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燁不辭而別去了南京,程佳也憋了一口氣,她拚命堅持著。


    沒想到,集團大大小小的業務幾乎讓她焦頭爛額,每天要參加會議、要簽批文件、還要聽員工的匯報。


    集團審計監察部是新成立的部門,程佳除了招聘業務很成熟的骨幹,還有意培養了幾個剛畢業的學生,程佳想讓審計部多一點銳氣。


    誰知,給她帶來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這天,尚站搖晃著肥胖的身體,一大早就把程佳堵在了辦公室。


    “程總!”他還保留著高湛在時對程佳的稱唿。


    程佳熱情的給他倒茶。


    尚站接過茶水,直截了當的說:


    “你那是什麽審計部?我簡直被他們氣死了!咱們新裝修了辦公樓,我想著院子裏空空蕩蕩的不好看,就訂購了點房山石,我是個粗人,怕弄不好那玩意!還是讓公司工程技術部幫我聯係的。結果前幾個月,審到這個事上了,說合同價款和實際付款不符,不依不饒的讓我們解釋。”


    尚站歎了口氣,喝了一口水。


    程佳給他倒滿。


    他接著說:“我說實話,我當時都沒把這個事當迴事!查了,特意找的當時辦事的人,把這事弄清楚:是因為當時發貨的時候南方處在雨季,運費漲了,才多付款的。


    審計部讓寫個說明,我們按要求寫了。我想著這就算完了吧!沒想到前兩天,又什麽外審!程總,啥是外審?”


    程佳迴答:“審計部和外麵的審計事務所合作進行外部審計,就是不是我們自己審,外麵的人審。”


    尚站一拍桌子,嚇得程佳一閉眼睛。


    “這個外審更不是東西,沒完沒了的揪住這個事不放,讓我給提供運費發票或收據!程總啊!我上哪去找啊!他們說找不到也可以,讓我提供對方單位的證明,你說,這是不是難為人!幾萬塊錢的東西,我說實在不行,我自己出錢,當我送給公司了,那個審計部什麽主管,一個乳臭未幹的小丫頭跟我急了!


    程總,我就來問問你,這個審計部是幹什麽的?弄得跟錦衣衛一樣,誰都不敢惹,說話橫聲橫氣的,好像我們都是賊一樣,我跟高湛多少年啦?你沒來我就在了,我跟他在煤堆裏打過滾兒,高湛都不會這麽對我!”


    尚站重重的把杯子放下。


    程佳馬上笑了:“尚站,嚇我一跳,我以為什麽事呢?那幾個年輕的員工,工作時間不長,做事沒分寸,你不要和他們計較!你是誰呀?那是我們家的故友、是親人!別說這點錢,就我們這交情能是錢能衡量的?別說幾萬了,您張一張嘴,多少錢就是一句話的事。”


    尚站聽見程佳這麽說,心裏痛快了不少,他高聲說:“把那幾個開除了!什麽玩意兒?”


    程佳起身把門關上,迴頭微笑的說:“尚站,咱們不是外人,我跟您也有話直說,不能開除。


    高湛走了,弄下這麽大一片產業讓我守著,我總得對得起他,把公司守好將來留給兒子,公司就你們幾個老人也就什麽都不說了,還有南京的股東,還有外蒙的項目,我一個人實在是照看不過來。”


    尚站歎了口氣:“我知道你不容易,一般的小事我都不來找你!”


    程佳馬上說:“得來找!找我就對了,一家人要經常溝通。我成立審計部不是為了監督運銷這塊兒的,我實在照應不過來,需要有人給我盯著其他地方。但總不能就針對國際貿易和煤礦吧?也不能天天看山西那麵不順眼呀?那樣太明顯了!所以就全公司都這麽運作了!招的那些人呢,有成熟的,可是老哥哥,成熟的人就容易圓滑,這些年輕人雖然棱角分明,但是一腔熱血想發展,爭先恐後的在證明,真的起很大作用!


    您就委屈委屈,迴頭我批評他們!做事不能這麽做!尚站是什麽人,尚站需要向誰證明?”


    程佳又給他續了茶:“您呀,看在我的麵子上,別和他們計較,你不止不計較,還得幫我鼓勵他們,誇他們!要知道您可不是公司的員工,您是我們的家人,這些孩子幫咱們看家呢……”


    尚站越聽越舒服,氣慢慢的消了。


    程佳迴到桌子上,拿出幾瓶酒。


    “您不來找我,我也正要找時間去找你,我托人在俄羅斯弄迴幾瓶好酒,特別有勁兒,想拿迴來給你嚐嚐!”


    尚站眼睛一亮,笑逐顏開。


    “程總,我啥也不喜歡,就好這口兒!”


    程佳微笑,“高湛走後,大夥兒也沒什麽機會聚聚,您看什麽時候合適,幫我張羅一下,大家聚一次,家人們時常不聯係,慢慢的會生疏的。”


    尚站一拍大腿:“這事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吧程總!”


    ……


    尚站走後,程佳疲憊的坐在椅子上,越想李燁越生氣。


    ——說走,連個招唿都不打!要是不打算迴來也該說一聲,她就再找人!以為地球離了他還不轉了?每天雜七雜八的事都扔給自己,他跑南京躲清閑!


    程佳默默念叨:“我是絕對不會給你打電話的!李燁,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


    尚站很快就確定了聚會時間,就在第二天晚上,程佳有些犯難,那些人個個海量,誰替自己呢?


    小李去滿洲裏了,王毅不可能真為她承擔的,估計喝兩杯就裝醉了!剩下的部長更不可能!她想到李燁,氣的冷哼了一聲——大不了自己來!


    ……


    李燁在南京待的並不舒服,爸爸每天去公司,媽媽依舊每天畫畫或是去看畫展,就連思程也忽然不懂事起來,每天鬧著迴內蒙。


    他接到辦公室的聚餐通知,更是火冒三丈:程佳是越來越有能耐了!一共十幾個集裝站,就是一個站長隻敬她一杯,都夠她受的!真以為自己千杯不醉?


    思程在旁邊不住的念叨:“爸爸,我們什麽時候迴去?這裏飯太難吃了!這裏太沒勁兒了!


    爸爸我們迴去吧!過兩天魚兒的豆芽就會超過我了!”


    李燁心煩的看著兒子,一挑眉:“豆芽?”


    “是啊!我們一起生的豆芽,打賭誰的長的快,她要不給我的豆芽好好澆水怎麽辦?爸爸,我們迴去吧!”


    李燁歎了口氣,低聲說:“好吧!我們迴去照看你的豆芽!你去收拾東西吧!”


    他看了看時間,最早明天中午的飛機。


    思程高興的蹦跳起來,不知為什麽,李燁也鬆了口氣。


    程佳知道集裝站的人豪爽、酒量大,但是這些人實在讓她大吃一驚,喝酒就跟喝水一樣。程佳迴憶著以前高湛和他們喝酒,她當時也沒注意這些人都喝了多少,就記住他們都是大嗓門。


    每個人都要敬酒,說高湛如何如何,說他們如何如何,哪個人——她都要給麵子,程佳就連起身上廁所都會被誰揪住。她不想扭扭捏捏的,敬她就喝了。她在茶杯裏吐滿了酒,飯碗裏吐滿了酒,餐巾紙裏吐滿了酒……


    程佳明白,她是領舵人,大家把目光放在她身上是正常的。


    她來的時候帶著司機小王,早已經做好了橫著出去的準備。


    李燁連夜趕了迴來,一進門,他就看見幾個人拉著程佳說著什麽,服務員給他加了把椅子,他指了指程佳身邊的位置,坐了過去。


    程佳被那兩個人吼的有點發懵,她沒注意大家和李燁打招唿,後退著想坐下。


    椅子早已挪了位置,她差點做空,李燁伸手扶了她一下。


    程佳迴頭,看見了李燁,心裏一震,借著酒勁,張口說道:“李總?您還知道迴來?”


    說完她覺得自己的口氣像是耍小性子的小媳婦,馬上改口:


    “你是聽說我給大夥準備了好酒,眼饞的不行是不是?大家照顧照顧李總,讓他好好喝!”


    程佳喝酒喝的心跳的很快,整個人虛浮浮的,雖然用很大力氣喊著,聲音卻嬌滴滴的。


    李燁聽見了程佳說的第一句話,覺得很順耳、舒心。他拿起程佳的茶杯,從南京開始他就一直趕路,此時有些渴了。


    李燁喝到了滿口的白酒,他悄悄的擦嘴、吐掉了。


    心想:程佳是真的變了!什麽時候學會這些的?


    他抬眼看程佳,發現她不動聲色的白了自己一眼,頓覺心花怒放。


    有人來敬酒,李燁毫不猶豫的喝了……


    都快淩晨了,聚會才結束,小王把程佳和李燁送迴別墅,李燁讓他迴去休息了。


    他去的晚,此時隻是喝的稍微多一點兒;程佳不一樣,她已經爛醉如泥了。


    大家都睡了,李燁怕驚擾了孩子,把程佳扶到自己住的那邊,他搖搖晃晃的把程佳抱到床上。嘴裏低聲說著:


    “千杯不醉的程佳!我要不迴來,你是不是就喝死在那了?嗯?”


    程佳睜開眼睛,眼前的李燁雙眸明亮,就像他們剛認識一樣,她嫵媚的笑了:“李燁,我說過沒有?你的眼睛很漂亮!”


    李燁心漏跳了一拍,他湊近程佳:“這迴你認出我了?”


    程佳莞爾一笑:“李燁,你不要胡鬧,我怎麽不認識你!”


    她聞見李燁身上的古龍香水,覺得很熟悉,迷迷糊糊中,不自覺的湊近聞了聞。


    “嗯,我喜歡這個味道!”


    李燁的心幾乎跳出來,以前他們親熱的時候,程佳經常這樣說。


    他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程佳發出了一聲低吟,很快就被李燁的吻吞沒……


    就像是點燃了炸藥桶的引線,李燁的熱情一發不可收拾。他太愛程佳了,她一刻也沒有從自己心裏離開,他記得程佳的每一個習慣,熟悉她的每一聲輕喘……


    這一刻,仿佛程佳從來沒有離開過他,從來沒有高湛存在,他什麽也不顧了!就算明天程佳讓他去死,他也不會放開她,他再也不會放開她了!


    夜——溫涼如水,室內——如火如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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