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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榮安然出生的時候,非常規矩,預產期一天不多,一天不少!


    剛出來的時候,他的嗓門非常大,但也就是哭一會兒。等護士把他放到了母親身邊的時候,他就再也沒有哭過。


    作為母親,符儀蘭特別喜愛,看著兒子胖嘟嘟的可愛小臉蛋,當時就給他起了小名,叫“嘟嘟”。


    與平常一樣,榮誌豪的臉上,始終掛著照牌式的微笑,坐在妻子的旁邊,眼睛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兒子。


    “我的兒子,肯定是人中龍鳳,就叫飛龍吧,飛龍在天!”符儀蘭道。


    從來不反對妻子的榮誌豪搖了搖頭:“叫安然吧!我隻希望他一生平平安安,也希望他麵對任何事都安然處之!”


    “叫飛龍!”坐月子不能生氣,但符儀蘭生氣了,非常生氣。


    “安然!”雖然麵帶微笑,榮誌豪非常固執--在符儀蘭的記憶裏,榮誌豪第一次那麽固執,第一次拂逆自己。


    的確是第一次,因為他愛她。


    也因為她家是華夏排進前百的大富人家!


    更因為她是越州排名首位的十大美女!


    與她比起來,榮誌豪什麽都不是,隻能說勉勉強強算得上一個“帥”字。


    “我說了,叫飛龍!”符儀蘭兩眼通紅地瞪著榮誌豪。


    “安然!”帶著微笑的榮誌豪再次重複,聲音很低,但很有力!


    “就叫飛龍,就叫飛龍……”符儀蘭急眼了。


    “好了,別嚇著孩子!”榮誌豪淡淡一笑,沒有再爭下去。


    “記住,我的孩子隻能叫飛龍!”符儀蘭仍然不依不饒……


    符儀蘭出院前,榮誌豪已經給孩子報了戶口,姓名:榮安然!


    “榮誌豪,你就是這樣愛我的?”迴到家裏,看到戶口簿上的名字,符儀蘭氣急地哭了。


    “不哭,對身體不好!”榮誌豪勸慰著。


    “榮誌豪,自從我們結婚後,你活脫脫地一個家庭婦男,公司的事,你從來不顧不問,你除了會燒幾樣可口的飯菜,還會什麽?”家庭吵架,都是從小到大,慢慢把問題擴展起來的。


    但榮誌豪沒有給機會:“妻子太能了,我就可以懶了!”他一邊褒獎符儀蘭,同時承認自己的無能。


    “聽我的,去把名字改過來。”麵對笑咪咪的丈夫,符儀蘭生不起氣來:“我什麽都聽你的,就這次,這次聽我的,行不?”


    “……”榮誌豪無語了:你什麽時候聽過我?


    無論大小事,符儀蘭從來沒有讓榮誌豪作主過,特別是公司的事。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路。但無論大小事,符儀蘭都要求榮誌豪的按她的意思行事,畢竟,公司是她父母的公司。


    公司的事,無非是賺錢多少的問題;錢已經夠花了,榮誌豪並不在乎,因此,明麵上他掛了一個副總的頭銜,卻隻負責家裏洗衣做飯,好在符儀蘭連炒個雞蛋都不會,菜市場上,榮誌豪還能作主。他也就這一點能作主了。


    “想吃點兒什麽?”榮誌豪引開了話題;象針對公司的事一樣,榮誌豪不想再與符儀蘭爭論什麽;家庭沒有是非對錯,隻要和睦寧靜。


    “去把名字改迴來!”符儀蘭沒好氣地用被子蒙住了頭。


    ……


    “喲,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剛看完文件,想出來透透氣的希中走出辦公室,突然看見迎麵而來的榮誌豪,怪模怪樣地咧著嘴,笑道。


    懷希中是榮誌豪僅存的一個朋友,他倆從小學直到高中,都是在一個班級。


    “想你這兒的茶了!”榮誌豪淡淡一笑。


    “怎麽?與儀蘭吵架了?新鮮!”


    的確新鮮,懷希中知道榮誌豪並不是一個妻管嚴,但卻從來不爭論。他是從榮誌豪那僵硬的微笑中,看出眉目的。


    “夫妻那有不吵架的?泡茶,泡茶!”也就是麵對懷希中,榮誌豪才覺得輕鬆。


    “說說吧,什麽事讓你想不開!”懷希中知道榮誌豪本來是一個非常健談的主,但自從結婚以後,他就不怎麽愛說話了,按榮誌豪的說法就是:這就是愛!


    榮誌豪把什麽事都想得很透徹,理解爭論需要對象,所以,結婚以後,能說會道的他,就沉默寡言了。懷希中不知道是社會改變了他,還是婚姻改變了他。


    “名字……”榮誌豪輕輕地嘬了一口:“是為孩子的名字而爭論,對,是爭論,不叫爭吵!”


    懷希中笑了,咬文嚼字才是原本的榮誌豪:“哦,孩子的名字?起什麽名字值得爭論到離家?”他戲道。


    “儀蘭要叫‘飛龍’……”


    “哦,這個名字不錯呀--飛龍在天!孩子的名字不都是父母的希望嗎?”懷希中真的覺得這個名字很好。


    “俗不可耐!”榮誌豪哆噥了一句。


    “那你呢?”


    “安然!”


    “安然?好名字!”懷希中用指尖輕敲桌麵,看著窗外,邊思索邊說道:“平安自然……安然自得……安然自樂……處事不驚,安若泰山……安然……安然……安然--向天?”懷希中突然坐正身子盯著榮誌豪,他太了解榮誌豪了。


    “嗬嗬--”榮誌豪把手伸進口袋,摸出煙:“出去走走?”


    懷希中看了一眼緊閉的門,沒好氣地說道:“抽吧,抽吧!”


    榮誌豪叼上一支煙,把煙盒扔到懷希中的麵前,自顧自點上,深深吸了一口,再把打火機遞給懷希中:“你是年青有為,我是無所事事呀!”他不無自嘲地歎道。


    二十八歲就當上越州實驗小學校長,的確年青有為,那可是越州最好的國立小學。


    “你到底想幹什麽?”懷希中隨手給自己點上一支,不知從什麽地方摸出一個煙灰缸,推到榮誌豪的麵前:“才二十八歲,瞧你一付老氣橫秋的樣子,你總不會說是大器晚成吧?”


    “嗬嗬,我是坐等腐朽呀!”


    “得,別與我打馬虎眼,說,你到底有什麽夢?”


    別看榮誌豪一副‘我醉欲眠君且去’的樣子,他的眼裏,無不透出他銳意進取的睿智。


    “大三,我逃學了!”榮誌豪答非所問道。


    “為什麽?”榮誌豪的逃學,人盡皆知,但好朋友們多次問他,他從來隻是笑笑,連最要好的幾個朋友,都都不理解,不得不歎他是個“異類”。


    “因為,除了科學,應該有另一門學科的存在!”麵對懷希中,榮誌豪終於說出了他的所想:“存在即是道理!”


    “什麽意思?”這一迴,懷希中真的不解。


    “知道嗎?我逃學的原因是:反複學習《易經》而寸步不前。”榮誌豪仍然答非所問。


    懷希中沒有應聲,他太了解這位同學了……


    “為什麽文明的形成,首先是宗教?為什麽那麽多人花那麽長的時間去書寫《聖經》、《古蘭經》、《佛經》?為什麽道教留下那麽多的修練心得?僅僅是別人想象出來的嗎?武術氣功當中的‘氣勁’是那兒來的?為什麽在文字還沒有形成的大禹治水的時期,就有人‘吸風飲露’?……”


    “你都在想這些?”驚訝之餘,懷希中不無嘲諷地說道:“你不會是想成仙吧?”


    “為什麽不會?”麵對懷希中,榮誌豪不需要隱瞞。


    “瘋子--瘋子,正宗的異類!所以你就給孩子起了這個名字?”


    “不--有一點你說得對,我隻希望他活得平安泰然!”


    榮誌豪把煙頭掐滅,繼續道:“我有一個好丈人,有個好妻子,不是嗎?”


    懷希中開始苦笑,是的,就算是全社會早已經進入小康,就算華夏從九州擴大到三十六州,世人依然在為錢而奔波,仿佛這世界,除了錢就沒有別的追求了。


    “但你總不能整天地海闊天空、捕風捉影吧?”懷希中隻相信科學,他善意地勸道。


    “你總不能讓我整天無所事事吧?”榮誌豪象是反問,實則自嘲,但懷希中卻發現他的眼中,透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不務正業!多長時間了?有什麽收獲?”懷希中問。


    “好了,不談這個了!”榮誌豪搖搖頭。


    他不是不願意對自己的好朋友說,隻是他到目前完止,自己還沒有一點兒頭緒。


    “那你到我這兒來是……”


    “晚上請你喝酒!兒子的滿月酒!”


    “兒子今天滿月,你都不去陪他?”懷希中責備道。


    “怎麽陪--”榮誌豪苦苦一笑:“上午帶著孩子去讓禪師開光,下午又去教堂洗禮,我不知道他們到底是什麽信仰!”


    “不就是圖個吉利嘛--”這一點懷希中非常理解;看是大多數人或求神拜佛或去教堂做彌撒,其實他們什麽都不信,隻想圖個吉利。


    “累!”也隻有在好朋友麵前,榮誌豪才會流露出真情。


    他不是不想在妻子麵前露出真情,而是不敢,他怕吵架!


    “有孩子的外婆,還有儀蘭的三四個閨蜜一起呢,我是多餘的!”榮誌豪又道。


    “好,時間,地點!”好朋友孩子的滿月酒,懷希中還是要去喝的。


    “晚六點,五湖亭!……嗯,你這茶葉不錯,來幾兩吧!叫什麽名字?”


    “六安香片!你真是個異類,嘴真刁;總共才六兩,喏--三兩一包,沒開封的給你。”懷希中白了榮誌豪一眼。


    “那就--晚上見?放心吧,晚上管好管夠!”榮誌豪狡黠地朝懷希中扮了個鬼臉,舉起手中的茶葉?了?:“走了--”


    出門的那一刻,榮誌豪再次掛起了他那照牌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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