一些稀有的材料,更是漲到了之前的十倍,乃至於十幾倍。


    這兩天,我依舊待在江野這裏,沒有迴家。


    這天中午,剛吃完飯,王一然的電話來了。


    我沒太在意,這兩天,我和王一然一直保持聯係,以便了解市麵上的信息。


    “哥,我這收到了兩具屍體,我看著有點不對勁,董頭也說有問題,你能過來一趟嗎?”


    手機剛接起來,便聽到王一然略帶著一絲疑惑的聲音。


    “行,我這就過去!”


    我立即答應下來。


    王一然在這麽敏感的時候,讓我過去,隻能說明一點,他確實遇到棘手的問題了。


    “一切小心!”


    離開前,江野皺了皺眉頭,似乎是想說什麽,但最後,還是沒說。


    從江野家出來,我和褚思雨立即趕往殯儀館。


    半個小時後,南街殯儀館到了。


    一進入殯儀館院內,便看到王一然蹲在大門的一側默默的抽著煙,眉頭擰成了川字,不知道想著什麽!


    “想什麽呢?”


    我悄然走過去,在王一然肩膀上一拍。


    “哥!”


    沒有我預想中的驚嚇,王一然隻是木然的抬起頭,叫了一聲。


    “怎麽了?”我問道。


    “哥,情況有點不對,你和我來就知道了!”


    王一然將煙扔在地上,碾了兩腳,想了想又把煙頭撿起來,走向邊上的一個垃圾箱,抬手扔煙頭的瞬間,他遲疑一下,收迴手,把煙頭用紙包好,揣入兜裏。


    “現在都這麽小心了嗎?”


    王一然的這個動作,讓我鎖起了眉頭。


    他將煙頭包好踹起來,不是因為煙頭是垃圾,他愛好環境,不隨便扔垃圾,而是因為,他擔心有人利用他抽過的煙頭對他下咒。


    “關鍵時期,不小心不行啊!”王一然苦笑說道。


    “混陰行的,不是都離開濱城了嗎?”我問道。


    “離開是離開了,可離開的大多都是有名有姓的,還有一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留了下來,這些人的危害更大!”王一然說道。


    對於這點,我表示讚同。


    真有本事的,甭管是正修還是邪修,多半不會搞出太大的事情來,事情也會處在一個可控的範圍內。


    比如那個苟道士,他雖然幹了不少缺德事,可事情始終可控。


    這裏的可控,是指苟道士能夠控製自己練出來的那些邪門玩意。


    可那些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就不同了,如果是正修還好,如果是邪修,那問題就大了。


    他們對於自己修煉的邪術,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練著練著,很容易把自己練死,自己練出來的東西,也會失控。


    陰行裏,不怕你修煉邪術,就怕你失控。


    比如煉小鬼,這東西本來怨氣就大,可控的還好,一旦失控,可能會無差別的殺人。


    這種情況,就很可怕了。


    說話間,我已經跟著王一然進了電梯。


    和以往一樣,進入電梯後,王一然按下負一鍵。


    “老董現在忙啥呢?”我問道。


    “咱們濱城,董頭是最忙的!”王一然歎了一口氣,說道:“那些世家和混陰行的撤離後,遺留下的地盤被那些半吊子接收了,這些人最近幾天非常不老實,已經搞出不少事來了,要不是被壓住了,說不定搞出什麽亂子來呢!”


    “他們是找死!”


    我冷哼一聲,明白這些人是咋想的。


    如今黃楓點龍穴在即,那些世家和陰門中人,為了獲得好處,全都提前撤離濱城,趕往龍穴所在地,占領先機。


    他們這一撤,權利就出現真空。


    那些半吊子中沒有自知之明的,會跟隨大部隊的腳步,打算去占便宜。


    而有自知之明的,打的主意很簡單,那就是趁著這段權利真空期盡可能的撈好處,好處撈夠了便撤。


    正是這種撈好處的心態容易出事,人心的欲望是無限的,所謂得隴望蜀,說的就是這種心態。


    賺了一萬,還想賺五萬,賺了五萬想賺十萬。


    正好這段時間,能夠製約他們的人很少,撈了幾筆後,這些半吊子很可能克製不了欲望,犯下大錯。


    所以,老董這段時間會很忙。


    他一方麵要監控濱城外的情況,一方麵又要監控濱城內這些半吊子的情況。


    兩麵都需要人手,所以老董非常忙。


    從電梯出來,我和王一然徑直往裏走,進入停屍間後,王一然走到那一排停屍櫃前,拉開一個櫃子,拖出一具屍體,將屍體放在停屍床上。


    放好屍體後,他沒停,再次走到停屍櫃前,又拖出一具屍體。


    和之前那一具屍體不同,這一次,他拖出的屍體不是人,而是一隻黃皮子。


    將兩具屍體擺在停屍床上後,王一然指了指兩具屍體,說道:“哥,這兩具屍體,全都不對!”


    “怎麽不對了?”我問道。


    黃皮子的屍體暫且不提,濱城內仙家的力量非常弱,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另外一具屍體,不知道為什麽,我看著比較眼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什麽地方就見到過。


    “哥,你看看這具屍體!”王一然指了指那具人屍。


    死者四十歲左右,男性,身上有衣服,衣服的形製有點類似上世紀九十年代的勞動服,看著非常顯老。


    “屍體怎麽了?”


    我一邊說,一邊走上前,上手檢查。


    從表麵看,看不出死者的死亡原因,下手的一刹那,我愣了一下,手感不對。


    屍體由於在冷藏櫃中放了一段時間,皮膚有點涼,但不是重點,重點是皮膚一點彈性都沒有,最為重要的是,我在屍體臉上輕輕按了一下,竟然按出一個坑來。


    我皺了皺眉,沿著臉一路向下摸,摸到胸口時,我已經可以確定,這具屍體,極有可能是一具假屍。


    說白了,就是一具替身。


    “替身?”


    我有些不確定的看向王一然。


    說是替身,也不盡然。


    我能摸出來,屍體身上的皮膚,是人皮,而不是假的。


    這類屍體,即便是替身,那也是高級替身。


    用人皮製作替身,是非常奢侈的一件事。


    “哥,你先檢查再說!”王一然指了指屍體說道。


    “還賣上關子了!”


    我嘀咕一句,繼續往下檢查。


    解開屍體的衣服後,我在屍體胸口看到了一道縱貫了整個胸口的傷口。


    “你解剖了?”我又一次看向王一然。


    “嗯!”王一然點點頭。


    “解剖了還給屍體裝衣服!”我嘀咕一句,將屍體的上衣脫掉。


    “不是我給穿的,是他自己穿的!”王一然沉聲說道。


    “自己穿的?”


    我聽到這手上一頓,隨即恢複正常。


    “嗯,自己穿的!”王一然點點頭,指了指屍體的眉心,說道:“發現他自己穿衣後,我在他眉心釘了一根鎖魂釘!”


    “有意思了!”


    我吐出一口氣,將屍體胸腹間的刀口向著兩側扒,很快看到了屍體的內部情況,我又是一驚。


    屍體內部,不全是空的,而是棉花等填充物。


    這點很正常,真正讓我驚訝的是,撐起屍體的不是麥稈竹片等木製品,而是骨頭。


    也就是說,這具屍體,雖然沒有血肉,但有皮有骨。


    從某種程度上來講,這具屍體,其實就是一個替身,可為了一具替身,耗費一張人皮和一架人骨,這麽幹多少有點讓人看不懂。


    原因很簡單,這麽幹,付出和迴報,達不成正比。


    這就好比用大炮打蚊子,完全是浪費。


    “真有意思!”


    我嘀咕一句,伸手仔細檢查了一下屍體的骨架,前後確認了三遍,終於確定,這具屍體的骨架,就是人骨。


    “哥,看完人的,你在看看這隻黃皮子!”王一然又指了指黃皮子。


    “這隻黃皮子又怎麽了?”我問道。


    “空的!”王一然吐出兩個字。


    “空的?”


    我有點沒懂,但一檢查,我看出了問題。


    這隻黃皮子,除了一張皮以外,裏麵是以竹片撐起來的。


    說白了,這也是一個替身。


    “這兩具屍體,在哪搞到的?”我問道。


    “在五一小學!”王一然想了想,說道:“這兩具屍體被找到時,已經同歸於盡了!”


    “同歸於盡?”


    我看向王一然,說道:“你的意思是說,這兩個替身打了起來,最後同歸於盡了?”


    “嗯,就是這樣!”王一然點點頭。


    我轉過頭,再次看向這兩具屍體。


    不知道為什麽,我越看那具人的屍體,越覺得眼熟。


    “小雨,我怎麽覺得好像在哪見過這具屍體?”我指著男人的屍體說道。


    “我沒見過!”褚思雨盯著屍體的臉看了半響,緩緩搖了搖頭。


    “哥,我也沒見過!”王一然也跟著搖頭。


    我皺了皺眉,仔細迴想了一下這段時間的經曆,最後將目光放在了扔在旁邊的衣服上。


    那一件上衣,是老式的藍色勞動服。


    現在這個年代,基本上沒人穿這種衣服,這種衣服流行於上世紀八九十年代。


    “八九十年代?”


    想到這,我心裏一動,我想起這人是誰了。


    “這人是東門村的村民!”


    我脫口而出。


    之前為了尋找梁胖子和宮婉婷,我去過一次東門村。


    那一次,我在東門村前後經曆了好幾次村民被殺死的過程。


    這人就是村民之一,我說剛剛怎麽看怎麽覺得這個村民眼熟呢!


    “東門村,搬舵先生!”


    褚思雨也跟著說道。


    “看來那個搬舵先生來濱城了!”我緩緩說道。


    之前江野告訴我,灰三太投靠的就是東門村的搬舵先生,現在東門村的一個村民,竟然也出現在濱城,這說明什麽?


    說明那個搬舵先生,十有八九來了濱城。


    他在這種敏感的時候來濱城,為了什麽,是顯而易見的!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


    我盯著屍體的臉,喃喃自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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