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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說到一半,倏地噤聲。


    甄晉言冷笑:“你是想說,她明明喬裝打扮出去做事,怎麽會被人發現的,是不是?”


    “我沒有!”陳氏那慌亂隻是一瞬間,很快便恢複了冷靜。


    她大聲迴道:“我是想說,她明明瞧起來再正常不過,怎麽可能跟此事有牽涉?定是那衙門搞錯了!”


    要麽,就是甄晉言在故意套她的話!


    為了防止被人抓到把柄,她這迴真是小心翼翼,叫周氏出去辦事時,總是囑咐又囑咐,叫她一定要喬裝打扮,千萬莫要露出真顏。


    周氏跟在她身邊這麽多年,本身又是個膽大心細的,做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她最有經驗。


    她不相信周氏會暴露!


    甄晉言原本也不相信,陳氏會跟此事有牽扯。


    可是,夫妻這麽多年,哪怕她臉上的驚慌一閃即逝,他還是一眼便確認了。


    那些惡心謠言的源頭,就是她!


    甄晉言不敢置信的看著她,他實在想不明白,陳氏為什麽要這麽做。


    如她所言,她跟裴玥彤也就接觸過那麽一次,就算再不喜歡她,也沒有必要花錢費力的,去買人造謠誹謗生事!


    何至於此啊!


    甄晉言呆呆看著麵前的妻子,忽然想起一些久遠的事……


    從他第一次看到陳氏時,他就不喜歡這個女人。


    這個女人,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精明和粗俗,叫他下意識的便要敬而遠之。


    可是,他最終,還是跟這個女人成親了。


    他的未婚妻,原本是她同父異母的妹妹陳曼珍。


    他與她兩情相悅,情投意合,發誓要恩恩愛愛,廝守一生。


    可一次宴會酒醉,他卻莫名其妙的睡到了陳氏閨房,陳氏衣衫不整,痛哭流涕,說他趁著酒醉,把她當成了陳曼珍,破了她的身子。


    當時在宴會上,陳家的婦人們都看到了這事,很快,長輩們也都知道了。


    陳氏貞節既已毀在他手裏,他便要負起責任來。


    好在,外人隻知陳氏與甄家結親,卻並不知是哪個姑娘嫁給甄晉言。


    既然甄晉言和陳氏已有了夫妻之實,那自然就要娶陳氏,至於陳曼珍,日後再為她另尋佳婿便好。


    從那個時候起,他就隱約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陳氏跟陳曼珍生得一點也不相像,陳氏身量高挑,幾乎要跟他等高,人也豐腴,顯得有點健壯。


    可是陳曼珍卻是個輕盈嬌小的姑娘,比陳氏足足矮了一個頭。


    不光身形完全相反,陳氏慣愛塗脂抹粉,宴會那日,更是濃妝豔抹,穿著也極為豔麗。


    她走過自己身邊時,他都能聞到濃烈的脂粉香。


    他不喜歡陳氏,更嫌惡那種脂粉香。


    陳曼珍卻不愛妝扮,平日裏穿著也極素淨。


    甄晉言覺得,自己便算爛醉如泥,也絕不會把陳氏錯認成自己心愛的女子。


    可惜,不管他怎麽覺得,事實確是,他那晚醉成了一頭死豬,被人吵醒後,腦子裏仍是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因他記不清,也就隻能接受這令人痛心的結局,心如死灰一般,娶了陳氏。


    陳氏婚後,的確待他不錯,百依百順,婉轉*。


    可乍然與心愛人分開的甄晉言,根本就對她提不起任何興趣,洞房花燭夜,讓她獨守空房,自己搬去了書房。


    其後的一年,甄晉言就一直住在書房。


    他真是不喜歡陳氏,任她做什麽,他隻會覺得嫌惡。


    後來的陳氏,便又做了一件叫他嫌惡的事,她給他下了媚藥。


    然後,就有長子甄宗興。


    過了幾年,她又故伎重施,然後孩子就一個接一個的出生。


    說起來,也是荒唐又可笑,他的每個孩子,都是他在渾渾噩噩中的產物。


    初時,他是一直在提防她的。


    可是,他實在沒有辦法,長年累月的,一直防備著身邊人。


    更何況,她下藥的次數,也就是一兩年來這麽一次。


    他也是認了命,甄家需要開枝散葉,她也並無錯處,將他臥在病塌的母親,照顧得極好。


    母親很是喜歡她,他想和離,也是離不成的。


    到後來,他就認了命,不願再多想與她有關的事,不想再因為這個人心塞難過,他直接漠視她,也漠視他的孩子們,隻把自己埋進公事裏,清清靜靜的過。


    清靜的過了這些年,甄晉言幾乎都快忘了,自己的妻子陳氏,曾經做過的那些惡心的事。


    現在,那些刻意遺忘的記憶,卻揚塵而起,叫他愈想,心裏愈是冰涼!


    她既能算計他,自然也就可以算計裴玥彤!


    這個女人,她從來都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陳氏在甄晉言陰沉沉的目光下,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你幹嘛這麽看著我?”她色厲內荏,顫聲尖叫:“你這就給我定了罪了嗎?便算周婆子招了,那又如何?我沒有做過的事,就是沒有做!她有什麽證據能證明,是我安排她去做這些事的?”


    “你敢,去衙門,跟她對質嗎?”甄晉言盯著她。


    “有什麽不敢的?”陳氏心裏發顫,然而那麵上卻是死撐,半點沒露怯。


    “我這就去!”她怒氣衝衝走出去,“我倒想看看,他們要怎麽樣往我頭上扣屎盆子!”


    “因為,我們就是在現場抓到她的!”方文正淡淡迴,“我們拿抓到的那些人作勾子,要這些勾子,去與幕後主使接頭,結果,她就喬裝打扮來了!”


    “撕開偽裝後,我們發現,她竟是夫人身邊貼身服侍的婆子!”


    方文正說到這裏,忽又輕笑:“夫人,您既來了,那便解釋一下吧?”


    “大人,我冤枉啊!”陳氏聽到周桂蘭竟是被人抓住了手脖子,心裏又是一顫。


    她立時斂了方才那暴躁之氣,拿起帕子拭淚。


    “大人,我是冤枉的!”她垂淚道,大人說她供認我是幕後黑手,可是,我從未做過這事!”


    “我與那裴玥彤,之前是有些口角之爭,可哪有人因著這點小事,便要生事造謠的?還買通這麽多人一起造謠!我們甄家,可不是能花得起這些銀子的人啊!”


    “夫人的意思是,周氏在誣陷你嘍?”方文正問。


    “絕對是誣陷!”陳氏忿忿然道,“這周氏一向好賭,月錢常賭得精光!她前幾天來向我預支銀錢,被我給拒了,她想必就因此生恨,想要報複我,才胡亂攀咬到我身上!”


    “嗬……”方文正笑了笑,看向甄晉言,道:“甄大人,夫人好伶俐的口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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