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一晃而過,六歲稚童已經長成了少年模樣。


    楚春風十六歲了。


    東覺城,是渡村那條筆直小路唯一能通往的地方,此刻坐在驛館房間裏麵獨自喝酒的少年,心裏充滿了壓抑不住的情緒,讓他拿著酒杯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楚春風想著:“大牛那小子不會耍我吧。”


    身後落地聲響起,有人從窗外翻進來了。


    楚春風頭也不迴笑道:“你小子終於來了。”


    一個清脆的女聲響起,“是啊,我終於來了。”


    楚春風猛然迴頭,卻看到一個身材高挑,眼眸似水的女子,皮膚稍黑,五官單拿出來每一個部分都算不上驚豔,但組合在一起,卻讓任何一個男人都舍不得讓眼神離開片刻。


    “蔣秋!怎麽是你!”


    女人不理會楚春風,隻是抽了把椅子坐下,然後從兜裏掏出來一個布袋,扔給楚春風。


    蔣秋說道:“昨天我買蓮子糕的時候趕上他們最後一批,老板索性將剩下的十幾個一並給我了,我家裏就我和我娘兩個人,吃不了這麽多,就給你了。”


    楚春風打開布袋,果然是十幾個品相極佳的蓮子糕。


    楚春風說道:“東覺城的王桂蓮子糕享譽全國,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絡繹不絕的旅人專程趕來排隊,就為了吃上這一口蓮子糕,老板又怎麽會隨意送人,還送十幾個。”


    看著蔣秋布滿陰霾的臉色,楚春風突然笑道:“不過我這人天生貪嘴,拿到手就不舍得還了,多謝多謝。”


    蔣秋跟著笑道:“這樣才是我的春春哥哥嘛。”


    “別再叫我這個名字了,聽著怪不舒服的。”


    蔣秋莞爾一笑,卻看到楚春風伸手朝自己臉上摸來,頓時心跳驟升,趕忙閉上雙眼。


    楚春風卻隻是拿起了她脖頸處的玉佩。


    他驚歎道:“這是神永學宮的玉佩!”


    蔣秋解釋道:“我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我娘昨天把這塊玉佩給了我,說我被神永學宮收入了。還有陳靳,他好像也會進入神永學宮。”


    楚春風咽了口口水,“進去之後一定要努力啊。”


    蔣秋靦腆道:“其實我拿到玉佩的時候就問過我娘,能不能給你也拿一個,但......”


    “沒事,我楚春風是什麽人物?區區東覺城的一個小小的學宮,不能入我眼,我是要去大地方的人。”


    “那你去了大地方,可不能忘了我。”


    “當然!”楚春風笑道,突然話鋒一轉,“不過話說迴來,你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從我窗外翻進來,是什麽情況?”


    蔣秋俏臉一紅,“昨天還沒進城的時候就看到你和大牛鬼鬼祟祟說著什麽,我就跟著你們倆進了城,哪知道今年城裏的人實在太多了,今天上午我找了好久,才在這間驛館找著你。”


    本以為會受到指責的蔣秋低頭死死拽著一角,卻發現楚春風始終不說話,等到她抬頭一望的時候,卻發現楚春風竟然用一種奇異眼光打量著自己,嚇得她連忙又低下了頭。


    楚春風也迴過了神,故作意外地打了個噴嚏,“哎呀,想不到快要大年初一了還是這麽冷。走吧,我把你送到城外。”


    一男一女,兩匹駿馬,一起駛向城外。


    蔣秋突然覺得,昨天這條漫長的路徑一瞬間變得太短了一些,她隻想再慢一點,這樣便可以和楚春風多待一刻。


    而楚春風則不同,一直催促馬匹前進,仿佛有什麽急事一般。


    到了城外,望著遠去的蔣秋,楚春風深深唿出了一口氣,“終於走了。”


    他又自言自語道:“她在的時候隻覺得煩,可為什麽走了之後,又覺得心裏空落落的。”


    一旁傳出一個聲音,“那證明你懷春了。”


    楚春風笑道:“你早上跑哪兒去了。”


    大牛架著馬晃悠過來,“每年隻有臨近過年的時候才能進城一次,當然要好好看看城裏的風景。”


    “就不能和我一起看?”


    “散步和散心這兩件事,最好獨自去做。”


    “你是散步還是散心?”


    大牛突然急道:“別說這麽多廢話了,錢帶夠了沒有。”


    楚春風掏出錢袋,扔給秦天佑,“我這十幾年的積蓄可都在這裏了,可要省著點花。”


    大牛已經掉轉馬頭往城裏駛去,話聲傳來,“別這麽多廢話了,快點跟上。”


    有一座樓矗立在城西,已經一百多個年頭了。


    這座樓看上去並不出眾,但卻無比出名。


    從這裏進去的男人,有富家公子,位高官員,做黑事的江湖人,也有不少砸鍋賣鐵也要風流一迴的窮人。


    這些人從裏麵出來時,無一例外是快樂的,但有本事的人隻在心裏快樂,別人是看不出的,沒本事的人卻滿臉笑容,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剛才的快樂。


    如果你隻站在門口觀察,一定會以為這樓裏隻有男人,沒有女人,因為從沒有女人走出來。


    因為她們走的是另一扇門,在這座樓的後麵。


    凡是進去過的男人,都會知道這裏麵的女人是外麵絕對遇不到的。


    她們身上的胭脂味混雜著樓內空氣中一種奇異的香味,隻會讓人不想再走,也不想再思考任何事情。


    此刻站在樓外的兩個少年,大眼瞪小眼,心中無比忐忑。


    楚春風問道:“秦天佑,這裏麵真有你說的那麽邪乎?”


    當他用本名稱唿大牛時,就代表這話中的問題很嚴肅了。


    大牛點點頭,“雖然我也沒去過,但是我聽上次從城裏迴來的人親口說的,絕對不會有錯。”


    楚春風問道:“那裏麵究竟是幹什麽的啊,我沒覺得和女人喝酒多有意思啊。”


    大牛咽了口口水,麵色紅潤,是被興奮憋紅的,“我也不知道,但隻要進去,一切的答案就有了。”


    兩個少年一起踏進了樓內。


    立馬有一個上了歲數,臉也難看,但胭脂擦得格外豔麗的女人擁了上來。


    她笑著說:“兩位小哥可是第一次來?那你們可來對地方了。”


    楚春風立馬說道:“我們可不會花錢跟你喝酒。”


    那女人愣了一下,隨後開懷笑道:“小哥你真有趣,哪能跟我這老東西喝酒,請隨我上樓。”


    兩人便跟著這女人上了樓,楚春風向一樓大廳望去,有方桌數十個,每一個桌上都有一個男人和至少兩個女人,男人在笑,女人也在笑,女人喂男人吃菜,男人的手卻被女人的衣裳遮住,看不清動作。


    楚春風心想:“真他媽沒勁。”


    “真他媽沒勁。”大牛在他耳邊小聲說道。


    他的聲音明明很小,卻似乎被前麵那老女人聽到了,她笑著把兩人領到了一扇門前,“知道兩位公子血氣方剛,耐不住性子,到了這裏來,隻要你銀兩足夠,想怎麽熱鬧,都是可以的。”


    房門一開,兩人驚掉了下巴。


    裏麵有五個女人,每一個都穿著輕薄的裙子,有紅色的,綠色的,白色的,藍色的,紫色的。


    她們長得實在好看。


    楚春風隻覺得好像掉入了花叢之中。


    大牛卻早已經走了進去,“各位姐姐,怎麽稱唿?”


    紅衣服的笑道:“喲,這還是頭一遭遇見這麽小的男人,壯是有這麽壯,就是不知道身體發育的怎麽樣。”


    綠衣服的接過話茬,“身體發育的怎麽樣,光用眼睛看是不行的,這得上手摸。”


    老女人走到這些女人麵前,看著兩人笑道:“小哥,咱們這裏的規矩,先得看看你們銀子帶夠沒有,才能讓這些姑娘陪你們開心,小店利薄,還請多擔待。”


    大牛拿出錢袋,扔給老女人。


    老女人打開錢袋,眼神暗淡了幾分,但職業性的笑容卻一直沒變。


    她將錢袋遞迴給大牛,“小哥,這些錢的卻不少,可還不能消費五個姑娘,我隻能帶走三個,這樣也好,人嘛,不能一次性把美味佳肴都嚐遍了,得一天換一道菜樣,那樣才有新鮮感。”


    楚春風隻覺得這女人說的話還蠻有道理。


    等到女人帶走三個姑娘後,房間隻留下了穿紅色裙子和白色裙子的兩個女人,楚春風和大牛有些局促地坐到了兩個女人桌子的對麵,大牛還不小心碰掉了一個杯子。


    紅色裙子的女人笑道:“你們兩個坐那麽遠幹嘛,我們又不會吃了你們,是你們過來呢,還是我們過去。”


    大牛說道:“不必麻煩你們了,我們過來,我們過來。”


    他拉著楚春風坐了過去。


    女人是很喜歡看到自己的魅力被男人所欣賞的,但越成熟的男人越會偽裝,也就越不討喜,所以此刻這兩個小孩眼神中的靦腆倒勾起了她們心中的某種欲望。


    征服男人的欲望。


    楚春風剛一坐下,那白色裙子的女人便把酒杯遞到了他的嘴邊,說道:“小哥別這麽拘束嘛,先喝酒,壯壯膽,才會有接下來的故事嘛。”


    說著女人的手便往楚春風的脖頸處摸去,卻被他一把打了下來。


    楚春風站起身來,厲聲問道:“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女人受了驚嚇,“青樓啊,還能是什麽地方。”


    楚春風問道:“青樓又是什麽地方?”


    女人反問道:“你以為是什麽地方?”


    楚春風說道:“我以為是喝酒的地方,隻不過有女人陪著喝酒。”


    紅衣女子顯然經驗更為豐富,她起身笑道:“這裏當然是喝酒的地方,卻也不隻是喝酒的地方,你可以隻喝酒,反正沒人強迫你做別的事,對嗎?”


    楚春風紅眼瞪著大牛,“我們走,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


    秦天佑有些為難地喝了一杯酒,“你聽我說,錢都已經花了,無論如何是收不迴來的,對嗎?”


    “那又怎樣?”


    “既來之,則安之,人生的問題不能靠逃避來解決,咱們男人頂天立地,遇到了問題便要直麵問題。”


    “姓秦的,你到底走不走。”


    “走當然要走,但我的腿有些不舒服,坐一會兒再走,行嗎?”


    在經過漫長且痛苦的死相搏弈後,大牛和楚春風走出了房門,臨走時他甚至不敢去看兩個女人的眼睛,因為他知道一定是充滿鄙夷且嘲笑的神情等待著他。


    他們剛打開房門,另一間的房門也同樣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帶著帽子,一身灰衣的人,背有些駝,看上去是個老人。


    大牛好奇道:“這個背影好熟悉。”


    楚春風點點頭,“我也覺得好熟悉。”


    那個戴帽子的男人已經下了樓,往外麵走去。


    楚春風突然叫道:“師父!”


    那男人下意識地迴過了頭,卻帶著麵罩,他和楚春風對視幾秒後,飛一般地跑了。


    大牛說道:“雖然帶著麵罩,可我賭二十兩銀子,那絕對是周田那老玩意兒。”


    楚春風不敢應下,因為他心裏也是這麽想的。


    師父果然是老當益壯。


    也許是楚春風剛才的叫聲打擾了樓下酒客的興致,有人罵道:“不知死活的東西,這是什麽地方給老子大吼大叫,滾出去!”


    兩人向下看去,那說話的男人正坐著靠角的一個桌子邊,身材精瘦,麵露兇相,左右手各摟抱著一個女人,桌上堆滿了菜肴,他不需要夾菜,女人便會親自把菜喂到他的嘴裏。


    女人是男人壯膽的工具,平時無論是再膽小懦弱的男人,隻要是有漂亮女人在場,總是會膽大的。


    這也是青樓總會死人的主要原因。


    楚春風從來不把男人間關於麵子的爭鬥看得很重要,大牛卻是個講義氣的人,看到朋友受辱簡直比打在他臉上還要痛苦,他正準備上前,卻被楚春風伸手攔住了。


    楚春風小聲說道:“你看見他凳子上那把劍了嗎?”


    大牛說道:“看見了。”


    “你覺得咱們兩個加上,夠他打嗎?”


    “應該不夠,但如果不打,會很沒有麵子。”


    “你覺得是我們走出去沒有麵子,還是被拖出去沒有麵子。”


    大牛想了一會兒說道:“那我們得走快點。”


    兩人快步向門外走去,形態看上去無比窩囊。


    那人本來有些後悔自己惡語傷人,怕遇著兩個硬漢要跟自己玩命,一看原來是兩個孬種,他便開始肆無忌憚地罵了起來,好逞自己的威風。


    另一桌突然有人說道:“和兩個小孩較勁,也配使劍。”


    那人竟然也是一個劍客,他臉上的疤痕已經證明了他的故事。


    這邊男人一拍桌子站起身來,“你他媽的想逞英雄?”


    那邊男人也抽刀起身,“不想逞英雄,隻不過想教訓一下你這賤貨。”


    一旁的老鴇第一時間卻不是上前攔架,而是將所有女人都移到了樓上房間內,因為她知道,隻要有女人在場,任何男人都是絕不會認輸的。


    等到女人都上樓後,老鴇陪笑道:“兩位這又是何必呢,平時便風裏來雨裏去的,還不夠辛苦嗎?到了這裏,都消消火氣,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多好。”


    大牛和楚春風戰戰兢兢地在一旁徘徊。


    楚春風問道:“這種情況我們就這麽走了是不是有點不仗義?”


    大牛說道:“我們當然不走,看他們打完再走。”


    臉上有疤痕的男人顯然不是輕易能消氣的主,他已經將劍拔出了劍鞘。


    這邊男人也同樣如此。


    老鴇立即退到了一旁,其他客人也識趣地讓開位置。


    並沒有開場前的對白,疤痕男人大聲一喝朝對方躍去,手上長劍高舉斬下。


    這邊男人反應也不弱,立即揮劍格擋,同時抬起右腳朝著尚在空中男人的腹部踢去,一個人在空中是絕不能變換姿態的,這也是比武的大忌。


    疤痕男人顯然躲不過這一腳,但他似乎也毫不驚慌,腹部受擊的一瞬,他竟然肚皮內縮,一個翻滾輕巧落地。


    這邊男人訝異道:“這是西部的腹動術!”


    疤痕男人笑道:“我會的可不止這點。”


    他站起身來,快步向對方刺劍過去,這邊用劍一擋,疤痕男人的劍竟然淩空脫手,在周身翻轉一個圈後朝對方的背部射去。


    隻聽刺啦一聲,剛才還囂張的男人此刻便已負了傷。


    這柄劍劃傷他後,竟然在空中調轉方向,迴到了疤痕男人的手裏。


    修為竟然已經到了馭劍的門檻!


    男人吼道:“媽的,你這個雜種,暗算老子。”


    疤痕男子笑道:“自己實力不濟,就活該被人殺,欺軟怕硬的雜種,這一劍本可以取你性命,但老子心善,下一次你可就沒這麽好運了。”


    說完這話,疤痕男人果然收劍轉身,準備走出大門。


    大牛說道:“這男人臉上雖然有疤,但心卻要比那人幹淨太多,明明對方已經受傷,此刻出手的話必勝無疑,他卻主動退場,這才是真正的劍客啊。”


    楚春風點頭表示讚同。


    當一個人太過善良的時候,總是會引起某些人心中的憤恨,因為對方越是善良,就襯托的自己越是渺小醜惡。


    男人臉上緋紅,顯然是被剛才疤痕男人的話羞辱後的反應。


    受辱導致的憤怒,總是會讓人不顧一切反撲的。


    隻見他突然躍起,手中長劍朝疤痕男人背部斬下,如果這一劍得手的話,對方不死也得殘廢。


    楚春風大叫道:“小心背後!”


    那走到門前的男人顯然沒想到遇上一個沒有臉皮的主,但他反應也稱得上奇快,立即迴身,右手準備拔劍出鞘。


    可哪裏還來得及,劍尖已抵住了他的咽喉。


    這一劍的位置實在太準,也太狠,任誰也無法躲過去。


    隻聽一聲破牆之聲,從二樓包房內竟然有一柄劍被人擲出,不偏不倚,正好打到這劍身上,這劍瞬間斷裂。


    那柄劍竟然絲毫沒有減速之勢,射入牆中數寸才停下。


    直到這時眾人才看清這劍的樣貌,劍身被布條纏繞,竟然連劍鞘都還沒有拔出,就已經如此厲害,可想而知如果用它來殺人,該是怎樣的一番風景。


    疤痕男人迅速反應過來,一腳將對方踢翻在地,同時對二樓包房拱手道:“多謝相助,在下荊門派何竟,敢問兄台尊姓大名。”


    樓上洪亮聲音傳來,“我隻是無名小輩而已,也並不是想幫你,隻不過實在厭惡背後偷襲的鼠輩,這才出手,就無需記得這份恩情了。”


    那叫何竟的男人看出對方並不想露麵,再道了兩聲謝後便離開了樓內。


    那被踢翻在地的男人顯然並不服氣,站起身來罵道:“真他媽以為真人不露相嗎,指不定是哪裏的逃犯不敢出來罷了,說我背後偷襲,你又何嚐不是偷襲的我?”


    二樓聲音傳來,“你想死?”


    男人大笑道:“都是耍劍的,不過修為高了一點罷了,逞什麽威風。”


    二樓那人說道:“隻怕我倆的修為差別,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男人吼道,“修為再高能打得過三大劍客嗎?你的這柄劍再厲害,能比得上那三把名劍?”


    那人詫異道:“還有三大劍客,三把名劍的說法,我怎麽不知道。”


    樓下的男人頓時感覺找迴了場麵,譏笑道:“使劍的人卻連自己用劍的名家都不知道,簡直是笑話。你給爺爺聽好了,三大劍客蒙柯,秦舒,李小雨,三把名劍便是他們所用的赤沙,奪目,攝心。”


    說到這裏男人歎了口氣,“隻可惜三大劍客已損其二,蒙柯和李小雨一對驚世情侶,竟然已失蹤了十餘年,想來應該早死了。”


    這樣的人竟然也會為他人感到憐憫,實在可笑。


    樓上那人說道:“我學我的劍,他們練他們的劍,互不幹擾,我又何必關心他們的事跡呢?”


    樓下男人笑道:“你這鄉巴佬,空有一身蠻力而已,學劍不識三位劍神,就如孩童不識自己爹媽,令人恥笑,懂嗎?”


    樓上笑道:“這麽說,他們是你的爹媽?”


    樓下這人還沒能說話,樓上那人卻已經走了出來,從扶欄處一個跳躍,輕巧落在了它那裹著布條的劍旁。


    這人起碼兩米高,身材怕是五個壯漢都比不上他一個,麵目看上去雖說不上兇狠,卻也令人不敢在他麵前張揚。


    剛才還氣焰囂張的男人此刻哪裏敢做聲。


    “你那麽厲害,就好好看看老子這把劍,自己認識不認識!”


    他拉著布條一扯,這劍的全身便露了出來,劍柄純黑,上麵雕著一隻沒有眼睛的兇獸,但要說最奇怪的,還得是它的劍身,劍鋒底部竟然有一個缺口。


    男人大叫道:“奪目劍!你......您是秦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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