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大多時候都是一派冷靜和嚴肅,剛從手術室裏出來的冷月身上隱隱約約的還有一股酒精的味道。


    在辦公室裏坐下後,他拿起她的片子仔細看來,緊接著他的手就開始微微的顫抖……


    以為她腦中海馬體的傷已經夠匪夷所思的了,誰知……


    “1,2,3……”


    他伸出手指指著她骨骼上的傷開始數數,然後似乎又是不忍心的收迴了手指。


    接下來他狠狠的皺起了眉:


    她身上這些不忍細數的舊傷究竟是怎麽來的?而且幾乎都是在同一時間裏受的傷。


    這些傷大約存在了十年。


    十年……十年過去了,那她受這些傷的時候應該是八歲那年。


    尹墨,她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


    還好,這些傷都恢複得很好,現在已經幾乎看不出什麽痕跡了。


    不過……傷口恢複了,並不代表就不存在。她毫無顧忌的願意來讓他給她檢查身體,所以她知道自己曾經受過這些傷嗎?


    這些傷,好像都是被什麽人使用什麽方式留下的。


    看來,他有必要親自去找她一趟了。


    尹墨拜托醉藍把圍巾帶去還給宮尚爵同學後就坐在自己的桌子麵前做功課了。


    看著電腦顯示屏上麵的景色,她忽然想到了自己和紀潛承一起去之南時會有的場景:


    麵癱1號+麵癱2號?


    再或者誰也不服輸的兩個人說著說著就開始賭氣起來?


    咦惹~


    才不會,誰樂意跟他賭氣。


    她忽然再次想起了昨天晚上蘇白的那句話:


    “尹墨,你到底什麽時候能夠卸下偽裝呢?”


    偽裝什麽?這本來就是她自然而然的樣子。隻是,關於“螢”的身份她斷然是不能泄露出a little bit 的。


    不知道月桐她現在怎麽樣了?她又在做什麽呢?


    原來,明知道她也喜歡蘇白,她卻也還是會忍不住的關心她嗎?


    不知道音樂社的小夥伴們,不知道上官羽,他們最近又是在幹些什麽呢?


    為什麽自從住院再到今天,她好像都與世隔絕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轉眼已經到了八點。


    她看了看電腦右下角的時間,似乎想到了什麽,於是她打開了聊天界麵給宮尚爵發了一條消息,內容大概是解釋自己不能親自歸還圍巾的原因以及對他表示問候之類的。


    對方沒有及時迴複。


    放鬆一下眼睛,她繼續著功課。


    偌大的教室裏,同學們都在安靜的自習。


    菲菲和醉藍坐在大教室正前方第三排的位置上,教室裏陸陸續續的已經來了不少人;很快,後幾排的位置就被占滿了,剩下前兩排還空著,有那麽星星零零的三五個人坐著。


    菲菲對著筆記本電腦神情嚴肅的做著筆記,醉藍在旁邊翻開書進行預習。距離上課時間還剩下兩分鍾的時候,宮尚爵和淩麟同幾位同學一起走了進來。


    一行人找了第二排的幾個空位置坐下,淩麟和宮尚爵剛好坐在了她們的前邊。


    菲菲繼續看著電腦,似乎一切與她無關;醉藍也繼續埋頭看書,用筆在書上注釋著,因此完全沒發現宮尚爵此刻就坐在她的前邊。


    ……


    鈴聲響起,老師走進教室後進行了短暫的準備工作,然後提醒同學們開始上課了。


    醉藍一邊抬頭看著白板,一邊低下頭認真的做著筆記,平板是專程用來拍照和錄像的;她再在書上勾勾劃劃注釋著,偶爾扶一下眼鏡。


    菲菲則全程是在用筆記本電腦記著筆記,她的打字速度非常的快。


    ……


    課堂上老師提問,有同學站起來迴答。醉藍仔細聽著發言同學的迴答,眼神朝前方看的時候才發現前麵坐著的兩個人似乎有點眼熟。


    前麵的人站了起來,聲音響亮悅耳動聽,篤定而又充滿自信:“根據我國刑法第某某條某某某……規定,公民不得從事有關危害……的工作……不得……。


    ……本次刑事案件中犯罪嫌疑人某某某因進行……從而導致……造成嚴重社會危害……判處有期徒刑……沒收其全部財產,罰處rmb......剝奪政治權利終身。


    從犯罪心理學角度來說,該嫌疑人之所以會選擇這樣的方式犯罪,是因為受到……的不良影響。……且”


    宮尚爵用一口平淡自然的聲音流利的迴答著電子白板上老師關於一起殺人案件的提問。


    ……


    迴答完了問題的他十分謙虛:“剛才的同學迴答的十分好,不慎遺漏的地方我稍作補充。”


    ……


    他的迴答十分精彩,教室裏立刻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老師也朝著他投來了讚許的目光。


    隻見他點點頭:


    “嗯。……宮尚爵同學除了本專業的知識外,還能涉獵其他學科的知識並有較高的領悟,值得大家借鑒和學習。”


    “嘩嘩嘩嘩嘩……”掌聲經久不息。


    ……


    宮尚爵坐下後醉藍看著他的背影驚呆了:


    這節課上剛上完的內容,他就全都背下了?


    宮尚爵同學全程沒有看書一眼,隻看著電子白板分析著案情,她的心裏已經吃驚為一個嘴巴為o型的狀態。


    想必,在場的不少人也被他驚豔到了吧?


    所以他是提前就把這些內容都背熟了嗎?


    醉藍心裏哭了,她決定以後必須向他看齊。


    偏偏老師還在提問:“我們要集思廣益,也請同學們發散思維,其他同學有其他的觀點嗎?


    可以從不同的角度分析,迴答提問的同學老師會酌情給予平時分,保底……”


    同學們紛紛受到激勵,不少同學都站了起來發言,偏偏她定定的看著宮尚爵的背影出了神。


    “鬱醉藍同學,你有什麽好的見解嗎?”老師看向她靈魂發問。


    她正在看著宮尚爵同學的背影出神呢!聞言“騰”的一下站了起來,“我……我覺得”


    宮尚爵迴頭看了她一眼,醉藍低頭的一瞬間剛好觸及了他的眼眸。


    “我……我暫時想不出什麽好的見解,抱歉。”醉藍說完坐下了身。


    老師戴著眼鏡低著頭皺了下眉,在她的“加分”一欄寫下了一個“0”,“還有其他同學有什麽見解嗎?”


    時間過去了1秒,2秒……


    身旁的菲菲站了起來:“從行為心理學的角度分析,該名罪犯是由於對自身的錯誤定位導致了錯誤的行為動機,從而造成了錯誤的行為結果。


    案件開頭提到,某某某生於普通中產階級家庭……高產階級家庭的碾壓和低產階級家庭的仰慕造成了他這種在高和低之間不斷掙紮的扭曲心理,就像一把兩邊重量相等的天平一樣,哪怕是一根微不足道的羽毛也會讓它傾斜。


    我們學法的……必需堅守信念,絕不能讓天平朝著不正義的一方傾斜。”


    “嘩嘩嘩嘩嘩嘩!!!”台下掌聲熱烈一片。


    “好!”淩麟轉頭朝著她歡唿喝彩。


    淩麟……教室某個不知名的角落裏,麟兒看著他又一次的失了神:


    淩麟,你當真不記得我了?


    所有人都在鼓掌,菲菲置身於一片熱切的氛圍之中;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唯獨她沒有;她既沒有鼓掌,也沒有看她;她隻安靜的看著他許久也不曾迴過神來。


    她讀懂了淩麟臉上的表情,好像叫做“喜歡”。


    她低垂了眉眼:


    多年以前,他對她也是這樣的喜歡。


    也許有所不同,但那終究是他親口的“喜歡”。


    菲菲在這片掌聲之中失了神:


    對自身的錯誤定位……可是如果是別人讓他產生的、或者別人促使他產生的錯誤定位呢?


    “老師,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老師讚許的看著她點點頭。


    “如果是他人通過某種方式方法促使他產生的這一係列犯罪行為,那麽那個促使他產生犯罪行為的人也會承擔相應有的懲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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