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之後,豐收節終於結束了。


    宋北北迴到家,便直奔自己的院子,往床上一趴,喊來嘉樂為她捏肩。


    這三日可真是累壞她了,腰都被顛碎了。


    秦少瑜更慘,本來腿就傷了,又舟車勞頓了三日,從花車裏下來的時候站都站不穩了。


    嘉樂給她按了好一會兒,她才感覺身子又是自己的了,也有功夫開始想別的事。


    “對了,先前在我藥裏麵加東西的四條還關著吧?”


    嘉樂迴道:“關著呢。這幾日不吃不喝,隻是不停地叫著要見小姐,如今都虛弱的不行了。”


    宋北北歎了口氣,從床上爬起來道:“我去見她。”


    嘉樂勸道:“小姐今日也累了,不如明天再去見她吧?”


    “那怎麽行啊,再不去她沒命了。”


    宋北北彎腰穿鞋子,忽然有個丫鬟進來道:“小姐,秦大人派了衙差過來,要請小姐去一趟。”


    宋北北剛穿好鞋子,站直了問道:“衙差?他們來做什麽?”


    “奴婢也不知道。”


    若是少瑜找她有事,派個家丁來傳話就是了呀,為什麽要這麽鄭重地派衙差過來?不知道的還以為她犯了什麽事呢。


    估計事情沒那麽簡單,宋北北吩咐嘉樂道:“你勸勸四條,安慰安慰她,就和她說我沒怪她。讓她吃點東西等我迴來,別我還沒迴來她就餓死了。”


    “是。”


    宋北北跟著那個丫鬟去前廳。


    快到門口時,就聽見前廳裏她爹娘真在和衙差交涉。


    “我家北北怎麽可能殺人?她就是個不到十二歲的小女孩,她平時連殺雞都不敢看。”


    衙差為難道:“宋老爺,我們也知道宋小姐不是惡人,可是赤縣的何老爺帶了好多人來青縣告狀,我們請宋小姐過去也是迫不得已。宋老爺放心,這案子是秦大人主審,秦大人會還小姐一個公道的。”


    林燎難過道:“我們自然是相信秦大人,可是我家北北才參與完豐收節,連覺都沒在家睡一晚,就要去牢裏度過了,我實在是心疼我這女兒……”


    不過他們夫妻倆都是懂事的人,就算心疼女兒,也不會讓秦大人難辦。


    二人給衙差塞了銀子,交代他們好好照顧北北,兩位衙差連連應下來。


    宋北北等爹娘和衙差說完了才走進去。


    林燎眼眶通紅地道:“北北,你和差大哥去一趟官府,你別怕,到時候秦大人問你什麽話,你照實說就成。”


    宋北北當著爹娘的麵也不好多問什麽,隻是懂事地拉著林燎的衣裳道:“爹娘,你們不用擔心,衙差大哥會好好照顧我的。”


    林燎忍著心疼:“唉,乖北北,你聽衙差大哥的話。”


    宋北北乖乖點頭:“好。”


    離了宋家之後,宋北北才問那兩個衙差:“你們說是赤縣的宋老爺告我殺人,我殺了誰呀?”


    “據說是他的大兒子何德。何老爺把赤縣的仵作都帶來了,仵作證實他兒子是被人活生生打死的。”


    “砸的哪兒?”


    “腦袋。”


    宋北北一聽,當即就笑了:“那沒事了,待會兒秦大人一看見我就知道兇手不是我了。”


    衙差好奇道:“為何?”


    “因為我見過何德,我知道他比我高好多好多,我踮起腳舉起手怕是隻能勉強夠得到他的腦袋,就別提還抱個重物往他腦袋上砸了。”


    衙差一聽,也覺得有理,道:“那宋小姐就不用擔心了,興許待會兒就能迴家睡覺了。”


    宋北北點點頭,生平第一次覺得個子矮還有好處。


    很快衙差就把宋北北帶到了公堂之上。


    林燎和宋雀仙原本以為秦大人今晚隻是把宋北北先帶過去關押起來,明日天亮了之後再審,可沒想到秦大人竟連夜升堂,現在就開始審。


    他仔細看了一眼赤縣的仵作送來的檢查記錄,又看了一眼宋北北,對旁邊站著的何老爺道:“何員外,你兒子絕對不可能是宋北北殺的。記錄上說何德身長七尺餘,但是你看看宋北北這個頭,怎麽可能是她?”


    何員外這些日子為了何德的事已傷透了心,他隻想趕緊為兒子找到兇手,此時也不管合不合理,堅持道:“我不管,我在我兒子屍首旁看見了她腳上的鈴鐺,若不是她,那鈴鐺怎麽會丟在那裏?”


    宋北北老老實實地解釋:“何員外,我在客棧洗澡的時候,聽見有人闖進了我的房間。出來後就見我的鐲子少了個鈴鐺。”


    何員外斜眼看向她:“可有人證明?”


    “沒有……”


    “沒有你說什麽?!”


    “好了。”秦大人打斷了他們倆的話,對衙差道,“來人啊,把東西拿過來。”


    衙役拿了個石頭過來,放到宋北北的腳邊。


    秦大人道:“宋北北,你將這石頭搬起來。”


    “是。”宋北北起身過去,十分吃力地將石頭搬起來,氣喘籲籲地看著秦大人,等著他下一步吩咐。


    秦大人又道:“宋北北,你把石頭舉過頭頂。”


    “好……”


    宋北北雖然覺得為難,但還是照著做了,費盡全身力氣將石頭舉起來,好不容易舉過頭頂,還沒維持多長時間,就被這石頭墜的直直往後麵栽倒。


    一個衙差連忙接過她手中的石頭,另一個衙差上前扶住宋北北。


    秦大人道:“何員外,根據赤縣仵作帶來的記錄,這塊石頭的重量和砸死你兒子的重量相當,你也看見了,宋北北這麽一個小女孩,光是舉起石頭都費力,如何能砸死你兒子?”


    “這……這……”何員外雖不服氣,但說不出半分否決的話來。


    其實他又何嚐不知宋北北不可能是兇手?他的兒子雖然文弱,但怎麽也不至於連這麽小的女孩子都打不過。


    可他心裏太多的悲痛了,他需要有一個宣泄口。


    何員外雙唇哆嗦了許久也為說出話來。


    “何員外節哀順變。”


    秦大人安慰了一句,又接著道,“其實我已經詢問過當年陪同在參加豐收節的少年少女身邊的衙差,他們說這些孩子臨睡前都點過名,夜裏又有人守著,可以證明沒有人出去過。所以我懷疑兇手不會是這些孩子。何員外,你府上可有可疑之人?”


    何員外腦海中第一下閃現的居然是自己小兒子何能的麵孔。


    但很快他又強迫自己不要去懷疑他……如今何德沒了,他就這一個兒子了。


    他想了想,忽然瞪大眼睛道:“難……難道是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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