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佑棠麵不改色:“我說了,萍水相逢的過路人。”


    “我可不相信過路人會這麽好心!”女殺手垂眸看向他手中的藥,“這裏麵有毒?”


    殷佑棠沉默片刻,拿出一把匕首割傷了自己的手指,再將藥打開撒在自己的傷口上,傷口很快便不流血了。


    女殺手這才稍稍放下心防。


    真有那種喜歡見義勇為的好心人,做什麽劫富濟貧的勾當,見到別人受苦都忍不住,她以前也不是沒見過。


    而且自己手臂上這傷口說淺也不淺,確實需要好好包紮。


    於是她便也沒有再拒絕殷佑棠的好意,側開身讓他進來,自顧自地走到桌邊坐下,掀開袖子道:“那就麻煩你了。”


    殷佑棠也坐下去,一邊為她擦拭胳膊上的血跡,一邊閑聊道:“你也是外鄉人吧,我聽你口音和我一樣像是京城來的,你來這個村子裏尋親?”


    殺人直接道:“我來殺人。”


    “……”殷佑棠一時竟然接不上話了。


    這也太直接了吧,原本殷佑棠還想循循誘導她說出目的,沒想到這個人竟如此不拐彎抹角。


    他許久才佯裝不知道一般應了一句:“原來是這樣。”


    殺手抬眸看向殷佑棠,一瞬間仿佛又有幾分殺意:“你似乎對我要殺人的事並不驚訝。”


    “有什麽好驚訝的?這世道不太平,每個人都背負諸多不得已,或是為了仇恨或是為了自保,若不是我如今還有責任在身,我也想殺一個人。”


    殷佑棠淡淡笑了笑,此時他已經清理完了傷口邊上的血痕,開始為她上藥。


    殺手靜靜看著他的舉動,沒有看出他有什麽別的心思。


    她沉默片刻,盯著殷佑棠手上的動作道:“是啊,世道不平,我要殺的人也不可怪我。”


    殷佑棠接著她的話問道:“不過我很好奇,你為什麽要殺那個人?她是你的仇敵?亦或者礙著你什麽事了?”


    “沒有,我隻是單純收了別人的錢。”


    殷佑棠微微挑眉:“收了錢便可以對一個無辜的陌生人動手?這豈不是造孽,你不怕遭報應?”


    若不是殷佑棠語氣平靜,聽起來確實像隨便問問,而不是質疑幹涉什麽,這殺手真的要對他不客氣了。


    她此時也十分平靜地道:“一個無辜的人?我可不止要殺她一個,她長著這樣一張臉……”


    殷佑棠手上動作一頓……是因為這張臉才殺人的,那北北豈不是也有危險?


    殺手也察覺到殷佑棠頓時有些不太對勁,她眯了眯眼睛,似乎察覺到自己今天話說多了。


    怪就怪麵前這個少年太容易叫人放下戒備了。


    她及時止住了話頭,看著殷佑棠,試探著問道,“我與你說了這麽多,你明日不會去報官抓我吧?”


    殷佑棠笑了笑:“我說了你我隻是萍水相逢,我明日就要離開這裏了,以後我們再也不會相見,我又何必斷你財路。”


    殺手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痕,若有所指地道:“你最好別再與我相見,也最好別與我有牽連。”


    殷佑棠淡淡地“嗯”了一聲:“傷口已經上完了藥,告辭。”


    殷佑棠起身離開。


    這一次雖然沒有探聽到幕後指使這殺手的人到底是誰,但是問出這殺手的目的不是殺沁兒,而是殺長著宋北北容貌的人,也就是說,真正要對付的是宋北北。


    明天天一亮,他就得帶著宋北北離開這裏。


    殷佑棠迴到自己房間之後,思前想後還是覺得不安全。


    現在既然知道殺手要殺的是北北,萬一北北起夜,被那個殺手撞見,要殺她怎麽辦?


    還是起來提醒一句吧。


    殷佑棠站起身,忽然聽見一聲清晰的“鐺啷”聲,好像是洗臉盆不小心掉在地上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房間中的洗臉盆,還好好的在那兒。


    那就是住在隔壁的宋北北房間裏傳來的了。


    這房子和房子之間就隔了一層木板,躺在這頭的時候,另一間房有什麽動靜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殷佑棠下意識地問了一句:“姐姐,你還沒睡?”


    隔壁房間立馬傳來了宋北北的聲音:“本來都睡了,口渴起來喝口水,哪知道不小心碰掉了洗臉盆,吵醒你了嗎?”


    “不是,我還沒睡呢。”


    “那你趕緊睡,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


    “好。”


    殷佑棠和宋北北說話,感覺就像是兩個人麵對麵聊天一樣。


    他想了想,還是不去告訴宋北北有危險了,免得她心裏擔憂睡不著。


    如今既然兩個房間裏什麽動靜都能聽見,那他今晚就不睡了,靜靜聽著旁邊的動靜,一有什麽就立馬過去。


    而另一邊房的沈昭也沒睡。


    這房子確實隔音不好,說話聲不止隔著一間房能聽見,隔兩間房都能聽見!


    剛才宋北北和殷佑棠說的話,他全都聽見了。


    看來他今晚也睡不著了,總不能什麽都讓小家夥占了先機,他也要默默守著她。


    ……


    次日一早,宋北北神清氣爽地起床,準備出發。


    她已經走到馬車邊上,早早等在此處的車夫道:“主子,您昨日要我買的藥品和幹糧都已經買好放在車裏了。”


    宋北北點點頭:“好,辛苦你了,昨晚睡得好嗎?”


    “挺好的,這客棧晚上還算是安靜。”


    “是啊。”宋北北剛說完,看見沈昭和殷佑棠兄弟倆過來了。


    兩個人眼睛裏都布滿了血絲,雖然已經盡量裝作平常,但還是可以一眼就看出來他們沒什麽精神。


    宋北北不解道:“你們倆昨晚做什麽去了?是不是都沒睡?”


    “沒有……”殷佑棠連忙搖頭,坐上了馬車。


    沈昭也淡淡笑了笑:“沒有,我也好好睡著。”


    宋北北便也不再多問了,跟著坐了上去。


    很快馬車行駛起來。


    走了一段路之後,宋北北拿出幹糧想問問他們倆餓不餓,結果一看,兩人一左一右,都靠在馬車上睡著了……


    宋北北隻好又把幹糧塞了迴去,過去小聲對車夫道:“馬車盡量駕穩點兒,別吵醒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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