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風城,薛府,林依玉端坐在前堂,幾位下人,跪在地上,一個個低頭不語。


    “你們想走,我不攔你們,不過話要講清,出了薛府門,你們就與薛府無關了,至於你們的賣身契,會給你們。”


    “謝少奶奶。”


    林依玉緩緩起身,頭也不迴出了前堂,螻蟻也會惜命,何況是人。


    跟隨林依玉的丫鬟臉色有些不忿:“少夫人,這樣太便宜他們了。”


    “算了,這些人心已經不在這裏了,留著,說不定是留了些禍害!”林依玉道。


    “少爺該迴來了吧?”


    “這幾天戰場有異動,都在海邊守著呢。”


    ……


    邗江渡口,幾頭身形巨大的雪狼在巡邏,付從容緩緩跟隨,旁邊的薛文濤一臉的尷尬,正向付從容解釋著什麽。


    不遠處,海麵上露出的一塊巨石上麵,一襲紅衣迎風飄逸,蕭紅衣臉無表情,目視著前方,手中的酒壇中的酒,已經去了一半。


    離她更遠一些,幾艘雲舟浮在空中,在雲舟上麵,已經築起了防護大陣,上麵是來自兩族的修士武夫。


    一艘雲舟上麵,大青山劍仙薑芝平一臉肅然,正與司馬青青說話,而正氣堂蘇筠,則坐在一旁,臉色極為輕鬆,多日的苦戰,終於有了休整的機會。


    “青青,我師兄不要緊吧?”


    “放心好了,你師弟送來的丹藥,是真正的救命仙丹。”司馬青青道。


    “沒事就好。”薑芝平轉頭,看了看蘇筠,接著道:“前輩,這血靈丹聽說要用大修士精血,我師弟不會做傻事吧?”


    蘇筠輕輕搖頭:“大敵當前,肖劍使不會胡來,估計他找到了更好的煉製方法。”


    “魔族一退千裏,不知又在醞釀著什麽陰謀。”司馬青青道。


    “陰謀不陰謀,都由朱將軍他們去破解,我們隻管殺敵就行。”薑芝平道。


    蘇筠看了看南方,轉頭問薑芝平:“雲三雲四兄弟還沒來?”


    “沒那麽快。”


    蘇筠抬頭,看著南方的天空:“那裏混沌一片,不知道出了什麽變故。”


    ……


    吳士吉看見白安走近,登時頭大了起來,這位仙林寨的寨主,真沒當自己是外人,肖雨送來的丹藥,都被她忽悠走了。


    最近一段時間,這裏戰鬥的烈度不大,承受的壓力根本無法與吳州與雲州兩地戰場相比,除了中土的修士武夫,來自南蠻之地的援兵,一個個都放鬆了下來,看上去極為懶散。


    “吳道長,聽說吳州又有激戰,可有最新消息?”


    “寨主,雲三兄弟前天才來,吳州和雲州最新戰報,要等一等。”


    “白劍使傷勢如何?”


    “寨主放心,白劍使傷勢無礙,看吧,一顆血靈丹服下,不用幾天,他又能生龍活虎。”


    “我們那位肖大劍仙,真能給人驚喜。”


    白安說完,手一伸:“聽說你還有幾顆聚靈丹!”


    吳士吉登時苦起臉:“我的好寨主唉,好歹給我留幾顆哇!”


    “別小氣,那是給歸姬用的,歸姬升境在即,一旦破境,我們也能多一份保障。”


    吳士吉遞過一個小小瓷瓶:“鬼穀八荒門撞了狗屎運,要不是歸姬戰功卓著,白劍使早就上門問劍了。”


    “一幫大男人,還不如一女子,這世道……”緩緩前來的白雲生道。


    “劍使看上去好多了。”白安上前見禮。


    白雲生接過吳士吉遞來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過了良久,才緩過氣:“痛快!”


    吳士吉正要說話,突然抬頭望向北方,在那北方天空中,已經混沌一片。


    ……


    大周京城,禦書房內,皇帝陛下一臉怒意,在兩族抵禦魔族侵入的關鍵時刻,太子趙瑞居然還有心思出宮遊玩。


    曹正垂手低頭,剛剛皇帝陛下的一陣怒吼,讓他心驚膽戰,大戰時期,一些皇家子弟在戰場大放異彩,有的血灑戰場,堂堂太子殿下居然如此胡鬧,真是寒了天下人的心。


    “陛下息怒,太子殿下也是一時糊塗。”旁邊的顧一武道。


    “一時糊塗?我看他根本沒將江山社稷放在眼裏,他兩位皇叔隕於瑉州和吳州戰場,多少趙家子孫在前線與魔族拚命,他在幹啥!”趙世宸怒氣未消。


    曹正見此,也不敢多講什麽,隻能將話題扯開:“陛下,三地戰場,唯吳州打得最為慘烈,消耗也最大,北地的援助,有些跟不上了!”


    “陛下,中土一些宗門在大戰中敷衍了事,根本不肯出錢出力,正氣堂南宮妍飛燕傳信,她準備飛劍拜山門了!”顧一武道。


    趙世宸沉默片刻,緩緩道:“曾夫子也有此意,他們來信告知,說明已經忍無可忍,我們默認便是,隻求別引起內亂!”


    “陛下,南宮堂主去問劍,趙建輝可隨之,他麾下禁軍都配有符甲符箭,能助上一臂之力,這也能表麵我大周皇朝的態度。”曹正道。


    “我這個皇侄,調他迴京城,到現在還有些怨意!”趙世宸輕歎一口氣。


    “信王薨於瑉州,陛下心生憐憫,趙將軍會明白的!”顧一武道。


    君臣三人正聊著,突然間,值守太監上前稟報:“陛下,東方有異象!”


    三人匆匆走出書房,看著東方天空,那裏混沌一片,不知出了什麽大變故。


    ……


    小天地內,肖雨臉色蒼白,衣衫襤褸,手中的五彩長劍,僅僅剩下了一片小小的鐵片。


    一場激戰,他損失巨大,儲物戒中的靈玉消耗一空,早先煉化的紅葉,後來再次煉化的翠竹葉,一片沒剩,頗有奇效的雪花,也消耗殆盡,趁手的兵器,皆已毀去,護身的法袍和皮甲,在大修士麵前,都是擺設。


    要說肖雨落敗,倒也不見得,那青衫儒士也狼狽不堪,連換幾身衣衫,到最後,還是化成了空中的青蝴蝶,任他法器頻出,法術高妙,卻根本無法徹底將肖雨擊倒。


    雙方激戰以來,都傾盡了全力,以為兩人都知道,真正的對決,就是他們倆,一旦決出勝負,那就是最後的結果,至於魔族的一些後手,也要等兩人分出勝負才會使出。


    其實在北地和中土,早有魔族潛伏,在兩地,也有兩族大修士沒有傾巢而出,像北地,白矖就坐鎮與迷月城,與離山盧娜一起監視著整個北地,一有風吹草動,便迅速處置,一些隱居的大妖,也讓北地妖族抵禦魔族更加的安心。


    聖月城內,老和尚眼觀兩地,毫無懈怠之意,兩族開始和解,對他來說,也是一種解脫,要不是師弟堅決要去吳州,他早就想離開聖月城了,從某種程度來說,聖月城,是禁錮他的牢籠。


    在中土,除了白雲觀吳道長,還有儒家大賢曾夫子,更不要說重新恢複境界的南宮妍,三位大修士,就是前方將士安心作戰的底氣。


    與塵世隔開的小天地,兀然間漆黑一片,肖雨閉眼,準備以感知禦敵。


    青衫儒士將一直緊握的書簡丟出,整個小天地內,瞬間遊弋著無數閃綠色幽光的墨魚,尖嘴利呀,驀然看上去,異常的恐怖,


    肖雨漸漸明白,這書簡,極有可能是對方的本命之物,自始至終,這青衫儒士就沒想留什麽後手,他那滔滔不絕的手段,都與這書簡有關。


    幾息之後,肖雨感到,這方小天地,正在急速縮小,要是再不想辦法,這些密密麻麻的墨魚,就要將他撕碎。


    深吸一口氣,手一擰,一支以無數劍意凝聚的長劍出現在肖雨手中,一劍過後,這群墨魚被一股宏大的劍氣撕碎無數,至於青衫儒士,一臉的愕然,對方居然還有這樣的手段。


    宏大劍氣不止撕碎了那些墨魚,原本漆黑一片的小天地,瞬間變得敞亮起來,而且在刹那間,肖雨感知到了小天地之外的一些動靜,雖然一時無法召喚飛劍,可總比兩眼一抹黑好多了。


    幾劍之後,小天地破碎,青衫儒士雙眼突冒紅光,沒等肖雨飛劍至,空中的書簡散出,化成通天徹地的巨木,形成一圈巨大的法陣,又將肖雨圍住。


    天空中的異變,讓激戰的雙方很快脫離,都將注意力集中在空中,巨木圍起來的空間極為巨大,而且巨木之間,亮起了繁複奧妙的符文,讓駕馭飛劍要突破的鳳妍和青蘿無功而返。


    無數的眼光都盯著空中的激鬥,葉素雲不知道什麽時候也來到了戰場,她站在山蘭和清靈中間,前麵是司徒煙容,飛劍琪花不時耀起的劍光,讓一些蠢蠢欲動的魔族不敢輕舉妄動。


    法陣裏麵,巨木上閃現出巨大的文字,轉瞬間,那些文字化成一個個魔物,紛紛向肖雨撲來。


    轉眼之間,肖雨就被無數的魔物圍攻,在危急時刻,氣海丹田中,金光大盛,那宛如漫天星辰的星光,紛紛透體而出,星光所到之處,魔物紛紛消融。


    隨著肖雨透體星光減少,那青衫儒士臉色猙獰,嘴裏桀桀怪叫:“我看你還有什麽保命的手段!”


    葉素雲諸女子用盡了辦法,也動搖不了那書簡組成的法陣,化成的巨木,無視了眾人的攻擊。


    稚夔變身,化出成巨大的青牛,巨大的牛角衝向了巨木法陣,一陣閃亮過後,稚夔也跌落塵埃,他族人躍起,將他抱迴陣地,一眾修士武夫,隻能眼睜睜看著空中兩人激鬥,還要防著不遠處的魔族。


    星光黯淡,直至消散,青衫儒士手捏一個法訣,四周的巨木開始緩緩向中間收縮,臉色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正當青衫儒士要緊握雙手,肖雨突然一躍,手中劍意化出的長劍化作萬千的小飛劍,向四麵八方散去,空中瞬即變得一片光明,一聲清脆嘯聲起,一道金色的流螢從虛空中透出,疾如閃電,從那青衫儒士額頭穿梭而過。


    青衫儒士笑容凝滯,隨即麵容扭曲,變得十分恐怖,他體內逃竄出的一縷幽光,也讓那道金色流螢擊個粉碎,消散在空中。


    肖雨氣海丹田中一直留著的小小矛頭,最終成了奇兵,將陷入勝利假象的青衫儒士一舉擊敗。


    青衫儒士扭曲的麵孔突然獰笑:“你以為贏了!”他話音一落,雙手張開,猛地一落,四周巨木衝天而起,而他,則化作漫天的黑霧。


    衝天而起的巨木,也散向四麵八方,化作一道道黑影,在衝向四麵八方的途中,紛紛破碎,化作一道道濃烈的黑煙,漸漸散在四麵八方。


    肖雨耗盡了所有靈力,猛地從空中跌落,離得最近的,是衝在最前的阿丹妮,見她甩出一頭青絲,將肖雨接住,放在了葉素雲的懷中。


    浮出海麵的玄龜,穩穩將抱住肖雨的葉素雲托住,肖雨臉色蒼白,咧嘴對著圍上來的眾女子一笑,便坐著閉目打坐。


    那青衫儒士最後的手段讓那些魔族變得瘋狂起來,隻要沾上黑霧到處,魔族就異常興奮,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一般,紛紛又開始向前衝鋒,而人族與妖族,隻要沾上黑霧,紛紛被侵蝕,戰力瞬間變弱。


    戰鬥再次開始,而且變得異常激烈,場麵更加慘烈,而肖雨,則異常安靜,坐在玄龜之上,默然無聲。


    ……


    整座天下,在青衫儒士的書簡撒向四方後,變得異常混亂,兩族百姓紛紛受到了巨大的傷害,都漸漸變得沒有人性,開始互相廝殺,原本長眠在兩地的魔族,一個個似乎接到了召喚,紛紛破土而出,開始屠殺那些駐守的宗門。


    在北地,無論星星樹下,還是在迷月城中,都有魔族出沒,在聖月城,中土白雲觀,兩位仙人境大修士不光要對付突如其來的魔族,更要抵禦那侵蝕人的黑霧,整個天下,都陷落了苦戰。


    三大戰場風向突變,魔族瞬間占據了上風,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所有抵禦魔族的修士武夫,因為黑霧的侵蝕,已經有魔化的跡象。


    唯一感到欣慰的是,來自中土聖廟的一道道金光延緩了魔族進攻腳步,也讓兩族戰士得到了喘息的機會,可這也是杯水車薪,根本無法阻止魔族進攻。


    端坐在玄寶背上的肖雨還是一動不動,好像入定一般,根本感知不到周邊的激戰,空中彌漫的血腥味,已經變得越來越濃烈。


    此時的肖雨,已經入定內觀,氣海丹田,已經看不到一縷星光,縹緲間,卻似乎看到自己的影像。


    一位臉色狠厲的肖雨最先出現,他對自幼以來的經曆充滿了怨恨,嘴裏喋喋不休,一副要討迴公道的樣子。


    又一位肖雨出現,他在刻意追尋美人,恨不能一一收在身邊,和一群女子糾纏在一起飄忽的聲影,異常的淫靡。


    還有一位渾身珠玉,一種暴發戶的氣息撲麵而來,眼中滿是貪婪之色,好像遍地的金玉滿堂錢在等他去撿。


    接二連三的肖雨出現,姿態各異,性格迥然不同,齊齊向內觀的肖雨湧來,無數的胳膊拉扯著,好像要將他撕碎,可讓肖雨感到奇怪的是,自己居然偏偏十分享受這種感覺。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一聲清脆鳳鳴,讓肖雨漸漸迴神,慢慢睜眼,四周在混戰,他與鳳妍青蘿早就失去了心神相連,根本無法駕馭,最後的矛頭,也在擊殺青衫儒士時消散。


    漫天的黑霧,對肖雨來說毫無影響,腰間的玉佩,不斷散發出縷縷金光,讓黑霧無法近身,為護住他,葉素雲諸女子都在苦戰,鳳妍與青蘿,雙雙穿梭於四周,一起抵禦魔族的進攻。


    肖雨此時根本無法動彈,那些與他糾纏的身影,一直縈繞在四周,讓他無法再次入定。


    肖雨緩緩閉眼,漸漸身如枯木,心如死水,心境波瀾不驚,再次睜眼,目光無情無欲,似深潭之水,心中突兀出現的一枚長劍,將四周所有幻影一一擊破。


    四周慘烈的場麵沒有影響到肖雨,他繼續端坐,默默抬頭,看向了天空,那黑霧密布的天空,好似青衫儒士在譏笑,我能舍身奪此天下,你敢麽?


    驀然之間,一座巨大的法相在緩緩浮出,漸漸高聳入雲,一直守衛在肖雨身邊的唐樂樂,眼睛瞪得巨大,嘴都合不攏,要不是莫氏姐妹殺到,他差點被突襲的魔族擊殺。


    肖雨化出的法相沒有讓激戰的雙方停下,而且廝殺得更加瘋狂,整個海麵,就如屠宰場一般。


    整座天下,在肖雨眼裏變得透明起來,一迴頭,他看到了自己當初離開家鄉的情景,姐姐眼中的不舍,父母的無奈。


    看到了師傅的無情,也看到了薑芝平溺愛的目光,雲夢霞給自己穿衣時慈母一般的動作,幾位師兄為自己遍尋治病藥材的身影。


    看到了當初下山,諸人不舍的模樣,也看到了自己在大明山一步登大道時的異象,以及遊曆兩地時的種種,諸佳人的體貼與溫柔。


    再迴頭,兩族之地,已經生靈塗炭,極北之地,星星之樹幾近枯萎,到處在廝殺,到處是魔族肆虐的景象。


    聖月城,所有修士都在苦苦支撐,整個聖月城,已經在城破的邊緣,天龍寺的老和尚,則在用自己金色的鮮血為全城抵禦黑霧的侵蝕。


    大青山上,師傅帶著大青山子弟們在苦鬥,師娘的身影,已經成了大青山最後的希望。


    中州之地,曾夫子低頭翻書,身邊一堆淩亂的書簡,經年累月煉化的道意,紛紛化為縷縷金光,為人族爭取最後的希望。


    在空中,南宮妍身披法袍,不時衝天而起,追殺入侵的魔族,與她一起禦劍於天空之上的,還有雲霄山白雲觀的道士們,殺敵最多,受傷最重,當屬吳觀主。


    再看北方,一襲紅衣淩空飄逸,看似瀟灑,其實早已襤褸不堪,拳頭已見白骨,一條巨大的白蛇,身披鱗甲,在翻江倒海,巨大的石傀儡,眼冒烈焰,在衝鋒陷陣,薛文濤,則駕馭著一柄風雪刃,不斷揮舞向前,根本不顧自己已經渾身傷痕累累,腳底踩著的,是自己的鮮血。


    南方,幾座大陣已經到了崩潰的邊緣,一頭巨大的黑甲獸,在一彩衣女子的駕馭下,不斷圍殺突破的魔族,白衣飄飄的白雲生,早就成了紅衣劍客,平時潔癖極重的他,無視了滿身的鮮血,隻顧奮力殺敵。


    眼皮底下,茗長老已經跌落塵埃,本命燈籠已經處在熄滅的邊緣,陸夫子推開書院諸位修士攙扶下,準備與魔族拚命,渾身散發出的道意,是他在燃燒自己,做最後一擊。


    葉素雲諸女子倒是無礙,玉牌為她們擋住了最要命的黑霧,再看星湖鎮,鐵牛山上,家人被法陣護得極好,沒有受到傷害,可將目光放遠,普通百姓都受到了侵害,黑霧到處,人人身如枯木,眼光呆滯,一個個變成了行屍走肉,整座天下,如地獄一般。


    各地的神祇,拚著自己的修為修補著山河氣運,與天際不斷修補天幕的大修士們,一起努力維護著這方天地。


    一聲悠長的龍吟響起,空中出現了一條黃金巨龍,這是青蘿在與從天而降的大魔在激鬥,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


    見肖雨無礙,諸女子也加入了殺敵的陣容,留在肖雨身邊的,是持劍而立的葉素雲,山蘭禦劍而起,一條透明的巨鯤兀然出現,張開的大嘴,不斷吞噬著衝來的魔族,圍在清靈的周身的,是無數透明的蝴蝶,帶著星光,撲向魔族。


    司徒煙容,一陣激戰後,早已笄亂發散,香汗淋淋,她的師傅師叔們,早就成了強弩之末,哪怕來自青龍山小道士趙和霖一步晉歸真,也無法阻擋住魔族的進攻。


    肖雨看看被擊飛的司徒煙容,差點被毀去本命燈籠的清靈,已經跌落塵埃的山蘭,又看看極遠天際激鬥的前輩,以及被鮮血染紅的海水和大地,悠悠長吸一口氣,緩緩取下腰間綠色酒葫蘆,酒壺裏麵,裝著的酒,來自五湖四海,三山五嶽。


    肖雨頭一仰,飲下壺中之酒,刹那間,綠色酒葫蘆碎於空中,原本靜靜躺在儲物戒之中的山水錢,突然浮現在肖雨四周,散發出縷縷金光,細看他,似有千萬年來的山河氣運加身。


    “大道豈能為私乎!”


    轉瞬之間,肖雨已經虛化,消失在原地,唯見一枚玉牌粉碎於天際。


    肖雨聲音雖輕,卻天地共鳴,一時間,天地倒轉,乾坤扭轉,陰陽不分,無四季輪迴,已經高出天際的肖雨法身,本真清凝,嶷然淵靜,眼看四方,一念山河成,一念百草生,緊接著,一場綿綿細雨,緩緩降下,落在中土與北地。


    轉眼之間,黑霧消散,所有生靈如得甘霖,魔力的侵蝕,紛紛消融,在天際,已有一絲陽光透入。


    極北離山星星樹,原本受了重創,此時星光大盛,四周所有魔族,都失去了戰力。


    聖月城中,老和尚端坐於經堂,麵露微笑:“我見人間蓮花處處開!”然後化為漫天佛光,天龍寺的鍾聲,敲了一百零八響。


    雲霄山白雲觀,老觀主結單手印:“無量天尊,我得一也。”隨即青氣衝天,化為了一道彩虹,白雲觀蓮池,金蓮依次盛開,毫光衝天。


    浩渺的天際,隱隱傳來了讚歎聲:“好雨知時節也!”


    突然起來的異變,原本激鬥的場麵,瞬間一遍寧靜,時間,也如凝滯一般。


    當眾人迴過神,抬頭隻見半空之中,身形巨大的肖雨,手持一支長劍,古樸愴然,宛如來自遠古之神兵。


    抬頭,雙手握劍,一揮間,天開。


    迴頭,劍指北方,再一揮,地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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