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鯨落憋著一口氣跑到頂樓的天台,躲在角落裏泣不成聲,江離怎麽能這麽說她?她在江離眼中就是這樣的人嗎?他怎麽能說出這麽殘忍的話來傷害她?


    越想越委屈,越想越傷心,越想越生氣,可這些情緒還尚未隨著眼淚全部釋放出去,季北然發來消息問她在哪要迴去準備開會。


    她深深地歎口氣,擦幹眼淚去洗手間用冰水敷敷有些紅腫的眼睛,又補補妝,至少不能太狼狽的出去。


    “鯨落,你沒事吧?”季北然從她進門就一直盯著她,視線隨著那道纖瘦的身影移動,當看到她微紅的鼻頭和紅腫的眼睛後,忙不迭地小聲詢問。


    “我沒事。”安鯨落勉強衝他扯了扯嘴角,雖然她知道自己笑的有些難看,“就是剛才去樓頂吹風時不小心被風沙迷了眼睛。”


    季北然半信半疑地還想再細問,江離走了進來,臉色黑的比休息之前還要嚇人。他一進來會議室的空氣瞬間下降了好幾度,原本有些低低的談笑聲被他強大的氣場震懾的鴉雀無聲。


    會議繼續。


    下半場的會議可以算的上是江離和安鯨落的雙人對決擂台,你不讓我我不讓你,你不服我我也不服你,兩人唇槍舌戰、旗鼓相當,把一場會議愣是開成了辯論會。


    江離死死地盯著安鯨落,她鼻頭紅紅的,眼睛紅紅的,肯定是哭過了,也正是由於眼淚的衝洗導致她本來就很明亮的眼睛此時顯得更加澄澈。


    看她大方自信地站在眾人麵前毫不怯場地反駁自己的觀點,闡述更詳細和新穎的觀點時,江離覺得此時的安鯨落在閃閃發光。


    所以她現在是在向自己證明剛才在辦公室說的話,她能坐上視覺總監的位置靠的是自己?


    真是幼稚!他不屑地撇了撇嘴角,難道她以為隻會說大話就能證明自己的實力了?


    安鯨落注意到他臉上毫不掩飾的輕蔑,氣血頓時上湧,他就這麽看不起她?還是已經認定了她就是沒有能力?


    “江總如果對我的想法有意見,可以當麵說出來,不要在下麵用你自己的方式表達不滿。”安鯨落此話一出,全場震驚,他們沒想到她居然這麽對江離說話,太大膽了,不怕江總一生氣分分鍾取消跟他們的合作嘛?


    殊不知此時的安鯨落根本沒想這麽多,她就是對江離的質疑很不滿,同時又拚命地想在他麵前證明自己。


    江離聞言也詫異地挑挑眉,安鯨落還真是一次又一次在刷新他對她的看法啊。見她氣的小臉通紅,濕漉漉的雙瞳中閃著光的樣子,竟覺得有些可愛,所以他突然很想逗逗她。


    “我對你的意見很多,當麵說怕時間不夠,不如安總監今晚留下來加班,我好詳細說明一下。”他靠在椅背上,睨了她一眼,淡淡地開口。


    江離的話一出,全場再次震驚,尤其是淮西的各位負責人。江總居然邀請安總監加班,孤男寡女,夜晚共處一室,這...不太符合江總的作風啊。平時各式各樣的美女在他身邊圍繞,有的甚至主動送上門都不見得他對誰多看一眼。


    大部分的應酬都推了,借口是迴家陪兒子;如果遇到不得已實在推不掉的也盡量不讓自己喝醉,並在應酬後馬上迴家,不會跟客戶去其他繼續享受的地方。


    久而久之大家對他的性格脾氣都有所了解,也就不再強拉著他應酬,隻要能力達到,項目做好,最後實現雙贏的效果,合作在哪談都是次要的。


    這好像是他第一次公然對哪個女生表現出不一樣的意思,這下可有好戲看咯。


    眾人一臉看好戲的表情盯著二人,隻有安鯨落、季北然和夏沐表現違和。安鯨落一副看見了鬼的表情:這人是不是瘋了,當著這麽多人的麵說這個?省的別人不知道兩人的關係?


    季北然表麵和大家一樣的震驚,實際上心裏的震撼更甚:安鯨落和江離之前是不是認識?不然以他對江離的了解,他不可能這麽說話。而且之前看安鯨落拿著袋子去的方向也像是江離的辦公室,他們私下的關係已經好到這種程度了?


    夏沐瞪著大眼睛,一會兒看看江離,一會兒看看安鯨落,這到底是什麽情況?她剛打定主意幫季總追落落姐,江總突然冒出來是怎麽迴事?不過江總人也好帥,而且以前還是大明星,跟落落姐在一起也很配,要不然......


    就在她腦中的天平在季北然和江離之間左右搖晃時,就聽到江離再一次開口打破了一室寂靜:“我剛剛看大家有些困倦,就開了個小玩笑,如果都迴神了,那就繼續。”


    果然,聽他這麽說後,夏沐隨著眾人長舒了一大口氣,這下她可以心無旁騖,毫不動搖地站定季北然和安鯨落這對cp了,誰要是敢把他們分開,她絕對跟他沒完。


    會議又進行了許久才告一段落,散會時,江離遞了個眼神給助理,助理立馬心領神會地提出聚餐,理由找的還特別讓人無法拒絕。什麽大家辛苦了一下午,要好好犒勞一下身體和大腦,以後大家都是一起合作的同事,可以在輕鬆的氛圍中熟絡熟絡感情。


    一番說辭下來,讓本來打定主意想拒絕的安鯨落不得不點頭同意,隻是吃頓飯而已,到時候離那個人遠遠的,吃完就走。


    聚餐的地點選在一間環境氛圍清雅的日料店,一行人來到預定好的包間,安鯨落由於不想跟江離離的太近,就在走廊裏磨蹭了會兒,想著時間差不多了再進去。


    況且下車之前,她還特意叮囑夏沐要選離江離最遠的位置,順便幫她占座,也不知道當時光顧著看豪車的夏沐有沒有聽到。


    等她拉開繪著千鶴的半透明的推拉門時卻發現現實跟她想的不太一樣,全部人都已經入座,隻留下一個江離身邊的位置。怎麽會這樣?按她想的這明明是個絕好接近老板的機會,不是都應該一個個往上湊嘛,怎麽都這麽矜持?


    難道現在已經不流行拍馬屁這招了,改為默默工作然後期待老板慧眼識珠發現這條低調的玄學之路了?!


    夏沐呢?她不是讓她占座了嗎?她邊走邊四處打量,在看到角落裏那道熟悉的身影時一陣氣結,是,她是坐到了距離江離很遠的位置,可為什麽她旁邊坐的是江離的助理,說好的給她占座呢?


    她磨磨蹭蹭地從夏沐身邊走過,此時的夏沐根本不敢抬頭看安鯨落的眼神,說實話其實她也有些懵。在門口她聽到了落落姐的話,而且身體力行地踐行這一點,甚至還樂觀的想把季北然也拉過來坐一起。


    可到了包間,確定了江離的位置後,她迅速向他的對角線方向坐,誰知剛坐下身邊的座位就被一個人迅速占領,不爽地抬起頭,沒想到居然是江離的助理好像姓陳。


    之前他們也見過,他整個人又是笑眯眯地看著她,夏沐就不好意思趕人了,隻能在心裏默默祈禱其他人能給力點。結果老天好像並沒有聽到她的禱告,她眼睜睜地看著季北然身邊的位置也被占領,最後隻剩下江離身邊的空位。


    “陳特助,可以麻煩你跟我換個位置嘛?我找夏沐有點事。”安鯨落不甘心地想再掙紮掙紮,她實在不想坐在江離旁邊。


    “不好意思安總監,我剛好找夏小姐也有些事情要聊,能不能把她借給我一頓飯的時間呢?”陳暮笑著打太極。


    開玩笑,如果他現在答應換位置的話,江離絕對會找各種借口整他,上次安鯨落隻對他笑了笑,江離便公報私仇地安排了一係列工作給他,害的他這段時間像個陀螺一樣到處出差。這次要再沒眼力見的換了位置,他估計會被江離發配到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吧。


    安鯨落見他這樣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恨恨地一步一步極緩慢地向唯一的空位挪過去。


    剛剛坐定穿著和服的服務員送來熱毛巾,為了方便拿取就站在她和江離中間,安鯨落不想看他,隻微微側過身體,頭偏向反方向地伸出手,結果觸到不同於熱毛巾的溫度後迅速縮迴手迴頭望。


    沒想到江離也在拿毛巾,兩個團的整整齊齊的毛巾並排放在一起,所以她剛剛碰到的是他的手?搞什麽,明明想離的遠遠的,結果偏偏弄成這樣,她邊想邊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毛巾。


    此時她旁邊的江離也不如他表麵上表現的這麽淡定,尤其是剛剛兩人的手不小心相碰後,她在他手上留下的餘溫像火一般燒著那一小塊皮膚,灼熱而心悸。


    他承認自己是有些故意,故意把打算坐在他身邊的人趕走,故意讓陳暮坐在安鯨落助理旁邊,故意把下屬安排在季北然的旁邊。


    至於為什麽這麽做,他給自己找的借口是因為安鯨落討厭他,所以他要坐在她旁邊影響她的食欲,讓她麵對滿桌美食卻不能安心享用。對,就是這樣!


    如果此刻的安鯨落能讀懂他內心的想法,肯定會對他的做法嗤之以鼻,真是比小朋友還幼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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