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沙——


    血光蔽日的幽冥神域,鬼差們勾著亡魂來迴穿梭著黃泉路,泥濘崎嶇的路兩旁,是火紅的彼岸花海,隨著陣陣陰風拂過,夾雜著亡魂的痛苦哀嚎,沙沙作響著,在風中散發著嗜血的淡芳。


    忽而,不遠處的彼岸花株卻接二連三地被拔根倒下了,花瓣隨風飄落著,轉而化為了灰燼。


    聞動靜,有不少鬼差停住了自己的步伐,轉頭朝之望去,待看清了那始作俑者,無奈地搖搖頭,又忙碌起來,不再理會了。


    被鎖鏈勾住的亡魂愣怔著也望了過去,這一眼,便忍不住著要朝那走過去,隻是那鎖魂鏈勾的緊,即便你再不情願,也是要被迫一直往前行的。


    “快走!這條路可還長著呢!這可由不得你們!”


    一位鬼差見同行都走上了那不歸路,忍不住就催促著自己勾著的魂靈,眉頭都蹙緊在了一起。


    這是對孿生兄弟,兄弟倆都是同時間咽氣不說,這淚堂發黑,眼白發黃,唇色無華的症狀也是同樣的在這兄弟倆臉上顯著,一看就是管不住下半身的。


    想如此,鬼差又拉緊了些自己手上的鎖魂鏈,欲要把他們拖走,兄弟倆對視了一眼,一個攔著那鬼差,一個朝那彼岸花溜去。


    隻見那彼岸花海間,突然鑽出了個小人兒來,個子很小,長相很精致,看起來就像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兒。


    她穿著一身從上到下都是白色的短襖襦裙,在這不見日月星辰的幽冥,竟給人一種冰雪精魅的感覺。


    眉如翠羽,肌如白雪,長著一雙眸色近乎透白的罕見雙瞳,乍一看過去,顯得眼瞳大而空洞。


    女孩兒的手中還拿著把小鐵鍬在與那彼岸花做著爭鬥,三千青絲僅用著一支雕工簡陋的木簪子綰起,隨著她手上的動作擺動,有著些許的黑發散落下來,落於她的頸肩。


    魂靈不自覺地吞咽了下口水,正要伸手去碰觸那人兒,脖頸忽然感覺一痛,猛一激靈地迴頭,便對上了鬼差那青麵的臉,此刻正冷森森地對他笑著。


    再觀他手中原圈住他那兄弟的鎖鏈,如今已是下身不知所蹤,隻餘那頭和胸腔在那鏈子裏勾著,那大張的嘴巴,裏麵竟是沒有了舌頭!


    他不禁駭然問道:“鬼,鬼差大哥,這是怎麽一迴事啊?我不會也變成這樣吧?那姊妹如雲的極樂,我可是要去的。”


    鬼差沒有迴答他的問題,隻是恭敬地朝他後麵鞠了一躬,點了點頭,手裏的鎖鏈一拉緊,把他又拖迴到了路上。


    他這才注意到,他那垂涎的女孩兒不知何時迴過了頭來,嬌嫩的臉上沾染著泥土,那淡色的雙眸注視著他,透著一股讓人難以捉摸的傲岸無情,仿佛是天生的掌控者,將眾生都掌握在了自己的手裏。


    下麵那薄薄的唇瓣微微啟齒,那聲音也是如他想象般清脆如歌,又酥軟人心,隻是那說出來的話語,卻是讓他驚恐萬分。


    “錢氏兄弟,陽界三十年間欺善淩弱,謀占他人財產,強迫婦人幼女,打入九層油鍋地獄。”女孩兒說道。


    語畢,他開始又掙脫起那束縛著他的鎖鏈,欲要問些什麽,女孩踮腳飛過去將一花瓣點到了他的額上,他的眼神瞬時就黯淡了下去,如提線木偶般被鬼差提走了。


    女孩看著鬼差領著他一路走著,待背影漸漸消失時,這才轉身,重新拿起地上鐵鍬,又挖起了彼岸花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看著那仍是成片成片的彼岸花,就連自己挖過的地方也是長出了新的花株,女孩深深歎了口氣,有些頹喪地扔掉了自己的鐵鍬,用手揪起了那血紅的花瓣來。


    “怎麽長的這般快呢?”


    沙沙,沙沙——


    陰風吹起,那彼岸花又發出了沙沙的聲音,似乎是在迴答著女孩的問題。


    “再來,我一定要把你們全挖了。”女孩抿起了小嘴,重新抓起了鐵鍬。


    隻聽哐當一聲,鐵鍬掉在了地上,女孩錯愕地看著從自己手中脫落的鐵鍬,還未反應過來是怎麽一迴事。


    疑惑地低頭看著自己的小手,那白嫩嫩的手掌心好似變得透明了,女孩擰起了眉,伸手朝那花瓣撚去,手指卻從中穿了過去。


    女孩眼中掠過了詫異,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覺得它好似又比剛剛透明了些,眨了眨眼,動身朝那黃泉路盡頭飛了過去,越過了那些艱難行路的亡魂。


    “看來閻王伯伯,又要為我操心一番了。”


    ……


    “閻王令出,幽冥聽吾號令!”


    閻王殿外,整片大地像燒紅的鐵塊一般,透發出通紅的光彩,所有巨大地石柱、岩壁都閃爍著駭人的血芒。


    煞氣充斥著整個閻王殿,一聲聲若有若無的沉悶魔嘯,在深層地下不斷傳出。


    閻王殿裏,一攏玄色紗織錦蟒袍的男人席地而坐,暗紅色的頭發隨意披散著,眉下是雙蔚藍色的鳳眼。


    他低垂著眼瞼,握著令牌念了個法決,地麵立即呈現出了一麵幻景,那是一道時隱時現的金印,周圍縈繞著黑霧,竟有著要遮掩住那金印的趨勢。


    閻羅看著那幻景,臉沉了下來,“萬年了,那沉痛的代價,還是沒有讓你們長記性啊……”


    “閻王伯伯!”


    忽然聽到女孩清脆的叫聲,閻羅忙收起了自己的思緒,迅速把令牌收迴到自己寬大的袖裏,緩和了臉色,起身笑罵道:“死丫頭!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不要叫我伯……”


    然而待看到站在自己麵前那半是透明的人兒時,閻羅笑容僵在了臉上,嘴裏欲要斥責的話語,是怎麽也說不出了。


    封印遮伏,神魂虛無,魂魄歸一。


    這一切的跡象都是來得這麽巧,連讓他思考的時間都不給了。


    對上女孩懵懂的眸子,閻羅心裏又是忍不住發酸,平和著自己的情緒,把一道光點進了她的眉心,待女孩的身體重新變迴實體時,這才收手。


    伸手揉了揉女孩的頭發,閻羅背著手看向了窗外,呢喃道:“唉!等不得了啊……”


    女孩低頭看著自己的身體,轉動了幾圈,見閻羅神色凝重,眸子掠過了一絲不解,隨即閉上了眼睛。


    再睜開時,一隻眼眸竟是變成了琥珀色的異瞳,湧動著流光。


    “封印?要龍兒下人間尋迴自己魂魄?”


    突然聽到自己心裏所想被念出來,閻羅一驚,迴頭對上了女孩的異瞳,便知曉了是怎麽一迴事了。


    佯怒道:“死丫頭,不知道別人的心聲不可隨便讀的嗎?”


    女孩抿了抿唇,垂下了眸子,沒有迴話。


    半晌,才抬頭問道:“我若不去,可是會就此消失了?”


    聞言,閻羅重重地歎了一聲氣,點了點頭。


    若事情是他能解決的,他就不會讓她知道了,封印是需要這小龍的力量,魂魄——


    當初那人把她神魂送來幽冥時,隻說是他能夠尋迴來的,讓他們等著就好,可這一等卻等到了現在。


    如今,他們可不能就這樣等下去了……


    女孩“哦”了一聲,不甚在意地繞到了不遠處的紅木桌上坐著,晃著兩條小腿。


    “那就就此消失於忘川河中吧,反正這萬年,龍兒亦是苟活夠了。”


    閻羅一頓,定定地看著女孩,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麽,隻是眸底除了一片死寂,卻再無其它了。


    “……隨我來罷。”


    少頃,閻羅長歎了一聲,上前握住了女孩的手,意念一動,場景便從閻王殿轉到了別處。


    女孩搖晃了下,站穩後抬眸看著眼前的景象,那透色的眸子閃過了一抹驚奇。


    碧鏡般的琉池幽深的不見底,霧起霧凝疊著重重幻影,瑤草瓊花遍地生,全然不該是幽冥該有的景物。


    “這是……”女孩指著池裏,抬頭看向了閻羅,“伯伯為何帶龍兒來這?”


    閻羅不語,把閻王令往水麵上一拋,身形閃到了半空中,雙手快速地打著結印,令牌瞬時懸浮在空中轉動起來,不斷地湧出金光把霧氣散走。


    待霧消失後,整個池內竟然都結成了冰,清楚地倒映著空中的閻王令,女孩一眨不眨地盯著那池中央,突然聽見哢啦一聲,從池中央出現了許多的裂痕,向四周延伸著——


    冰層竟然碎了!


    可怕的碎裂聲和轟隆隆的聲音傳進女孩的耳朵裏,她不堪其擾地雙手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抬頭想要詢問閻羅,卻見那半空中的男人打著結印的雙手更快速了,令牌也轉的隻能看見殘影。


    隨著閻羅的動作,冰麵在中央碎成了個大洞,池水不見而蹤,替代的竟是一個閃電不斷的漩渦!


    女孩臉色微變,異瞳再顯,凝視著那漩渦一會,震驚道:“這是轉生鏡?!”


    “沒錯。”閻羅收迴了令牌,唿了口氣,飛迴到了岸上,落地之時,卻踉蹌了一下,單膝跪在了地上,“噗——”


    忽的從喉間湧上了一股子腥甜,一抹殷紅從嘴裏噴灑出到地上,殘餘的血跡順著嘴角留了下來,配上那蔚藍色的眸子,竟給他增添了幾分妖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吃貨夫人總想燉了我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離離敲厲害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離離敲厲害的並收藏吃貨夫人總想燉了我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