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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穎兒恭敬地放下木梳,笑得燦爛又諷刺:“要是二小姐若姨娘這般聰穎,還會在傅府吃那麽多苦?”


    對傅若嵐的嘲弄令蕭姨娘滿意,隻是景穎兒這樣的丫頭,若是輕易相信她,恐怕最後會被吃得骨頭都不剩。


    “倒是個嘴甜的丫頭。”蕭姨娘暗自打量著景穎兒,重新把木梳放進她的手中,“可是為什麽我非得留下你呢?”


    景穎兒接過木梳,謹慎地梳理著蕭姨娘的發絲,她看著銅鏡中的蕭姨娘,“因為咱們同仇敵愾。”


    “同仇敵愾?”蕭姨娘詫異地挑眉。


    “咱們都在夫人手下活得不成樣子。”景穎兒垂下頭掩下眼底的怨恨。


    “那你可錯了,我在傅家錦衣玉食,哪來什麽的不成樣子?”


    “大夫人在一天,姨娘就永遠抬不起頭,甚至連信任的丫頭都跟著去了蝶苑。”


    “那兩個忘恩負義的東西!”


    “姨娘莫急,正因為她們走了,才能讓穎兒來到您身邊。”


    蕭姨娘滿是玩味地看著她,“你認為自己比她們二人厲害?能夠幫我扳倒沈夢蓮?”


    “奴婢不敢說大話,隻能用綿薄之力幫助姨娘。”


    景穎兒為她散好發,柔聲說著。


    “行吧,那就看看你到底有怎樣的本事。”


    次日,傅若琳歡喜地跑到蕭姨娘房中,一瞬間就看到了服侍的景穎兒。


    她嫌棄地把景穎兒拉開,“你算是什麽東西,梅苑的丫頭也配近我娘的身?”


    傅若琳見蕭姨娘無動於衷,扯著她的衣袖撒嬌,“娘,這丫頭髒得很,上次還像狗一樣吃我的鞋,怎麽能讓她來伺候您呢?”


    景穎兒睫毛微顫,想起懦弱的自己,她恨不得把傅若琳撕碎。


    蕭姨娘不動聲色地打量著景穎兒,見她白著一張臉,眼裏澄澈,未有一絲怨毒,倒也還算個不記仇的丫頭。


    她冷聲嗬斥:“琳兒,她以後便是我身邊的貼身丫鬟了,從前的事兒給我一筆勾銷。”


    傅若琳委屈巴巴地點頭,又暗自橫了景穎兒一眼。


    景穎兒仿若被嚇到,不安地眨了眨眼。


    蕭姨娘瞧見這一幕,聲音又沉了幾分:“琳兒。”


    “姨娘莫怪小姐,她隻是年紀尚輕,愛玩鬧罷了。”景穎兒大著膽子出聲。


    “主子說話,有你什麽事兒?”傅若琳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水盆,“滾出去。”


    景穎兒退出去後,傅若琳不安地靠近蕭姨娘,“娘,你把她留在身邊,當真好嗎?”


    “不過是一個丫頭片子,你怕什麽?”


    蕭姨娘湊近銅鏡,拔掉一根白頭發,漫不經心地開口。


    ……


    竹以和竹溪洗過藥浴後,身子的任督二脈像是打通,起了個大早在梅苑裏練拳。


    傅若嵐迴來的時候兩兄妹金雞獨立站在院子裏,衝她行禮。


    “免了吧,你們又不是真正的下人,不必向我行禮。”


    “我們的命是傅姐姐給的,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受得了我們一拜。”


    竹以曲腿下跪,竹溪也跟著跪了下來。


    “使不得。”傅若嵐將他們扶起來,“你們身子還未痊愈,萬不能再有閃失,尤其是竹以。”


    她有些埋怨竹以身子還沒好全,又開始練武。


    竹以不好意思地撓撓腦袋。


    竹溪笑眯眯地拉著傅若嵐,走到了小角落,“今日就是天星的花燈節了,傅姐姐要去嗎?”


    “小小丫頭,怎麽腦子裏盡裝這些東西。”傅若嵐嗔怒,打了下她的額頭。


    竹溪捂住額頭,“溪兒是覺得殿下好生可憐,想幫幫他罷了。”


    “二小姐的事兒,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開口做主了?”


    靜雲走上前,冷不丁地嗆聲。


    竹以竹溪洗幹淨小臉後,分外可愛,饒是如此,靜雲還是對她們沒有好感。


    她生怕有朝一日,這兩隻溫順的綿羊會變成狠毒的狼。


    傅若嵐倒是無所謂,仍是盡心盡力地對待他們。


    重來一次,她很擅長分辨人的心思,竹以竹溪眼底純粹明淨,不會是靜雲想的那種人。


    竹溪微愣,茫然地看了眼靜雲,安靜地抿起唇。


    “靜雲,不得無禮!竹以竹溪他們是客,你這樣是丟了天星的顏麵!”


    冷聲地嗬斥讓靜雲有些委屈,她扁起嘴,淚花不住地往外冒。


    “誒,你別哭啊!”竹溪從小大剌剌慣了,看到她哭,有些愧疚,忙把藏起來的軟糕遞給靜雲,“這些都給你,你別哭了,以後我離傅姐姐遠點就是了。”


    靜雲眼淚越落越兇,竹溪這麽說,不就更襯得她像個罪人了嗎?


    打翻她手中的糕點,靜雲哭著跑了。


    傅若嵐歎了口氣,柔聲安慰竹溪一番,往反方向走去。


    半個時辰後,傅若嵐推開了靜雲的房門,“小丫頭,吃糕點了。”


    靜雲眼睛紅紅的,別扭地伸出手。


    傅若嵐就著靜雲房裏的鏡子照了照,喜滋滋地問:“我這身打扮好看嗎?”


    往日傅若嵐一身淡雅,這時穿了一身粉,襯得她無比嬌豔,那臉蛋上甚至還抹了些胭脂。


    靜雲的煩惱拋諸腦後,好奇地打量著傅若嵐,“小姐,你怎麽把自己畫得像猴屁股一樣?”


    傅若嵐捂住臉,有些羞窘,“有、有嗎?你又沒見過猴屁股,瞎說什麽呢?”


    “誒,別碰別碰!”靜雲忙把她的手拉下來,又把她摁在凳子上,擦淡了她臉上豔麗的胭脂。


    “原來小姐還是期待和殿下去花燈的啊。”


    靜雲打趣著,傅若嵐抿著唇,嘴角卻不自覺地上揚。


    哪怕上一世她被傷得體無完膚,還是給自己留了一個選擇,萬一她這次的選擇對了呢?


    戌時,傅若嵐慢悠悠地走出了傅府。


    “小姐,你不等殿下來嗎?”靜雲跟上來,東張西望都沒看到南煜辰的身影。


    “如若我和殿下當真有緣份,我們今晚一定能遇到的。”


    從前她能和南華清相遇在鵲橋,她和南煜辰一定也能遇到,一定。


    戌時的街道燈火輝煌,歡聲笑語響在耳邊,傅若嵐眉梢也染上喜悅,翹起唇角。


    身後,一道男聲傳來:“若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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