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笙兒!”


    待鳳延趕到時,正好看到了邵府的大門重重地在自己眼前關上,而自己的心愛之人——


    邵玉笙腹部染滿了鮮血,大雪落在上麵,幹涸住捅穿的窟窿。


    男人嘴角還溢著淺笑,可是那雙勾人的眸子,再也沒有睜開過。


    “啊!”


    鳳延緊緊地把人圈在懷裏,撕心裂肺的叫喊穿破這黑夜,顯得異常的突兀。


    鳳延臉頰緊貼著邵玉笙凍僵的臉,滿臉無措,亦是滿臉悲然。


    男人緊緊地摟著邵玉笙的身體,想著把那失去了溫度的身體給捂熱;手堵住那傷口,又無措地不敢用力按下,怕愛人更疼。


    低喃著,叫喊著,威脅著,哭聲夾雜著風聲……男人崩潰地仰頭大吼,空蕩蕩的街道卻無一人迴應,那罪魁禍首還在那屋中猖狂地笑。


    恍若所殺之人,不是自己親生子,隻是隨手一扔的垃圾罷了。


    鳳延眼眶通紅,兩行淚痕落過,卻不見淚水。


    他緊咬著牙,拳頭也握的哢哢作響,抱起邵玉笙在懷裏,鳳延解下自己的外袍,把他綁在了自己的背上。


    “邵陽武,本王今日就要了你的狗命!”


    鳳延怒氣橫加,眼眶瞠目發紅,腳步往前一踏,他猛地朝前過去。


    剛是破門而入,與黑夜混為一體的人影迅速將他包圍。鳳延眼神淩厲地掃了過去,站定後,一手護著身後的人,另一手成掌,內力提出,跟死侍纏打在了一起。


    死侍招招往其命脈擊去,在崩潰邊緣的鳳延,也同樣如此。


    練武之人,最忌諱的便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若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哪怕有一線生機,都會尋求最穩健的辦法。


    可偏偏,鳳延就是用了這種不要命的打法。


    身上掛彩無所謂,隻要碰到背上的人,男人寧願舍棄護住自己,也要把那該死之人給踩在腳下狠狠碾碎。


    “唿,唿……”


    鳳延喘著粗氣,身上密密麻麻的傷口不在少數,最為嚴重的一處,是胸膛的位置,刀刃狠狠割出一痕,一直延長到下腹間,滴答地在雪地上留下血紅。


    大概是受傷的原因,冷風吹過,使他的意識不禁有些模糊了。鳳延杵在原地紋絲不動,眼睛死死地盯向前麵的一處亮光。


    那是,邵陽武所站的地方。


    不遠處,邵陽武的嘴角勾著一抹亦有亦無的笑,似乎在嘲笑著鳳延的無能,又大概是想著自己的心想事成。


    總之笑得有多放肆,看在鳳延的眼中就有多麽的刺眼。


    鳳延攥緊了拳頭,臉色慘白,一滴滴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滴落。


    節奏,竟然跟血滴落下的速度一致了起來。


    “邵,陽,武!”


    鳳延牙齒咬得吱吱響,一字一字從齒縫中溢出,他後腳一邁,直朝邵陽武的方向衝了過去。


    周圍死侍攔阻也全然不在意,男人恨得泛起了血絲的眼睛裏,隻映著邵陽武,亦是自己唯一的目標。


    要說剛剛的打法是拚命,現在毫無疑問就是在送命。


    “吭啷!”


    一抹寒光反之將其打飛,摔在了雪地上,還滾落了幾圈。


    鳳延爬起來的第一時間,不管自己疼的發麻的傷口,眼中掠過慌張,他慌亂地把背上的邵玉笙綁著的衣服解開,心疼地撫上凍的起了一層雪霜的臉。


    “笙兒,可有摔著了?”他輕輕呢喃著。


    眼睛突然瞥到露出的一雙鞋尖,他噔時往後退去,冷厲地掃了過去。


    邵陽武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他的跟前,似笑非笑地睥視著鳳延,狹小的眼睛裏,透著勢在必得。


    “奉我為主,或者,死。”邵陽武吐露著這麽一句,眼瞥到邵玉笙的身上,見男人防備地把人擋在身後,他不禁嗤笑了一聲,“男人,錢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都可以給你。”


    “包括你看不順眼的鳳琰,鳳南珹,我都能把他們的人頭給你弄來。”


    “嗬——”聞言,鳳延也迴了一記冷笑,通紅的眼睛蔑視著邵陽武,他緩緩地站起了身,重新把邵玉笙牢牢綁在了身後,“可是,我想要的,就隻有你死。”


    若要再多一個選擇,便是讓他——


    生不如死!


    話一落,他又跟那堆死侍混打在了一起,想要往邵陽武身邊逼近。


    邵陽武“嘖”了一聲,連連搖頭,“還真是不乖呀……”


    手一揚,更多的死侍就從四周衝出,朝鳳延包攏了過去。


    唰——


    一記飛刃突然從一角飛了過來,邵陽武擰起眉,微微偏頭,刃器從臉上割過,釘在了牆上。


    迴過頭時,他便看到在鳳延所站之位,又突然出現了一蒙麵人,眼神對視,蒙麵之人掩飾煙霧襲出,拉著鳳延連連踮地,離開了邵府。


    待煙霧散去,望著隻留下幾個腳印和血跡的雪地,邵陽武狹長的眼睛眯了起來。


    半晌,他輕哼了一聲,“蚱蜢再過掙紮,也逃不過落了個頭斷腿斷,被人玩弄的命。”


    說完,他轉過身,嘴裏哼著小曲兒,朝一方向走了過去,左拐右拐地來到一柴房前。


    吱呀一聲——


    門被他推開後,邵陽武看著裏麵被五花大綁昏迷過去的蘇漾寧和邵如馨,他嘴唇勾勒著弧度,見著自己的妻女,眼中不帶起一絲的情感。


    “倒還真是,謝謝你們了。”


    ·


    “你放開我!我要去殺了那個狗賊!啊!”


    蒙麵人救下鳳延後,趕行往前,見半分解釋都沒有,鳳延終是沒有忍住,再度爆發了。


    蒙麵人頓了頓,攥著鳳延的衣領更緊了些,二話不說踏上各家各戶的屋簷,踩著嘎嘎作響的瓦片,一路趕到了璃王府。


    在見到那三個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鳳延怔了怔神,等迴過神來時,才發現自己已經被放到了燈火通明的屋子裏頭。


    暖氣烘著自己半是幹涸的傷口,疼痛讓他眼中都恢複了幾分清明。


    可是背上之人,卻依舊冷冰冰的一片。


    鳳延抬眼看去,隻見方才救下自己的蒙麵人此時恭敬地朝上首的鳳南珹行了一禮,眼睛再度朝自己多看了一眼,就隱迴了暗處。


    而在這屋內,除了鳳南珹之外,他的母妃和那聞人玉竹,鳳琰和蒔泱,都是聚在了一起。


    目光移到聞人玉竹身上時,鳳延眼瞳一縮,不由分說地就從自己背上把邵玉笙攬在懷裏,急匆匆地朝聞人玉竹走了過去,跪了下來。


    “神醫,求……”


    “我隻是醫,不是神。已死之人,我救不活。”聞人玉竹看了邵玉笙一眼,不忍地瞥過了頭去。


    傷口窟窿那麽大,在這地方的醫療條件,趕在黃金時段送來還好說,現在……


    怕是魂都早早歸西了。


    西……


    忽然想到什麽,聞人玉竹眼前一亮,朝懶洋洋的蒔泱看了過去。


    “對了,阿泱你……”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救不了。”蒔泱搖頭淡道。


    看著一個個都愛莫能助的樣子,鳳延緊咬著牙,壓抑著哭聲,不禁大吼:“既然如此,你們為何要救我!”


    “八哥……”


    鳳琰腳步頓了頓,想要上前安慰,卻被身旁的蒔泱拉住了手。


    蒔泱打了個哈欠,跳下半高的椅子,繞到了鳳延麵前,伸手捏住他的下顎,強迫他與自己對視著。


    隻一眼,鳳延的眼瞳便慢慢渙散了開來。


    “在我眼裏,你看到了什麽?”


    “好紅,好多的…彼岸花,”鳳延緩緩低喃著,目光直直地盯進蒔泱的眸子裏,他的眼眸突然起了朦朧的霧,“笙兒,你要去哪?你等等我……”


    啪——


    鳳延掙紮著想要起身,蒔泱就一掌拍在了他的肩上,男人身子抖動了一下,清醒了過來。


    眼睛愣愣地看了蒔泱一眼,鳳延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不確定道:“剛剛那是…黃泉路?”


    “嗯。”蒔泱點頭,手指在旁用著白霧勾勒著一層層的虛畫,轉而消散,“你們的氣運沒有了,遇劫便是死。”


    “換個說法,就是天要收你們。”聞人玉竹適時地插了一句。


    “可是泱泱,你……”不是認識閻羅王嗎?


    看著自家八哥肝腸斷裂之樣,鳳琰嘴唇蠕動了下,閉了閉眼,到底把請求變相問出了口。


    迴來後小姑娘說到他們兩人要遇劫之事,著實把他們所有人都打了個措手不及。


    而且好巧不巧的事,邵如馨剛送迴來沒有一刻鍾,暗衛就把邵陽武終於要忍不住出兵謀反的消息傳了迴來。


    他跟七哥安排著陣防,等他們派人趕過去時,事已經成定局了。


    可笑的是,即便還剩一人,這天都不肯放過他。


    小姑娘說,鳳延身上的劫,依舊沒解。


    “迫死入幽冥,他可免於受苦,但是要他迴陽,那那天做主處死之人,即便迴陽,他隻能待在你身旁做個孤魂野鬼,永世不得超生。”


    而且,擅自讓魂魄歸人間這種事,幽冥的一幹神祗,都會受罰。


    “那,你們還不如幹脆讓我也隨他去了呢。”聽完幾人的話,鳳延臉上苦澀更加,憐惜地撫著懷中人的臉頰,男人輕輕地貼了下他的唇,“這樣,黃泉路上,也不用他孤單一人。”


    “笙兒他,方向感最差了。”鳳延哽咽道。


    他知曉他們的好意,亦理解他們,怪就怪自己,沒有好好護住人。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吃貨夫人總想燉了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離離敲厲害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離離敲厲害的並收藏吃貨夫人總想燉了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