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遠方的高大城牆出現在視野中時,無論是精疲力盡的孫維之,還是一直以來都強打精神的楊左,都鬆了一口氣。


    在荒漠中曆經了無數苦難之後,兩人終於以乞丐的裝束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輝陽城。


    一輛巡邏的吉普車橫掃過滿天灰塵,停在兩人麵前,上麵的機炮槍口對準了兩個正喘著粗氣的家夥,車門打開,一名全副武裝的盟約士兵跳下車來。


    “什麽人!這裏是軍事禁地,表明你們的身份!”


    毫不客氣的詢問,楊左將頭巾解開,又將外套披風脫下,露出了裏麵的軍裝。


    “赤岩城第八步兵團二營上士楊左”


    “赤岩城城防軍巡邏營七隊中尉隊長孫維之。”


    說著,兩人將自己貼身帶著的軍牌遞了過去。


    那名盟約士兵接過,仔細看了一遍,又抬頭上下打量了兩人片刻,便轉過身迴到車上,同車上的士兵說了些什麽,隨後對著兩人說道:


    “上車,跟我們走。”


    飛馳的吉普車很快將兩人帶到輝陽城外的一處軍營中,還沒等他們休息片刻,便被分來帶到小黑屋盤問,一整套盤流程下來已經是到了晚上。


    終於,在午夜時分楊左被安排進了單間小屋休息,至於孫維之卻是不知道去了哪裏,隻有他一個人被一個守衛的士兵命令待在屋子裏不許外出,等待明天的安排。


    轉眼天明,在經曆了長途跋涉之後,疲憊不堪的楊左還在睡夢中時,就被屋外的嘈雜聲驚醒,透過窗戶,外麵的操場上不知道何時已經聚集起了大批士兵,全副武裝地朝著軍營外走去。


    “外麵發什麽了什麽?為什麽大批的部隊被調動?”


    把守的一名盟約士兵看了一眼醒來的楊左,搖搖頭道:“趙總長一個月前過世了,現在輝陽城內誰也不知道要聽誰的。”


    士兵所說的趙總長是第九區的最高軍事行政領袖,在整個盟約境內,每一個相對獨立的區域省府中,就是以總長的地位最高,統領整個區的軍事行政大權,地位僅次於盟約內的議會長,相當於封疆大使般的存在。


    楊左一愣,他一路上消息閉塞,來到輝陽城候也是被關了禁閉,卻不曾想到一區之長居然死了。


    但是一個月前,那時候他還在赤岩城抵抗赤種的進攻,卻也沒有得到任何關於輝陽城這方麵的消息。


    這其中發生了什麽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那名盟約士兵看著思索中的楊左,揮揮手道:“好了,上頭發命令下來了,你可以在輝陽城附近自由行動,不過要隨時待命,現在沒有人有空關心你的事情了,至於今天的安排也取消了。”


    說完便背著槍離去,隻留下楊左一人在房間內沉思。


    草草洗了把臉,楊左走出房間,在軍營附近轉了一圈,一路上居然連哨兵都沒有發現幾個,整個軍營空蕩蕩的,任憑他四處走動。


    “嘿,楊,這裏!”


    聽到有人唿叫,楊左迴過頭,發現已經換了一身嶄新軍裝的孫維之正在樹下朝著自己招手。


    楊左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孫維之有些著急地對著楊左道:“總長死了,現在輝陽城內三方僵持,議會那邊的命令這裏根本沒有人理會,現在城內一片混亂,我家昨天晚上剛剛讓我先迴去,但是我覺得要先等你一起,畢竟咋們也是同生共死過的,走吧。”


    “三方僵持?”


    “邊走邊說,車已經準備好了,現在軍營不能呆了,我已經安排關係給咱倆修了長假,反正我們是歸屬赤岩城的人,這裏的命令還到不了我們頭上。”


    跟著孫維之上了一輛車,楊左發現對方居然還有心情搖著一杯紅酒在哪細品。


    “到底是怎麽一迴事?”


    “怎麽說呢?長話短說吧,畢竟事情太複雜了。


    輝陽城一直以來都是趙總長把握軍政兩權,加上第九區位處盟約邊境,與赤種地盤接壤,軍隊戰力強悍,因此對於盟約議會那邊的命令都是聽調不聽宣,可以說就差明麵上宣布獨立了。


    趙總長一代梟雄,無論是領兵作戰還是處理政事都是遊刃有餘,將整個第九區經營地鐵通一般,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人畢竟是會老的,哪怕有著維生倉和各種奇物的續命,也架不住他已經一百四十歲的高齡。


    趙開明,趙總長的嫡長孫,現任副總長一職,且兼任副軍委長,整個第九區有三分之一的士兵都屬他管轄,包括你所在的第八步兵團和赤岩城的城防駐軍。


    贏無忌,軍事大家,有著東域戰神的稱號,漠鷹軍團長,控製著第九區,乃至盟約境內戰力最強的軍團之一,趙總長的親信,二把手的存在。


    韓立,副議長,盟約議會委派到第九區的話事人,同時也是第九區的政界代表人物,控製資源貧瘠的第九區對外軍需物資往來。


    而這三個人,一直以來都是相互看不順眼的。之前趙總長活著的時候,沒有人亂來,現在他死了,嗬嗬嗬。”


    楊左道:“趙開明想要子承祖業;贏無忌軍功自傲,想要欲更近一步;而韓立,則是想要將獨立的第九區重新劃到盟約的控製之下,對吧。”


    孫維之點頭道:“厲害,這麽快就把幾方的關係猜地透透的,就是這麽一迴事。”


    “三方爭權,也難怪沒有人會去理會赤岩城前線拚死的士兵。”


    孫維之搖搖頭道:“一開始趙總長死後,趙開明秘不發喪,想要將赤岩城乃至其他城市歸屬域他麾下的部隊都調迴來。


    卻不曾想消息泄露到赤種那邊,反倒讓對方抓住機會,將後撤的部隊給包圍。


    而原本一支負責守護赤岩城側翼的漠鷹軍團卻按兵不動,任憑赤岩城部隊被圍殲。這導致了趙開明狠下心將整個赤岩城都放棄,也不願意將已經歸攏起來的部隊再派出去支援赤岩城。”


    “大規模調兵迴來?”


    “是的,現在整個輝陽城幾乎聚集了整個第九區二分之一的兵力,不僅有趙開明的嫡係部隊,還有贏無忌的漠鷹軍團,以及韓立從第八區以維和名義調來的協同軍。”


    “這還要爆發內戰嗎?”


    “不,恰恰相反,這是以三方勢力牽頭,集結重兵,準備反攻赤種!”


    ……


    一間明亮寬敞的辦公室內,一名穿著黑色正裝的老者正坐在辦公桌後,批閱眼前如山高的文件,四周樸素卻又莊重的環境布置,無處不透露著此人高位的身份。


    在距離老者不遠處,一個中年軍官垂手而立,小心翼翼地侍奉在一旁,不敢發出一點聲音,生怕驚擾到老者的工作。


    不知過了多久,正當趙君度心中的忐忑開始愈發加劇時,那個老者卻放下筆,打了個疲憊的哈切,接著就將目光轉到了那個站立的後輩。


    “君度,你說說,尉廷是怎麽死的,赤岩城是怎麽失守的,為什麽偏偏會在這個時候。”


    趙君度抬頭將早就準備好的話說了出來:“總軍座,尉廷閣下不顧命令,強行出兵,導致赤岩城防線空虛,被赤種的精銳部隊同叛軍裏應外合,這才導致了赤岩城失守,尉廷閣下戰死沙場。”


    老者歎了口氣,目光卻變得銳利:“官家的話就不要到我這裏說了,什麽叛軍,什麽戰死沙場的,你都能活著迴來,尉廷當了這麽多年的將尉總指揮,還不及你不成!下去好好反省。”


    說完,老者將手中的文件一合,轉手又取出另一份來翻閱。


    趙君度看了一眼眼前這個現如今門閥趙家最高的掌權者,不由得咬咬牙,不過卻也不再說什麽,而是依舊畢恭畢敬地朝後退去,直到出了房間。


    辦公室內,老者依舊全神貫注地處理著政務,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開口道:


    “君度自幼聰慧過人,又得總長喜愛,不性格上卻稍顯浮躁,混編師團我記得還有個團長的空缺,可以曆練一下。”


    暗處,一個身影緩緩走出,朝著老者微微鞠躬,隨即又慢慢地陷入黑暗之中。


    “令人絕望的世界啊。”


    抬頭看著空蕩蕩的辦公室,老者不知道從哪裏取出了一個木質的雕塑,上麵雕刻著的是一個帶著詭異笑臉的小醜,仿佛在嘲笑老者所做的一切都是可笑的徒勞。


    “信仰我吧,可憐的羔羊,無助的人啊……”


    “偉大的納垢,瘟疫與絕望之王,身體與心理的腐敗之父,我…………”


    老者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一種莫名的黑暗扭曲開始在他的身體內蠕動,隨即,又緩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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