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一番下來,蒔泱換上了新的一套月白服飾,被按坐在梳妝台前。落三把她的長發挽在手中,動作嫻熟地給她綰好了一個少女髻,正要選上一支丹釵給蒔泱插上時,蒔泱瞥了那釵一眼,便是忽然起身躲過了,跑了出去。


    “我要去找鳳凰。”她道。


    “哎!姑娘!”落三拿著丹釵跟著跑了出去,“不喜歡咱可以換一支啊!”


    落三無奈地看著自己手中的釵,歎了口氣,忽的想到什麽,望著蒔泱的背影,喃喃道:“鳳凰?鳳凰是誰?”這有了條龍,難不成又來了隻鳳凰?


    蒔泱一路小跑跑出了知府住處,偌大的院內一路詢問過去,也沒人見到鳳琰。想了想,蒔泱在門口停了下來,迴頭抱住追過來的白澤,“鳳凰在哪?”


    白澤打了個哈欠,朝城門那頭的方向指了指,便迴星宿鐲去了。


    蒔泱望向城門,眨了眨眼,腳尖連連點地,朝那邊躍去。一直出了城門,便見鳳琰束手而站,麵色嚴峻,俊美挺拔。


    “鳳凰。”蒔泱朝他小跑了過去。


    忽然聽到小姑娘的聲音,正在跟範尚研究著戰術的鳳琰微微一愣,聞聲迴頭望去,便見蒔泱朝他跑了過來,長發披散在背後,隨著她的動作來迴擺伏著。


    鳳琰眉眼染上了幾分溫柔,不自覺地張開雙臂攬住蒔泱,大手拂過她柔軟的細發,“睡醒了?”


    忽然想到方才蒔泱叫他的稱唿,鳳琰不免又問道:“不過你為何要叫我鳳凰?”


    而且被叫到這個時,他竟覺得熟悉得很,好像在從前,也是有人這樣子叫他的。可當他仔細迴想時,腦裏卻是一片空白。


    “你聽錯了。”蒔泱半掩下了眸子,淡道了一句。


    越過鳳琰,蒔泱望著眼前不過兩百來人的兵士,迴頭看向鳳琰,“怎的就這些人?”


    見此,鳳琰的臉色也是沉重了起來,“沒辦法,時間太緊促了。”


    這邊山宣進攻的時間點得趕,又怕他們調虎離山轉而對康陽下手,落三便也隻能帶這麽些人來了。


    當時他看到這兩百多號人,一時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不是自己跟七哥帶出來的兵,磨合和身體素質自然都是比不上的。


    更甚的,經過這一天一夜馬不停蹄的趕路,這些人已經累到不行了。


    看著鳳琰緊鎖的眉頭,蒔泱踮起腳來替他撫平起來。


    “不必擔心,我有辦法的。”


    聽罷,鳳琰也隻是當蒔泱在安慰他罷了,淡然笑過,看著小姑娘那披著的墨發,忽然想到什麽,從寬大的袖子處掏出了一支木簪來。


    “你昨夜睡覺時不小心給摘了下來的簪子,我都忘記給你了。”


    想到昨天晚上小姑娘的舉動,鳳琰臉上又漸起了紅暈,輕咳了一聲,把小姑娘的身子給扳轉了個方向,攏起她的發來,把木簪別了上去。


    “好了。”


    片刻,鳳琰看著蒔泱頭上自己親手別起的發髻,滿意地點了點頭。


    蒔泱睫毛輕顫,抬手摸了摸自己被男人弄得歪歪扭扭的發髻,旁邊一處似乎還鼓起了一個小包來,撇了撇嘴。


    “真醜。”她嫌棄道。可那手,卻是怎麽也沒再拆下那木簪子來。


    鳳琰輕笑了一聲,隨手把她拉到身旁站著,看著麵前這群無精打采,低垂著頭的人,他緊蹙著眉。


    山宣十萬大軍即將攻打涇陽,這一消息早在落三帶人來到之時便已在他們之中傳開了,所有人都是對著那超於他們幾倍人數的大軍顯露了恐懼。


    而緊接著,便是他告訴他們無路可退,無人支援的消息。


    這般士氣低迷,也是不無道理的。


    可他們身後便是涇陽的百姓,哪怕他已讓範尚和知府做好保護百姓的工作,若是他們擋不住這十萬大軍,那涇陽……


    可就真的淪陷了。


    “將士們!”鳳琰忽然出聲道。


    “我知道你們現在心裏都在想些什麽,無非便是覺得這場戰役不可勝,本王是準備讓你們白白送死,成為那山宣蠻人的刀下魂罷了。”


    “但本王想讓你們認真想想,靜下心來好好想一想,這將士…身為將士的你們,肩上是不是扛著保家衛國這四字的重任!”


    “如今山宣人來犯,在你們身後的是涇陽城,城裏住著百姓,百姓中有著許多行動不便的老人家,有著牙牙學語的孩童,或許還有著那剛出生還在繈褓中啼哭的……”


    “若站在這城門前的我們怕死逃脫了,那他們將會麵臨怎樣的遭遇?”


    “從前曾有人問過本王,你們這舍生為死的,究竟是忠於腳下這華陵國土,還是忠於掌權的鳳家,現在本王告訴你們,我讓你們忠於這華陵,忠於你們腳下踩著的這片土地!”


    “無關乎在你們麵前站著的人有多大權勢,是何許人,你們隻需要知道,你們身為將士,抓起了手中的長槍,該做些什麽!”


    鳳琰說的這麽一番話,讓方才還低著頭的將士們都齊齊抬頭看向了他。鳳琰不閃也不躲,隻是沉聲問著:“現在,你們還覺得,本王是讓你們大老遠的敢來送死嗎?是視你們的命為草芥嗎?”


    “若你們覺得是的話,本王也不逼迫你們,放下你手中的武器,便可以迴去了……但日後,也希望你們不用上戰場了。”


    “戰場上若是怕死,那還談何衛國!”


    一時間,所有的將士們都沉默了。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人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不怕死,寧死都要守住這城門。”


    緊跟著,不少人都開始小聲說話了:“不怕死!”


    “我們不怕死!”


    “決不讓山宣人踏入我們華陵半步!”


    “……”


    一聲高過一聲,將士們的士氣終於鼓舞了起來。一群人,誰也沒有退縮,誰也沒有要離開。


    鳳琰突然感覺眼角有些濕潤,別過頭去,默默地擦了擦眼角的水霧,卻正好對上了蒔泱的眼眸。


    “你,你幹嘛?”鳳琰臉上有些窘迫。


    “沒……”蒔泱垂下眸子,“就是覺得你怪好看的。”


    認真鼓舞著士氣的樣子,同他們感同身受的樣子……


    讓她不免想到,若是這般姿勢做出的鳳凰擺盤,也是挺好看的吧。


    想著,蒔泱的肚子“咕嚕嚕”的又響了起來。


    空氣,一下子就靜止了一般。


    鳳琰瞅向蒔泱的肚子,再對上她的眼睛,轉而再看了下自己手上虎口和手腕處還留著的牙印,默默地往後退去。


    該不會,又是他想的那樣吧……


    見蒔泱抬眼望他,嘴唇微張,鳳琰身子猛一激靈,轉身撒腿就跑。那速度,直接竄進了人堆,把穿著盔甲的幾個人撞的哐哐作響,滿臉懵然地摔在了地上。


    範尚在後麵大喊:“王爺,王爺你去哪啊!”


    轉頭再看向蒔泱那略顯委屈的表情,範尚強扯了下嘴角,“那個,國師啊……”


    明明是想著為鳳琰說些什麽,可對上蒔泱的眼睛,愣是什麽也說不出來了,尷尬地揣手杵在了原地。


    蒔泱望著跑的不見蹤影的鳳琰,正了正自己歪歪扭扭的發髻,鼻間發出了一聲輕哼,轉身迴城裏去了。


    ……


    夜半,寒秋的氣溫越來越冷。


    不論是在城門安營的那兩百多號人,還是城裏的百姓,好似都是陷入了沉睡,為明日的大戰做著準備。


    然而與此同時,三道黑影掠過這黑夜,疾步而行,悄悄地潛入了山宣大軍的營帳。


    他們白日啟程,這夜裏已是抵達到了離涇陽不過七百裏地的距離了。


    幾道黑影如閃電一般,竄進了那堪為防守嚴密的陣營,巡邏的一隊士兵經過,他們趕忙躲到了一頂營帳的後邊。


    借著帳內的燭火,這黑影也露出了他們的麵容,竟是落三和範尚,而這領頭的人,自然是鳳琰。


    鳳琰掃看了下周圍,低聲詢問道:“剛剛可有注意到帳篷的不同?”


    落三點頭,低頭用手指在沙地勾勒出一個個圖案來,“按照軍營的一般部署,在諸多帳篷圍著的中央該是將領的帳篷;守在兩側方便預防突發情況的該是副將。”


    鳳琰勾唇,“既如此,那就找那兩位副將下手;落三和我去殺人,範尚去搜刮一下糧草,能帶走的就帶走,帶不走的就一把火燒了。”


    “對了,注意一下有沒有肉類。”小姑娘好像很愛吃肉。


    聞言,範尚有些疑惑,“王爺,為何不直接對將領下手。”擒賊先擒王,不該是這個道理嗎?


    還有還要拿人家的糧食,拿不走的才燒掉……


    不該是一把火燒光光才對嗎?怎麽就這麽…呃……摳搜?


    “本王打不過。”


    說完這一句,鳳琰就閃身消失在了兩人麵前。


    範尚:???就這武功,你跟我說打不過?


    落三輕笑著一巴掌唿到了範尚的腦門上,小聲道:“行了,快去吧。王爺那是想看亓官甸上躥下跳的樣子呢。”


    亓官甸為主將,那他的弟弟亓官源定是副將了,這可是他的親弟弟喲。


    提醒了範尚一句,落三的身影也瞬時繞過了巡邏兵,尋到了那大帳篷的一側。剛竄進去,便跟鳳琰撞上了,兩人愣愣地對視了一眼,落三無聲道了聲歉,吐了吐舌頭,忙鑽出了帳篷,走到了另一側的帳篷。


    “啊!”


    一陣短促又急切的唿聲響徹了寂靜的夜。


    “怎麽迴事?”


    “好像是將軍那邊的營帳傳來的聲音!”


    還在外頭巡邏的士兵大驚,迅速朝最中間的營帳衝了過去。還在寢寐的士兵也是忽的從夢中驚醒,匆忙地套上了自己的盔甲衝出了外麵。


    而在這時,就看見了放置糧草的地方冒出了滾滾濃煙。


    “不好啦!不好啦!”


    “有刺客!”


    “糧食都被燒了!”


    “亓官副將死了!”


    “陳副將也死了,那才叫一個慘呐!脖子都被擰斷了!”


    一時間,整個營地都亂成了一鍋粥,而鳳琰他們三人卻是迅速地撤出了帳營,如同來時一般,身形矯速地迴到了涇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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