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卡城。一間殘破的小屋裏。


    雷穆斯身形筆直地站在窗前,手裏拿著一把微鏽的製式鐵弓,拉滿的弓弦上搭著一支製式鐵箭,普通,但也足夠鋒利。


    他已經保持著這個姿勢超過了半個小時,箭頭卻和半小時之前一樣,穩穩地對著窗外,沒有絲毫顫動。


    就像準備就餐的捕食者,靜謐無聲,殺意凜然。


    數十米外的街道上,有一支隊伍緩緩駛過,中間是一輛充滿了暴發戶氣息的華貴馬車,裏麵偶爾會傳出來一聲肆無忌憚大笑著的男聲,和一個壓抑著音量的尖叫的女聲。


    馬車前後有著幾個全副武裝的騎著馬的戰士,他們對馬車裏的聲音恍若未聞,帶著心照不宣的笑意,談論著昨晚的收獲。


    這時,雷穆斯微微眯著的左眼裏突然浮現了一個小小的紅點。紅點在他黑色的眸子中間閃耀著,散發著妖豔而詭異的光芒。


    數秒後,雷穆斯的右手輕輕放開,早就蓄滿了能量的鐵箭朝著精心設計好的方向穩定地,飛了過去。


    雷穆斯握著鐵弓的左手輕輕往迴一拉,鐵弓不知為何就在他的胸前消失了,好像從來沒有存在過一般。


    然後他輕輕一躍,從窗口竄了出去,像一隻靈巧的貓咪一樣輕輕地落地,然後向前飛奔。


    馬車當中,身材微胖,穿著一身名貴正裝的弗恩男爵已經不滿於上手摸幾下了,開始扒起了對麵女孩的衣服。


    女孩子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臉龐有些消瘦,略顯蒼白,皮膚滿是光澤,散發出少女的氣息。


    她已經不再叫喊,雙手死死抱在胸前,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充滿了絕望。


    弗恩男爵有些不滿,女孩子的掙紮隻會讓他更加興奮,但是她那身粗麻衣服卻意外的堅韌,並不像他熟悉的禮服一樣可以輕鬆撕開。


    突然間,弗恩男爵左手食指上戴著的藍寶石戒指亮了起來,一道近乎透明的圓罩憑空出現,將弗恩男爵包裹在了裏麵。


    “砰”一支鐵箭重重地撞在了弗恩男爵背後的圓罩上麵,鐵箭被強大的撞擊力震得粉碎,箭頭頑強地在圓罩上麵留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哢嚓”一道道裂痕從這個小小的口子飛速地蔓延出去,發出了猶如玻璃破碎般的聲音。


    隨後,白色的圓罩徹底崩碎,緩緩消失在了空氣中。


    弗恩被那聲巨大的爆響從旖旎氣氛中拽了出來,看著手上漸漸失去了光芒的戒指,腦子變得一片空白。


    大概呆愣了三秒,作為蘭斯家族的第一順位繼承人,多年的精英教育讓他從死亡邊緣的恐懼中恢複了部分理智。


    他伸出雙手,緊緊抓住了麵前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傻的小女孩的肩膀,把她提了起來,然後轉過身子,把她擋在了自己麵前。


    還好,當初那兩年的騎士課程雖然是混過去的,但是還是給自己留下了不錯的力量。


    鐵箭炸響的前一秒,哈裏斯的左眼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紅點,他眼睛一眯,左手輕輕拍在馬背上,飛快地躍了下來,跑到了馬車旁邊,並且在鐵箭炸響之後有條不紊地下了命令:“停車,下馬,馬車左側敵襲!”


    專業的車夫立刻拽住了韁繩,很快就停住了本身速度很慢的馬車。馬車前後的戰士們也紛紛翻身下馬,很快就聚到了哈裏斯旁邊。


    這個時候,雷穆斯的身影已經清晰地出現在了他們麵前。


    哈裏斯滿意地看了看自己調教出來的訓練有素的下屬,轉過了頭,然後他就看到了雷穆斯的眼睛。


    他看到的是左眼,和他一樣閃爍著紅光的左眼。


    戰士們紛紛拔刀迎著雷穆斯衝了上去,跑在最後的戰士哈特餘光中發現哈裏斯沒有動彈,甚至沒有拔刀。


    他疑惑了一下,隨即恍然:不愧是隊長,真穩重,牢牢守在少爺身邊哩。隨後他頭也不迴地跟著兄弟們衝了上去。


    雷穆斯輕輕向左側了一下身子,避開了一把鋼刀的重劈。隨後輕輕歪頭,一把橫斬的鋼刀從他耳邊劃了過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依然在飛速向前奔跑。


    哈特眼睜睜看著雷穆斯閑庭信步地避開了所有攻擊,不知道何時他已經呆愣在了原地,沒有再上前。


    然而雷穆斯卻沒有停下,眼看他馬上就要跑到自己麵前,哈特咽了口口水,大吼了一聲,重重地劈下了鋼刀。


    在恐懼的影響之下,這個訓練了無數次的動作,劈歪了。


    直劈變成了斜斬。


    在哈特出刀之前雷穆斯已經斜跨出了一步,這個時候他的左眼中的紅點突然閃爍了一下,他的第二步重重地踏在了地上,把快速向前奔跑的身子強行停在了原地。


    這道斜斬從雷穆斯的身前狠狠劃過,刀鋒在他的胸前把衣服劃開了一個小小的口子。


    雷穆斯看著眼前這個滿臉緊張的戰士,嘴角一抽,抬腳把哈特踹飛了出去,繼續前行。


    哈裏斯依舊站在原地,依舊沒有拔刀,牢牢地盯著雷穆斯的眼睛。


    哈特揉了一下暈乎乎的腦袋,鋼刀撐著地板勉強站了起來。


    他看著一動不動的哈裏斯,不解地大吼了一聲:“隊長!”


    其它被躲開了攻擊正在後麵追趕雷穆斯的戰士見狀也跟著喊了起來:“隊長!”


    哈裏斯聽著隊員們的喊聲,右手緩緩抬了起來。這時候,他和雷穆斯對視著的左眼中,紅光閃爍了一下。他咬了咬牙,手又放了下去。


    一滴汗水從哈裏斯的臉頰滑落,他最終還是沒有行動,任由雷穆斯從他身邊跑了過去。


    雷穆斯輕輕一躍,跳到了馬車上,這時候車夫早已經跑了。


    雷穆斯左手掀開了車簾,右手一翻,握著一把匕首幹脆利落地朝著弗恩刺了下去。


    這個過程中,弗恩隻來得及挪動一下手中的小女孩,把她擋在自己麵前。


    “噗嗤”這是利器紮進血肉的聲音。


    匕首停在了小女孩的麵前,沒有刺下去。


    雷穆斯嘴角微微一揚,“有意思。”


    “啊啊啊!”弗恩疼痛不已,難以抑製地叫了出來。


    一隻小手握著一支簪子狠狠地紮在他的肚子上,刺得極深,指節都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賤人!”弗恩惡狠狠地叫著,他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為了讓這個賤人顯得不那麽廉價而插在她頭上的裝飾品,居然會變成兇器,紮在自己身上。


    關鍵是,這個賤民居然敢對自己動手!


    雷穆斯左眼紅光一閃,他有些意外地挑了一下眉毛,突然轉過身,跳出了馬車。


    同時,弗恩右手手腕上一隻翠綠手鐲突然亮了起來,弗恩隨後整個人消失在了馬車裏。


    原本有些逼仄的馬車突然隻剩下了小女孩一個人,顯得空空蕩蕩的。


    臉色慘白的小女孩呆滯了兩秒,隨後深唿吸了兩次,勉強冷靜了下來。她看了一眼右手上帶血的簪子,恐懼得站不起來的她手腳並用地,披著一頭散發,往馬車外爬著。


    距離馬車大概三十多米的道路上,弗恩從空中浮現,直接趴在了地上。


    馬路上變得空空蕩蕩的,行人因為這場變故早已全部跑掉。


    他右手牢牢捂住肚子,手腳並用地勉強站了起來,咬緊牙關,努力地向前奔跑著。


    雷穆斯跳下馬車的時候,除了哈裏斯之外的戰士們已經到了馬車旁邊,他們這次沒有衝上來,而是緊握著鋼刀,死死盯著他,嚴陣以待。


    他左手一翻,也握住了一把匕首。他雙手反握匕首,向前伸出,一腳重重踏在地上,瞬間消失在了原地。


    依舊站在原地的哈裏斯隻看到一道銀色的匹練劃過,帶著飛揚的血花衝進了人群裏。


    一個又一個的戰士脖頸被劃出一道巨大的傷口,幹脆利落,鮮血飛濺。


    他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咬了咬牙,“銀色的閃光。”


    他看著還在逃跑的弗恩,知道他的努力隻是徒勞。他轉過頭看到雷穆斯毫發無損,而戰士們卻已經傷亡過半,知道他們很快就會失去鬥誌。


    他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飛快地跑向了馬車。


    就像哈裏斯想的那樣,傷亡慘重的戰士們放棄了戰鬥,四散奔逃。而失去了阻擋的雷穆斯很快就追上了弗恩,他的右手握著匕首已經抬起。


    “銀色閃光,放了弗恩少爺,不然這個女孩子就死定了!”


    雷穆斯的右手頓在了空中,他微微轉頭,是哈裏斯。


    他抓住了剛剛爬出馬車的小女孩,一隻左手就把她的雙手牢牢鎖住,右手拿著一把匕首放在了她脖子旁邊,隨時可以終結這個年輕的生命。


    已經被製住的弗恩看著停手的雷穆斯,原本大口喘息的他漸漸平靜了下來,嘴角帶上了一絲得逞的笑意。


    他張開了嘴巴,正準備和雷穆斯說些什麽,就感覺脖子上傳來一陣劇痛,很快就失去了意識。


    一道銀光在空中劃過,在弗恩的脖子上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一條瞬間失去了價值的生命伴著飛揚的血花,消逝了。


    “砰”弗恩的屍體就像一個破麻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雷穆斯半轉身,扭頭看著呆滯的哈裏斯,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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