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合木鎮在烈日的照耀下顯得寧靜、祥和;小孩子追逐玩樂的笑聲,藥房裏時不時傳出的齜牙咧嘴聲音,街邊販子的叫賣聲,馬廄裏出來的嘶嘶聲,這多種不同聲音組合在一起,簡直比得上皇家樂團裏專為諸侯大臣用編鍾敲得演奏樂了。


    薑鯤自從被老楊從迷霧森林帶到家裏已經將近三個月了,除了日常的采藥工作外,從來沒有出過遠門,仿佛已經適應了當下的生活,薑鯤沒提起迴老家的事,老楊也不追問;每天采藥歸來逗逗小楊柳,喝著小丫頭換著不同花樣煮的粥倒也其樂融融。今天因為老楊要出趟遠門給家裏置辦點東西,薑鯤也就留在家裏陪著小楊柳玩。


    “呃!”薑鯤一邊喊著一邊將右手食指往嘴裏送去。


    因為有了薑鯤的加入,老楊的采藥生意慢慢的豐富了起來,每隔幾日就跟鎮子上的商販買些水果迴來,陪著楊柳玩累了,薑鯤打算給兩人削個梨吃,沒成想削了一半不到,就割到手了,遂小叫了一聲。因為經常用左手使匕首的緣故,采藥之餘薑鯤也會給小楊柳做些小木雕玩具,還照著小姑娘的樣子做了很多不同比例不同著裝的袖珍木雕,沒想到木雕都能雕出花來的人在削梨這件小事上翻了船。


    看見薑鯤的窘態,小姑娘咯咯直笑:哈哈,薑鯤哥哥,我被小蛇咬過都沒哼過一聲,你就劃了手指還大喊大叫,羞羞。


    薑鯤也跟著樂了起來,將手指使勁嘬了兩下,一口唾沫吐在遠處。


    就在這時,薑鯤的腦海裏莫名閃過一陣口號跟熟悉的戰場廝殺的聲音:“九黎諸部,隨我出征,踏平四海,誅殺炎黃.....”


    這道聲音宛若驚雷一樣,在薑鯤的腦子裏炸裂開來,瞬時,薑鯤抱著頭滾在了地上,滿地打滾,嚇得楊柳哇哇大哭,從沒有經曆過這種場麵楊柳一邊哭著,一邊大喊著“快來人啊!快來人啊!”


    薑鯤醒來的時候已然深夜,一睜眼就看到了一老一小兩張關切的眼神,撤下額頭熱敷的白布,準備坐直身體。


    “別動,別動,小鯤你是不是舊傷複發了,好生歇息,不要起來,想要什麽跟我說”老楊看著薑鯤的動作急忙出聲道。


    薑鯤擺擺手,堅持坐直身體,左右扭動了兩下脖子,骨頭發出咯咯的聲音,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可怕的夢,那麽真實又那麽遙遠,還沉浸在那個夢境中時突然被一個蒼老嘶啞的聲音將自己打斷了,然後就醒了過來。


    薑鯤連自己不是這個世界的人都沒有告訴老楊,這個夢境也斷然不會告訴他,隻是說因為打仗的時候腦袋被鈍物擊傷過可能存留淤血的緣故,疼暈了過去,醒過來就好了。


    老楊坐在床邊看著薑鯤喝了一碗藥粥後,看他的身體也沒什麽大恙,就囑咐了兩句,催促小楊柳上床睡覺了。


    不一會兒老楊的打鼾聲已經在夜裏有律動的響起,薑鯤又直起身體靠在旁邊牆壁上,靜靜迴味今天發生的怪事,因為除了夢裏的聲音外,他還發現了“散華”的異常,此刻的“散華”外麵散發著朦朧又深邃的光芒,整個劍身相較原來小了一圈,左手滿握劍柄感覺像是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一樣,既熟悉又陌生。


    這時一聲叫聲打破了此刻薑鯤的專注;


    “呔!”


    薑鯤立馬翻身下床,以為有人闖入了室內,左右來迴張望,並快速的護在了熟睡的爺孫床前,等了一會發現沒有動靜,就又向自己的床挪步過去。


    “呔!”


    沙啞又不失洪亮的聲音再次響起,薑鯤立馬急停腳步,呈戰鬥姿勢對著窗外,又等了一會聲音再沒有響起,也沒發現周邊的動靜。薑鯤就索性靜觀其變,調整下唿吸,保持靜默,隻剩一雙眼睛滴溜溜的在黑暗中轉亂轉去。


    “哈哈哈,豎子好蠢,別找我了,在你腦袋裏!”


    聽完這句話,薑鯤眼睛睜的跟銅鈴一樣大,手不禁向太陽穴摸去;


    “別動!也不要大喊大叫,你不用說話,你想什麽我都能知道,準確來說你用你的意識來跟我溝通就好”


    “敢問是哪位前輩,小子我平時孝敬老幼,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從不做傷天害理的事情,您大人有大量放了我吧,我每逢初一十五給你燒大把黃錢”薑鯤以為是遇到鬼上身了,閉著眼睛雙手不斷作揖,隻是莫名就相信了這個聲音的話沒有發聲。


    “哼!爺爺我又不是惡鬼冤魂,燒個屁的黃錢”


    “那前輩是?”


    “我告訴你一些事情,莫驚慌,小子你稱唿老夫為前輩也沒錯,從年紀上我比你爺爺的爺爺都大了好幾輪不止,我已經活了三千三百年有餘,準確的時間記不住了,我隻知道上一次出去還是跟著大人跟炎黃那兩老頭廝殺來著”


    薑鯤就這麽傻坐在床上,臉上的表情也在不斷的變換著。


    原來薑鯤腦海裏的聲音,是散華劍靈發出來的,經過了解,“散華”並不是當年趙夫人所鑄,隻是經趙夫人之手將多餘瑕疵去除了一部分,變成了之前的樣子,趙夫人隻是因為接觸的武器較多知道這把劍的厲害,就對外聲稱,自己利用天外隕鐵鍛造;


    前幾任主人拿在手裏頂多算是一件趁手的利器,現在又經過地陷被動跟著薑鯤的屁股莫名來到這個新的世界,“散華”跟著薑鯤通過了空間穿梭,利用空間的力量再次將剩餘糟粕剔除幹淨才又恢複到了原來的麵貌,薑鯤當時沒有仔細查看,散華在那時就已然發生了變化,今天薑鯤利用“散華”去削梨皮,劃破了手指,血滴入了劍體,無意間解開了禁製,這就是為什麽白天薑鯤突然頭痛欲裂昏過去的原因,那個時候劍靈正在利用鮮血的力量作為引子解開內部禁製,因為薑鯤的身體條件限製,劍靈還沒來得及跟薑鯤對話小子就昏了過去。就等了半天的功夫,劍靈甚至覺得比自己封印在劍身裏麵三千多年還難受,馬上能見到活人了沒想到又多熬一些時間。


    “小子你叫什麽?現在到哪朝哪代了?還是炎黃那兩個老家夥的天下嗎”


    “我叫薑鯤,前輩說的可是炎帝黃帝?”薑鯤小心翼翼道。


    “不是他們還有誰?要不是因為他們,老夫早就在外麵快活了!”


    “前輩,你可能在裏麵有所不知,現在距炎黃二位帝皇離世已經很久了,而且這也不是我們原來的陸地了”薑鯤就將自己這幾個月發生的奇異變故給劍靈詳細的解釋了一番,同時也告訴劍靈自己陰差陽錯的緣故又到了一個陌生的大陸。


    “哈!哈!哈!”劍靈大笑三聲


    “小子你說的可當真?!”劍靈用充滿懷疑的口氣向薑鯤質問道


    “是真的,前輩,我可不敢騙您”薑鯤唯唯諾諾


    “太好了!本來以為還要躲著炎黃這兩個糟老頭子的,現在是不用怕了,哈哈哈哈”劍靈興奮喊道


    “等等!你說你叫什麽?薑鯤?哪個薑?”劍靈收起語氣對薑鯤喊道


    “前輩,生薑的薑”


    “哦!原來如此!怪不得我呆了幾千年也出不來,到你小子手裏就解除了封印,沒想到你跟大人一個姓氏,這麽說也算是你陰差陽錯救了我”劍靈語氣緩和


    “前輩,我什麽也沒幹,救了你此話怎講?我可擔當不起”


    “因為我棲居的劍身本體跟著你空間穿梭的緣故,給封印解除相當於做了基礎工作,破除了一部分外在的障礙,劍身又得到了你血液的注入,老夫借助你血液裏蘊含的力量破除封印而出;原來你的身上流著大人的血,外力刺激跟你的血液缺一不可,否則我也不會這麽順利的出來,我就是泡在一般人的血缸裏也斷然不會突破封印”劍靈耐心的給薑鯤解釋道,看著薑鯤的樣子,生的威武雄壯,聽說也姓薑,現在怎麽看怎麽順眼。


    “大人?哪個大人?莫不是上古戰神蚩尤?!”薑鯤一下反應過來劍靈為什麽要說起炎黃兩位帝王。


    “不錯!還有誰能跟炎、黃鬥的風生水起!大人可是我九黎部落最強第一人!”說起蚩尤,劍靈泛起一陣得意,神色驕傲道。


    薑鯤內心一陣嘀咕“怎麽招惹了個老怪物!而且聽他的意思自己還是蚩尤的後人”


    “豎子爾敢!竟然敢說我是老怪物!我很老嗎?也才三千多歲而已,難道忘了剛跟你說的你想什麽我都能知道?!罷了罷了,小子你我相遇那也是緣分一場,一於我有恩,二又是大人的後代,不照顧你一二也說不過去,看在大人的麵子上我就暫且護著你吧”,劍靈沒跟薑鯤細說緣由,原來蚩尤當日大敗於炎黃,將劍靈封印至劍身內,告訴劍靈破除封印的辦法,囑咐劍靈有朝一日出世後對蚩尤後代照拂一二;


    劍靈本想著有朝一日再現世恢複自由身,定然是脫離束縛,翱翔九天,叱吒風雲,遠離腥風血雨落得個逍遙自在,看來是天意呀,千百年來世代變幻也跟薑氏脫不了這一層關係了。劍靈雖說有獨立的思想,但畢竟是物體所孕育,還是有一定的依懶性跟契約精神。


    “老夫先整理整理思緒,如果有事隻需在心裏唿喚我即可,現在的你還太弱沒法見到我的真身”劍靈對薑鯤吩咐完,化為一道白光收聲隱沒在薑鯤腦海中。


    薑鯤經曆了有生以來最詭異的一夜,遂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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