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佑棠在殺馬山的時候學了不少技藝,不止會治病,還會縫補,做飯……當時好多人都開玩笑說他若是女的,一定是個賢妻良母。


    殷佑棠為了這句話跟人家打了好多架,最後用拳頭告訴那些人,自己可不是什麽賢妻良母,是惹不起的王者。


    如今殷佑棠用路邊找到的野地瓜,加上溫泉邊上找到的冬瓜,做了一鍋冬瓜湯。


    山洞外麵大雪紛飛,裏麵三人一鳥圍著火堆喝湯吃烤地瓜,小花死去的悲傷到這時候才被衝淡了一些。


    吃完晚飯後,殷佑棠將從精衛身上扒下來的衣裳剪開,弄成兩大塊布,一塊掛在洞門口,更好地防風,一塊掛在洞裏麵。


    沈昭好奇地看著他的舉動:“門口掛一塊布,加上草垛和石頭已經足夠防風了,為什麽裏麵還要掛一塊?”


    殷佑棠瞪了他一眼,不客氣地道:“女孩子能跟我們睡一起嗎?”


    他說完,將簾子掛了上去,迴頭對一旁的宋北北說話:“你晚上就睡在裏麵。”


    宋北北笑著點了點頭:“謝謝你棠棠,還是你想的周道。”


    殷佑棠臉色印著火光,微微泛紅,害羞地背過身去。


    沈昭這個時候竟然還沒有意識到危機,他還在想,殷佑棠真乖。


    他之前覺得殷佑棠過來會打擾到他和北北,但現在看來,這個小弟弟在身邊作用還是很大的。


    夜裏,宋北北在破布做成的簾子裏麵睡著了。


    殷佑棠拿起她放在一旁的衣服,走到火堆之下,用細長的樹枝穿著麻繩,稍微替她縫補了一下。


    因為工具粗糙,所以縫補的並不好看。


    但他們都淪落至此,好不好看不重要,重要的是保暖防風就好了。


    沈昭坐在一旁看著他的舉動,越發覺得這個小弟弟有意思了。


    見殷佑棠很快將宋北北的衣服縫補完了,沈昭抬起自己的袖子看了一眼,對他道:“我的衣服也破了,你也幫我縫一下?”


    殷佑棠又賞了他一個白眼:“你自己弄,我才不幫你。”


    沈昭含笑問道:“為什麽?”


    殷佑棠反問:“我跟你又沒什麽交情,為什麽要幫你?”


    他不願意,沈昭自然也不會強迫他,便道:“好吧,你也早些休息。”


    殷佑棠看都沒看他,對著火焰小聲嘀咕:“我才不要你管。”


    沈昭耳力很好,即使殷佑棠刻意壓低了說話聲音,他還是聽見了。


    但是他沒去管,他拉來雞仔,對昏昏欲睡的雞仔道:“雞仔,你去替我傳個消息。”


    “啥消息啊?”


    “等明天雪小一些,你去京城宋家,告訴宋家兩位哥哥,我們都很安全,讓他們不要擔心。也讓他們盡快撤離京城,一切迴青縣再議。”


    這件事沈昭也考慮了好久。


    犯上作亂這種事他沒做過,但稍微想想也知道,京城是皇室的地盤,多得是皇帝的人。


    想拉他下來,得從他胳膊觸及不到的地方慢慢來。


    雞仔有些不情願:“那要飛好久哦。”


    沈昭不慌不忙地道:“你跟我們在這裏,這二十天你就隻能吃冬瓜胡紅薯了,但你要是迴京城,會有數不清的好吃的。”


    雞仔立馬就被說動了:“那我樂意了。”


    它蹭到沈昭懷裏,打算先睡一晚,明天迴京城。


    次日一早,三人一鳥醒來後,雪停了。


    陽光從洞口照耀進來,整個山洞都暖烘烘的。


    雞仔趁著陽光明媚,與三人告別,迴去傳消息去了。


    宋北北主要到自己被刮破的裙子竟然被補好了,又看見殷佑棠身邊擺著的一根木頭針,問道:“棠棠,我的衣服是你替我補的嗎?”


    殷佑棠點點頭:“嗯。”


    “哇,棠棠,你好厲害,謝謝你。”宋北北走過去那其他的針,雖然算不得精致,但在這種環境下,能弄出根縫衣針,真的是很了不起了。


    “我用一下。”宋北北經過他的同意,將針拿走了。


    殷佑棠正要問她用來做什麽的時候,看見宋北北拿著針走到沈昭身邊,為他縫衣服去了。


    之前沈昭一路抱著她離開山林的時候,宋北北就發現他衣服被刮破了好多,早就想為他解決了。


    殷佑棠微微蹙眉,一股酸意湧上心頭,他趕緊衝到宋北北身邊,拿過她手中的針,不情不願地道:“我來縫吧。”


    宋北北隻好讓開,又含笑看了一眼沈昭,像是在說,你弟弟對你還是挺好的。


    沈昭也笑了一下,但笑容間卻隱隱有幾分擔憂。


    他隱約開始意識到危機了。


    殷佑棠這表現,不是對他好,是在乎宋北北啊。


    殷佑棠的生母去的早,原先真的殷照林還在的時候,對他雖然嚴厲,但還算偶爾會照顧他,可他還是性格孤僻。


    後來宋北北與他相識,不僅照顧他還救了他的命,他很可能將這份關心誤認為是感情。


    現在殷佑棠還小,過了這個年才十四歲,北北應該也不會對這個小孩子心動。


    但過幾年他長大了,他和北北之間又有那麽多故事……到時候真的出現什麽兄弟相爭的事情就不好了。


    大雍的江山,他這位做哥哥的,可以以命相搏,為他奪到手。


    但宋北北,不能讓。


    兄弟倆之間洶湧的暗流很快被沈昭掀過去了。


    他比殷佑棠大那麽多,若是為了沒有捅破的感情就跟他翻臉,那也太小家子氣了。


    ……


    後續幾日,三人之間的日常生活特別的和諧。


    他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去湖裏抓去去四季如春的溫泉邊摘果子,那些精衛留下來的東西他們都沒怎麽用。


    宋北北的內傷慢慢養著,許是因為生活平靜,她的內心也十分平靜。


    以前在京城根本沒辦法睡好覺,總是提心吊膽的。


    但現在,每一晚都可以睡得踏踏實實。


    她有時候就在想,之前的生活,還有遙遠的上一世,是不是都是她的黃粱一夢?


    或許她原本就是個長在山野的小姑娘,和野獸為伴,與猛禽為伍。


    它們不通人性,卻又簡單純粹。


    她好想往後餘生都在這裏度過。


    可是大夢初醒之後,宋北北又清醒過來。


    她還有哥哥,還有爹娘,還有表姐……他們都很擔心她,她不能這麽不負責的在這裏躲一輩子。


    二十天,是她給自己療傷的期限。


    等二十天過去,她就要去與伏誠算個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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