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霆韻同誌在本次的救援計劃中作出重大突出貢獻,共計繳獲毒品###kg,搗毀製毒販毒組織窩點#個,抓捕製毒販毒組織團夥##名,擊斃製毒販毒組織同夥##名……


    榮獲個人特等功、###功、###功,榮獲###獎、###獎;念其功勳卓著、功績顯赫,特提拔為……,任命其為……”


    ……


    “……追授陳喃淵烈士為……”


    墓地之下,是烈士永遠的英魂。冰冷的白花戴在黑色的發間,連同滴落在臉上的雨水都帶著嘲諷。


    “尹霆韻,而你如今的身份地位,足夠你榮耀一生。可你的榮耀和尊貴,是阿淵的犧牲換來的。”


    尹疆菀的語氣冰冰冷冷,就像陰霾的天空之中不停飄落的雨。


    “我已經向組織遞交了拒絕擔任###的申請書。”


    “尹霆韻?!”疆菀忽然又激動到站起了身雙手提著他的衣領,“你以為你遞交了拒絕擔任的申請書,阿淵就能活過來了嗎?


    然後呢?你要迴去繼續當你的臥底?還是繼續守著你那小小的職務,永遠也保護不了自己身邊的人?”


    “我隻是不想用這無上的榮光,來祭奠阿淵。”


    他說完低下了頭,低垂著的眼眸染了紅血絲,不知是近來幾天的熬夜亦或是哭泣所致;眼角仿佛有凝結著的晶瑩。


    他看向他冰冷的黑色墓碑上金色的字,好似陽光一般,別樣的耀眼。


    可是他已經永遠的深眠於此地,如果他早一點找到他,也許他就不會死。


    “祭奠?尹霆韻你可真是夠義氣啊!那你知道阿淵他為什麽會死嗎?他臥底一直臥的好好的,怎麽會忽然就暴露了呢?


    為什麽汀兒剛剛來到之南看望墨兒,她們就都被綁架了呢?為什麽你剛剛迴來,良儒就現身了呢?這一切你不覺得太蹊蹺了嗎?”


    “我知道,可……”再次開口已是暗啞的嗓音,深沉的音調帶著幾分難以抑製的哽咽。


    “沒有什麽可是,你隻是在逃避。你不想承認這一切本就是因你而起,你不願麵對現實,你更不想去承擔屬於你的責任。你是個懦夫。”


    “疆菀。”他看著她離去的背影悲傷的乞求,仿佛想要留下些什麽。


    “在良儒被繩之以法之前,我做不到原諒你。”


    “阿淵死了,我和你一樣的心痛。”


    “我知道,可我不會原諒你。”


    ……


    迴憶的痕跡漸漸淡化在人們的腦海,時間也終將一切創傷慢慢撫平。


    如果……可惜沒有如果,“如果”有時候隻是一個人們用來給予自己心理積極暗示的詞匯罷了,“如果”根本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一切。


    她有一個自她九歲始每年都要來到a市祭拜的人,現在算起剛好是第九年。


    她不知道他姓甚名誰,甚至不知道他的模樣。


    父親說:他是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人,他是她應該很敬重很敬重和感恩的人。


    有時候,父親會帶著她一起來祭奠他;有時候,父親母親和她也會一起來祭奠他;有時候,姑姑也會跟著一起來祭奠他。


    有時候,很多人很多人都會從之南來到a市祭奠他……


    每次看到他的墓碑,姑姑的情緒似乎總是會失控……


    她會跪在他的墓碑前,撫摸著他的墓碑,然後把她的臉緊緊地貼在墓碑上,然後淚流不止……


    她總是疑惑的看著這一切。


    她不知道他是誰,她也不知道他和他們有什麽關係。


    父親說:那是姑姑深愛著的人。


    她想:姑姑深愛著的人死了,所以她到現在也還沒有出嫁。


    ·


    坐標定位至國內某沿海城市a市。


    “……十年來,國家經濟建設迅速發展;文化事業也越來越繁榮;我國對毒品的打擊力度更是大大加大。


    毒品殘害人的身心,侵蝕人的血肉,將無數原本美好的生命拖進了爬不出來的人間煉獄……


    無數奔赴在隨時可能犧牲前線的緝毒警察舍生忘死,用他們的守護與犧牲換來了我們今日的和平與安寧。


    我們永遠不能忘記那個滿目瘡痍的、肮髒的舊世界,我們永遠心向朝陽,用信仰與力量共同建設屬於我們每個人的、溫暖光明的新世界。”


    電視新聞在播放禁毒宣傳,門口納涼的老漢一邊搖著蒲扇一邊搖著藤椅聽著從電視機裏傳出的聲音,乍一看他就是昨日那位幫助鍾訴與警官拖住製毒販毒組織團夥“蟒”的老人。


    ……


    “砰!”


    絢爛的煙花劃破寂靜的夜空,煙花綻放之時映照出沉睡中她斑駁的臉;當最後一點的星火熄滅之時那張絕美而又淒冷的臉上滑下一道淺淺的痕跡。


    所有迴憶凝結成為那道透明的痕跡,隻是為什麽流淚她卻再也想不起。


    已是深夜將近天明,遺留著火藥氣息的深空中隻有幾點稀稀疏疏的星光在微茫的閃爍。


    忽明、忽暗……


    漆黑的房間裏除了平靜的唿吸聲再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窗戶上麵懸掛著的窗簾偶爾微微一動,卻驚不起睡夢中的任何人。


    “砰!”


    又是一聲煙花綻放,接著是無數的煙花綻放聲此起彼伏。


    “砰!砰!砰!砰!砰!”


    煙花聲驚擾了窗台上的貓,它“蹭”一聲跳下了窗台,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像是感受到了什麽,尹墨緩緩的從噩夢中睜開了眼睛,眼睛裏還泛著潮濕的意氣:


    怎麽又哭了?


    為什麽每次醒來心都會很痛很痛?為什麽夢裏的人總是看不清楚模樣?


    為什麽……為什麽最近的噩夢越發的頻繁?是因為她插足了警方的事情嗎?


    她無力的伸出左手輕輕的覆蓋在了眼睛上,將那潮濕的意氣化作兩行淚從眼角滑落:


    為什麽每次心髒上方隱隱作痛的時候她好像能想起些什麽卻又什麽也想不起來?


    左手手臂上的傷口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她最近的這一段時間裏發生了哪些事情。


    尹墨右手撐著床鋪緩緩的起身,拿起置物架上的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已是星期六的淩晨將近四點。


    寂夜無聲,唯餘心底不可對人言說的傷痕累累。


    繃帶下的傷口又開始泛起了疼,她緩緩的把左手放在了柔軟的被子上。


    唉……


    還好,她是在寢室裏。寢室給她的安全感是a市的其他地方無法企及也難以替代的。


    至少就目前來說。


    迴憶一觸即發,她坐在床上緩釋著內心似浪濤般翻湧的情緒。


    時間倒迴到星期一。


    星期一的那天晚上,她因為被人下蠱昏迷需要住院觀察一段時間所以還是待在醫院裏,窗外狂躁的風不停的吹著,戶外是風雨雷電交加的一片嘈雜。


    像是被她深埋於心很久的記憶突然從腦海深處襲擊,她的心也變得如這天氣一般雜亂冰冷一片。


    她想起了年少時代的好友“杜鵑”就是在這樣一個風雨雷電交加的天氣裏失蹤的,至今她也還在找她。


    可她……從來沒有找到過她。


    巨大的悲傷如同潮水一般將她淹沒,她忍不住的走到了病床邊蹲下了身哭泣。


    蘇白看她哭的悲傷而又隱忍,終是於心不忍將她輕輕擁入了懷中……


    (具體情節可參看上冊及上上冊)


    蘇白:蘇家的驕子,光是“a市蘇家的少爺”這一重身份就已經是萬眾矚目,更何況他還是一位國寶級的化學天才呢?


    不過,國寶級的化學天才這一重身份,知道的人應該寥寥無幾。


    畢竟z國對其身份進行了多重保密和保護,組織也還派了她這位守護者以一個大學生的身份在暗中守護著他。


    可想而知其的身份有多麽的重要,以及他的存在有多麽的特殊、有多麽重大的意義。


    於她而言,他的特殊性更加的非同尋常……


    因為……尹墨的右手漸漸捏成拳頭開始慢慢的縮緊,心髒也在不停地收縮著。


    因為,她喜歡他?是嗎?她喜歡他。


    不!她不可以喜歡他!她絕對不可以喜歡他!絕對不可以!


    呃……一瞬間悲傷如巨大的潮水般湧來深深的淹沒了她,悲傷到快要窒息。


    她皺著眉緩了許久,終於讓自己從未清醒的夢魘中緩過神來。


    原來,他是她永難清醒的夢魘。


    不!她搖了搖頭:蘇白同學是美好的,是她的這份喜歡,才不應該存在。


    在住院的那段時間裏,他對她不可謂不是體貼入微、細致至極;雖然她心生感動,也猜測出了他的一些想法——


    可是,她更加清楚的知道的是:他和她永遠也不可能在一起。


    因為他特殊的身份,也因為她特殊的身份;除了他和她特殊的身份外,更深刻的原因便是組織的規定。


    除了“尹霆韻”的女兒“尹墨”以外,她還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特殊身份——螢,代號“墨”。


    父親告訴她:“尹墨”,本該在十年前的一場大病中就已經死了,所以她一定要謹記無時無刻務必不能輕易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


    雖然她不知道十年前發生了什麽,但她相信父親讓她這樣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也許有她知道的理由,也許還有她不知道的理由。


    雖然她不盡數知道那些理由,可是她卻對父親讓她隱藏自己真實身份一事深諳於心。


    她太知道一旦她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意味著什麽了!除去這重重的身份,她最想做的是什麽呢?她不知道,她也沒有想過。


    她隻知道,她要保護好蘇白。


    但……除卻此外,連父親和母親都還不知道的,是她其實還有另一重永不可為人知的身份。


    希望需要她暴露身份的那一天永遠也不要到來。


    ·


    “螢”的組織名字叫做——循光,循光最大的對手便是黑暗勢力。


    黑暗勢力,顧名思義:是給這個世界帶來巨大悲傷痛苦和混濁、暴力、殘忍、血腥、黑暗、恐怖的勢力。


    黑暗勢力正在全世界不停且快速地蔓延……它們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不停地侵害、腐蝕著這個原本美好的世界。


    原本美好的世界……


    “你之所以看不見黑暗,是因為無數勇敢的人把黑暗擋在了你看不見的地方。”


    這是電影裏的一句話。


    可這不僅僅是電影,這是切切實實存在的真實。


    真實遠比想象中的更加鮮血淋漓和可怖……


    “循光”作為一個秘密的守護組織,每年都會與來自世界各個地區的各個國家簽署一份秘密協議,以此來作為派出“螢”守護他們國家重要人物的重要依據。


    此依據,也是“螢”存在於各個國家之間的重要保障。


    為了守護自己的國家和人民,各個國家對於“螢”的需求逐年呈急速上升趨勢;可是,想要挑選並且培養出一名“螢”卻是極其不簡單也極為漫長的一件事。


    各個國家與循光之間必需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共同守護好循光存在的這個秘密,這是他們之間心照不宣且不能輕易承認的秘密。


    沒有人、沒有任何人,在任何時刻、在任何情況下,可以暴露出它的存在。


    循光很美好,就像水晶玻璃球;看起來很堅硬,實則一擊即碎。


    它是經不起外界的質疑和摧殘的;但它也很堅硬,因為摧毀過後,便是重生。


    無數次的浴火重生,終於鳳凰涅盤。


    組織的守護者之所以叫“螢”,是因為螢火蟲的光雖然微渺,但它所到之處,黑暗便都會被照亮。


    ——這就是螢的使命。


    當初她是怎麽加入組織的呢?她依稀記得,那是在兩年前:


    兩年前爺爺去世了,因為受不了打擊的她曾經一度陷入了嚴重的自閉。


    父親母親心疼她所以把她送到國外去治療。


    在那座也許還稱得上是溫暖的醫院裏,那個男人拿著一個類似錐子的東西在她的眼前不停地旋轉,美其名曰:催眠。


    每次催眠結束以後她就會沉沉的睡過去,然後等她再次醒來,她就會忘記一些不是那麽美好和愉快的東西。


    那些東西,就是她所有悲傷的記憶;或者說,那些東西就是所有令她感到悲傷的記憶。


    就這樣,她開始遺忘一些事情……


    她開始遺忘那些她想要或者不想要遺忘的事情,她開始眼睜睜的看著原本屬於她的記憶被奪走。


    沒有人問過她願意不願意,自以為是的以為是為她好。


    也許是真的為她好吧!


    就這樣如此反複了許久,終於有一天她厭惡了那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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