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伺候宋北北洗完了澡,又給她換上早已準備好的衣服,然後才離開了此處。


    她穿著素白的衣裳,長發垂落在肩後,看起來沒有一絲攻擊性。


    不多會兒,伏誠過來了。


    他看著如今猶如一頭待宰羔羊一般的宋北北,心中越發柔軟。


    想來上天對他真是不薄,讓他重活一世,還給了他莫大的權力,讓他得意除去一切阻礙自己道路的人,還將失去的愛人都重新送還到了他身邊。


    此時他畢生所愛正溫順地坐在床邊,直勾勾地看著他。


    他朝著宋北北走去,他打算說些什麽,宋北北卻忽然伸出胳膊,圈住他的脖子,拉著他倒在床上。


    伏誠一瞬間是有點懷疑的,他也意識到了宋北北這麽做實在是太不對勁。


    但是他看著宋北北目光滿滿的專注和深情,他又將那些懷疑拋之腦後了。


    反正自己已經足夠小心了,已經讓人拿走了她身上一切可能傷害到他的東西。


    恍惚間,伏誠似乎真的迴到了上一世,那時候的宋北北還沒有對他起疑,她全心全意地愛著他。


    忽然,宋北北翻了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他,然後單手扣住了自己手腕上的鐲子。


    那兒有一個機關,隻要按下,便會射出令人渾身麻痹的毒針。


    她沒有任何猶豫地按下了機關。


    嘶——


    一聲極其細微的聲音響起。


    伏誠忽然覺得脖子像是被什麽刺了一下,他微微蹙眉,習慣性地想伸手去碰自己的脖子,這才發現自己的手竟然不聽使喚了。


    宋北北剛才的溫順乖巧猛地不見,眼神中隻剩濃濃的恨意。


    她右手扣著自己左手上的鐲子,冷聲質問伏誠:“你以為我真的沒有殺你的武器?”


    伏誠明白了。


    她果然還是不願意原諒他,果然還是要殺他。


    伏誠忽然大笑了起來。


    她有武器,她這做工精巧的鐲子是武器,她的乖巧溫順是武器,但最厲害的武器,還要屬他對她的愛意和執念。


    他笑夠了,眼神深情地看著宋北北,語氣卻是格外的森寒:“北北,你若殺我,便是弑君之罪,你也要跟我一起死。”


    宋北北咬牙切齒:“死就死!你將我的命運攪得一團糟,你殺了我最在乎的人,我還怕死嗎!”


    伏誠又大笑起來:“哈哈,好啊,北北,你迴到我身邊來時,我就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我早就知道你想殺我,所以我已經立下遺詔,我死後,你為我殉葬,我們要葬在一起!”


    宋北北愣了愣,抬手給了他一巴掌:“瘋子!”


    伏誠現在是動不了,若是能動,他必定要伸出手,輕撫宋北北的臉頰。


    “北北,生生世世,你都別想擺脫我。”


    他真的是個瘋子!


    宋北北閉上眼,死就死吧,本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過來的。


    至於死後的事,皆隨它去吧。


    她又朝著伏誠按動了手中的鐲子。


    這鐲子裏有三根針,以前她用過一次,本少了一根針,但後來三嫂又為她補上了。


    這三根針,一根比一根毒。


    她朝著伏誠的心連射兩根。


    伏誠直勾勾地盯著她,他似乎還有話想說,可是劇毒在他體內飛速擴散,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他的瞳孔慢慢渙散,眼角微微泛紅,似乎有盈盈的淚光。


    但宋北北知道,就算有,也不過是鱷魚的眼淚罷了。


    她絕對不會再對這個男人有任何的心軟!也不會再為他流一滴淚!


    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直到他徹底停止了唿吸。


    她終於親手解決了他!


    親手為自己報了仇!


    門外忽然出現一陣腳步聲,宋北北從剛才的複雜心情中迴過神來。


    她弑君了,外麵的侍衛若是發現,她必死無疑。


    而且她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就連自己用來關鍵時候防身的三根毒針都已經用完了,想來自己隻有死這一條路可以走了……


    宋北北遲疑片刻,忽然抬頭看向一旁的火燭。


    宮裏用的火油,都是上等的,澆一點能燒好久好久。


    宋北北走到那燈盞旁邊,打開燈盞。


    若是她將自己燒成灰燼,就不用和伏誠葬在一起了!


    她寧願死無全屍,也要永永遠遠地擺脫這個男人!


    宋北北端起燈盞,打算將油澆在自己身上。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人從外麵撞開,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北北!”


    宋北北猛地迴頭,驚訝地看著來人:“五哥!你怎麽來了?”


    “大哥有好幾個學生都在朝中和宮中擔任要職,他們想辦法給我和牛勇安排了侍衛的身份,我們帶著自己人混進來救你,帶你走之後,明日我們便要打進宮裏來。”


    宋南風說完,一把抓住妹妹:“快跟我走。”


    宋北北卻沒動,死裏逃生的心情複雜極了,她撲進宋南風懷裏大聲哭了起來。


    宋南風輕輕拍了拍妹妹的後背,緊張道:“北北,咱們先離開宮裏再找個地方哭,現在實在是危險……”


    宋北北吸了口氣,搖搖頭道:“五哥,不用打了,皇上已經被我殺了。”


    “什麽?”宋南風詫異地看著她,然後順著她的視線看見了床上躺著的伏誠。


    宋南風走過去,試探了一下伏誠的心跳,確定他確實已經死了。


    但是他渾身一點傷都沒有,看起來倒像是睡著了。


    宋北北也走到床邊,含著淚望著伏誠一會兒,心情越發清明冷靜,完全已經從剛才的複雜情緒中走出來。


    她忽然想到一個主意:“五哥,這毒藥是三嫂做的,想必禦醫都很難查出來,如是我們對外宣稱皇上是病逝……”


    宋南風明白她什麽意思。


    居然沒有人能擦出皇帝是被毒殺,那若是病逝,病逝之前還留下遺詔讓殷佑棠登基,就可以少一場戰爭了。


    兄妹倆一拍即合,當即開始行動。


    宋北北繼續留在這裏,應付宮人侍衛,造成皇上還沒死的假象。


    宋南風趕緊派人去將殷佑棠和赫毐手中的遺詔接過來。


    ……


    宮裏最偏遠的宮殿裏,一個太監悄悄走進來,滿眼討好地對麵前的少年道:“沈丞相,皇上今晚去了宋姑娘那兒。”


    沈默靜靜地坐著,麵前擺著一方殘棋。


    他淡淡開口問:“宋姑娘沒有鬧嗎?”


    太監應聲:“宋姑娘自然不會鬧的,皇上見她之前已經交代過宮女,讓她們好生檢查宋姑娘的周身和住處,一絲一毫的危險都不能放過的。”


    沈默想了想,忽然笑了:“嗯,我知道了,辛苦你了。”


    太監笑嗬嗬地應道:“為丞相大人辦事,是奴才的福氣。”


    沈默賞了他些銀子,打發他走後,輕輕拿起一枚白子,落到了棋盤角落裏。


    原本將死的棋局,又呈生生不息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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