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安收了扇麵走過去,氣味是有些難聞,但那些木籠裏的奴隸此刻都好奇的看向她,蘇念安覺得他們也是人,若是自己表現出嫌棄的樣子,是很傷這些人的心的,蘇念安不想那樣。


    她湊上前,那些奴隸渾身汙糟泥濘,臉上身上都髒兮兮的,怎麽可能還能看清楚臉呢。


    壯漢走過來,指著裏麵有幾個個頭高大的說道:“小公子,這幾個都是剩著還不錯的了,原本身強體壯,帶迴去養養,保準幹活有勁兒。”


    蘇念安認真的看了眼兒,塊頭倒是不小,隻是那容貌太普通,不在蘇念安的考慮範圍中。


    蘇念安搖了搖頭,又繞著幾個木籠走了一圈,倒是真的找到了她心中合格皮相之人。


    蘇念安看著木籠邊角的那個高瘦虛弱的男子,即便渾身髒兮兮的,但那優越的下頷線還有漂亮的桃花眼,蘇念安一眼就看出來是個美男子。


    蘇念安折扇指向他,對壯漢說道:“我要他。”


    壯漢立馬將那男子提溜出來,他已經好些天沒吃什麽東西了,渾身無骨一般的癱軟在地。


    壯漢對蘇念安說道:“小公子,再挑挑看?”


    蘇念安又挑了兩個還不錯的,都是身量高瘦的,那腰身比女人還細,惹得那壯漢心裏起疑,眼睛狐疑的打量著蘇念安。


    壯漢早就看出來蘇念安是女兒身,隻是女扮男裝要的就是不被拆穿,隻要能做生意,壯漢才不管客人是男是女呢,隻是這位姑娘家的,瞧著也不是大宅子裏麵管事的嬤嬤,一個嬌俏女子,跑來買男人……要的還都是這般柔弱的男人。


    壯漢想到一層,莫不是這女子買男人迴去當……當男通房?


    庭偉上前付了一兩白銀,和皓偉兩個人將那三個奴隸給帶上了馬車。蘇念安從壯漢那裏拿過三個奴隸的賣身契,便也轉身離去了。


    她身有馨香,離去之時,有旁的奴隸朝她喊著:“小公子也買下小人吧,小人吃的少,幹得多,做牛做馬都行……”


    蘇念安掃了一眼,心頭下墜,難受的緊,她不是那般冷漠之人,這些人無非就是偷渡而來,如此就成了奴隸,若是賣不出去……也不知最後會有什麽下場。


    但蘇念安硬是沒有理會,直到迴到蘇府,換了衣服,櫻桃瞧著她麵色憂鬱,便問道:“姑娘這是怎麽了?買的那幾個奴隸不合心意嗎?”


    蘇念安搖了搖頭,隻說道:“沒什麽。”


    蘇念安很清楚,她身為現代人的慚愧心情,說出來除了博得一個“善良”,其實並沒有什麽意義。


    與其嘴上說些好聽的,不如幹些實事。


    她從床頭下取了木匣,打開數了下還剩下的銀票,叫了趙管事來,說道:“趙管事,這是二百兩銀子,你和庭偉去西灣碼頭,買些個身強體壯的奴隸,帶到郊外的莊子去先養一養,等過兩個月,田莊全部空出來了,就得建莊園了,買下來的奴隸總歸要比在外麵租短工省錢。”


    趙管事一聽,便接下來那銀票,點頭應下。


    趙管事去喊了庭偉,又帶了幾個小廝,庭偉知道了蘇念安的吩咐,笑了笑,對趙管事說道:“我們家姑娘真是菩薩心腸。”


    趙管事歎了口氣:“心善卻也不是什麽好事。”


    ……


    蘇念安心頭這才舒服些,秋玉端來了小食。


    蘇念安吃著花餅,喝了口酥茶,問道:“我買的那三個奴隸可安置好?”


    秋玉道:“已經給他們熱水洗幹淨了,此刻正吃著呢。”


    蘇念安見秋玉欲言又止的樣子,問道:“怎麽?”


    秋玉道:“姑娘可真會挑,那三個奴隸洗幹淨後,那長相可真是俊俏,府裏的丫頭嬤嬤都跑去瞧了。”


    蘇念安笑道:“你也去瞧了吧?我說呢,你一來,櫻桃便急著出去了,也是去瞧了吧?”


    秋玉素來穩重些,卻也是臉上一片飛霞,說道:“櫻桃原還嫌棄他們身上臭得很。”


    蘇念安吃飽了些,對秋玉說道:“那三個奴隸,不要給他們安排活,單獨撥給他們一個院子,細細養著,平素裏我吃什麽,他們便吃什麽,也別讓旁人隨意便進去瞧他們。”


    秋玉道:“是,奴婢將冬園給他們可好,那院子是府裏最偏的,也許久沒住人了,給他們也免得下人們議論。”


    蘇念安道:“行,就冬園,你去安排吧。”


    秋玉離開後,蘇念安躺在貴妃榻上小憩了會兒,蓄足了精神,她便要繼續寫話本了。


    .


    .


    夜深人靜,諾大的霍府十分安靜壓抑,此時外麵傳來更夫打更的鑼聲。


    居然已是子時了。


    霍成蕭捏了下眉心,正此時,影衛亦甫悄無聲息的進了書房。


    霍成蕭冷淡的掃了他一眼,聽著亦甫將近日對蘇念安的觀察匯報完畢,尤其是今日她去買了三個奴隸,還都是身量細弱的美男子。


    亦甫沉著臉說道:“……下屬聽那賣奴隸的漢子說著,買這種樣色的男子迴府,多半都是當男寵的,隻是以往買男寵的都是公子哥兒,蘇姑娘一個女子這般做的,還是頭一遭。”


    “晚上下屬又去了蘇府,那三個奴隸竟然住進了獨院內,瞧著是被下人們當主子伺候的。”


    亦甫是個傳統的男人,瞧著蘇府這樣的作風,心裏是覺得實在不成體統,對蘇念安也沒什麽好感。


    燭火被晚風吹弱了幾分,霍成蕭俊朗的五官被照的半明半暗,讓人無法捕捉到他此刻的喜怒。


    過了一會兒,亦甫聽到霍成蕭冷靜的說道:“繼續盯著蘇念安,還有那幾個奴隸,也盯緊些。”


    亦甫應下便離去了。


    不加遮掩的去買了三個貌美的奴隸,還放在府中養著,霍成蕭並不覺得這是蘇念安不知羞恥,在府中偷歡行樂,而是覺得,有可能蘇念安這是為了討好哪個貴人所做的行徑。


    隻是霍成蕭暫時還未想到鶴都有好男風,且還和蘇府能扯上關係的達官顯貴。


    這些日子觀察下來,霍成蕭已經發現蘇念安的性子,靜也是極靜,十天半個月不出門,在家寫稿子甚是嫻靜。但一旦要做些什麽,那便也是要折騰的挺大動靜的。


    霍成蕭看著案桌上嚴景止上交的文書,是關於半個月後鶴鳴書局舉辦的中秋夜宴的請示,請示的自然是蘇念安詭辯自己即便是女子也該去席上參會。


    嚴景止是個慎重的人,自然不會擅自做主給蘇念安下帖子,所以還是請示霍成蕭。


    霍成蕭拿起筆,在文書上寫了個“可”,應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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