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人本身就是矛盾的。”


    風雪似乎又大了些。


    街道上,風裹挾著雪粒子在漫天飛舞。


    江渝婉替他理了理淩亂的圍巾,牽著他的手要往迴走,“他找不到我們該著急了。”


    段惟定定地站在原地,心髒在一抽一抽地發痛。


    “可以喜歡他嗎?”


    聽到他這句,江渝婉好看的眉毛微微皺了一下,疑惑地看向他:“為什麽不可以,我們又不差勁。”


    “喜歡就承認,哪有什麽可不可以的。”


    商瀾之買完咖啡迴來就覺得他們之間的氣氛怪怪的,尤其是段惟。


    眼尾還泛紅。


    “怎麽了?”商瀾之將手的咖啡遞給他,趁江渝婉不注意湊到他耳邊問。


    咖啡是熱的,很暖和。


    “想你了。”段惟如實答道。


    劇院內人群嘈雜,卻又如萬籟俱寂,商瀾之耳邊迴蕩的全是段惟這句話。


    這和告白有什麽區別,古人誠不欺他,小別勝新婚。


    老婆還主動牽他的手......


    “寶寶,我也想你了。”


    段惟沒說話,泛紅的耳根出賣了他此刻的心情,慌亂無措地帶著商瀾之去檢票。


    步入展廳,一陣悠揚的小提琴聲瞬間湧入耳畔,那是《卡門》序曲的序章,激昂而又略帶哀愁。


    燈光漸暗,幕布緩緩拉開,繁華的西班牙小鎮,熱情奔放的吉普賽女郎卡門正在與一群男子嬉戲打鬧。


    段惟慵懶地靠在椅子上,半睜著眼看舞台。


    係統知道他沒在看劇,跳出來和他對峙:【你想起來以前的事情了?】


    段惟:有點。


    係統:【你別忘了自己的身份。】


    場內突然響起一陣熱烈的掌聲,卡門拒絕唐·何塞的求婚,並挑釁地告訴他自己愛上了鬥牛士。


    段惟隻是短暫地愣了一下神,又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係統搭話:我什麽時候忘記過?


    要不是係統沒錄像功能,他就要把段惟幹的那些丟臉事全部放出來了:【就拿最簡單的來說,你喜歡上商瀾之這件事。】


    舞台上,卡門在鬥牛場外被唐·何塞刺死。


    那一刻,整個劇場陷入了短暫的寂靜,隨後,掌聲雷動。


    段惟也隨大流地拍了兩下掌,愛本身就是無解的命題。


    “怎麽了?”商瀾之轉頭問他,“怎麽沒精打采的。”


    “沒事。”


    街道外風雪依舊,攪著一股股寒意往骨頭裏鑽。


    段惟下意識去牽商瀾之的手,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街道上隻剩他一個人。


    和前方撐著傘的少女。


    段惟微微抬首,對上了她深邃的雙眸,她身著暗紅色長袍,站在雪中,身影單薄得讓人心疼,仿佛下一秒就會跟著白雪一同飛走。


    “小惟,是我。”


    下一秒,長劍封喉,手起刀落,幻境破碎。


    江渝婉在他麵前一直擺手,“你發什麽呆,迴家了。”


    “嗯。”


    係統還沒從驚魂中反應過來,哆嗦著電子音問:【宿主,你怎麽知道她是假的藍諾?】


    我是傻嗎,真的就在我身邊,我會分不清一個假的?


    係統:【宿主,你什麽意思?】


    段惟一鑽進車裏就偷摸著牽商瀾之的手。


    字麵意思。


    係統:【我不信,除非你解釋!】


    沒什麽好解釋的,第一,他們身上的氣味一模一樣,第二,那個耳圈。


    係統還存有最後一絲幻想:【你別忘了,藍諾是女的。】


    段惟再次無情戳穿,哦,當年藍家送女兒進宮的時候,偷偷用男孩頂替的。


    係統不想和段惟說話了:【你一直都知道,你什麽都知道,你就是不告訴我,我不理你了。】


    慢走不送。


    係統:【呸,你個色令昏庸的昏君!】


    段惟不負係統所望,一迴家就往商瀾之床上躺。


    “罕見呀?主動爬我床了。”商瀾之挑眉,俯下身想抱段惟。


    段惟輕輕一滾,避開他的手:“我是來跟你說一件事的。”


    “什麽事?”商瀾之難得看見他認真的神情,心慢慢沉了下來。


    “我要出一趟遠門,你是要留在這裏還是迴國?”


    “遠門?去哪裏,我陪你。”


    “不用。”段惟一口拒絕,這些事隻能他自己解決,“一周後出發,大概一個月後迴來。”


    溫熱的唿吸灑在耳畔,商瀾之含住他的耳垂,含糊不清問道:“去哪?見誰?不說清楚今晚就別下床了。”


    假藍諾死前在和他說舊金山。


    段惟被他吻得唿吸淩亂,昨晚被折騰過的腰又隱隱作痛:“悉尼,見朋友。”


    商瀾之放開對他的製裁,目光落在他還帶著曖昧痕跡的鎖骨上,嗓音低沉,帶著蠱惑:“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見完朋友後還愛我嗎?”


    “愛。”像是為了證明自己說的話有多真誠一樣,段惟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吻了上去。


    商瀾之下周迴國,段惟下周出遠門。


    這幾天兩人全粘在一起,江渝婉看不下去了,又訓斥段惟:“你能不能矜持一點,天天往人家房間跑。”


    段惟被訓了,看見商瀾之繞道就走。


    他媽媽說的有理,要爬也是商瀾之爬他的床。


    商瀾之這幾天都在研究劇本,越看越眉頭緊鎖,下意識想揉揉身邊的白毛。


    左手是空的,右手也是空的,他的白毛不見了!


    打電話,被秒掛......


    發微信,您還不是對方的好友,請先添加好友......


    又鬧哪一出,就看了半天劇本......


    “段惟呢?”


    “先生,二少爺在後花園。”女傭見他神色匆忙,親自帶他過去。


    段惟看見他來了,丟下手中折斷的寒梅,轉身鑽到樹後藏起來。


    “好奇怪,二少爺剛剛還在這裏。”女傭不好意思地朝商瀾之笑笑。


    “沒事。”


    那麽大一個別墅,段惟想藏起來很簡單。


    他想找人也很簡單。


    去監控室一看便知。


    “可以帶我去一下監控室嗎?”


    “這......”女傭麵露難受,又想起夫人說要好好招待這位先生,猶豫半晌後點頭同意了。


    段惟掐著樹枝的手越發用力,這個狗東西,真當這裏是自己家嗎,還查監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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