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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手上的力道大得驚人。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他現在,好像根本就不識得他了。


    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


    不,確切的說,應該是,仇人!


    他惡狠狠的瞪著他,手中長劍如狂風亂影,招招都直指他致命之處,竟是毫不留情!


    若是甄千鴻手中有劍,尚能與他一戰。


    他的功夫,本就略勝裴長安一籌。


    可是,如今對方利劍在手,又是不管不顧要人命的癲狂打法,步步皆是殺招。


    偏偏,他卻是投鼠忌器,想出製敵之招,又唯恐傷到他。


    一時間,甄千鴻竟被裴長安逼得狼狽異常,身上也多處受傷。


    然而,即便如此,他也不敢停手,又或者,逃走。


    再怎麽危險,他也得牽製住裴長安。


    否則,裴長安手起刀落,地上那人,斷無活路。


    那人若是死了,不管是否是對方有錯在先,裴長安都得為此付出代價。


    重則,殺人償命。


    輕則,二十年以上的牢獄之災,絕計是逃不過去的!


    那他這一輩子,可就毀定了!


    且不論他與裴長安的交情,就憑他是緩緩在意的嫡親哥哥,他也得咬牙苦撐啊!


    反正,隻要他拖住裴長安,那個人便死不了。


    那人不死,一切就還有迴旋的餘地!


    這一點,不管是書山,還是鄭家兄弟,心裏都很清楚。


    雖然裴長安失控,他們又受了傷,但頭腦還算清醒。


    鄭良運很快便掙紮著站起來,將手中長劍,遞給甄千鴻。


    有劍在手,甄千鴻總算有了喘息之機。


    書山和鄭良城則趁著兩人對打的空隙,將地上的瘦子抬起來,往樓下跑。


    雖然他們此時也恨不能將這人活剮了。


    可是,沒辦法,這個時候,還是得想法救他!


    還好,這天香樓對麵,就是一家醫館。


    兩人將人抬進去,留下鄭良運看護,書山這邊則又急急跑迴天香樓。


    裴玥彤和尹初月此時也帶人趕到,兩人在天香樓門口撞見,一起疾奔向二樓。


    一行人爬上二樓的那一瞬間,正好看到裴長安手中的長劍,直直的插入甄千鴻的胸口!


    與此同時,甄千鴻的劍背,也重重的敲打在裴長安的後頸上!


    “當啷”一聲,裴長安手中長劍落地,仰麵倒地,發出“咚”地一聲響!


    甄千鴻胸前血流如注。


    他捂著胸口,似是想要將那劍拔出來。


    然而拔到一半,口中鮮血狂噴而出!


    “咚”地一聲,他也重重摔倒在地上!


    裴玥彤不由魂飛魄散!


    “甄千鴻!甄千鴻!”她踉踉蹌蹌奔過去,趴在他麵前。


    甄千鴻看到她,滿是鮮血的唇角,輕輕揚起。


    “緩緩,你來了……”他哆嗦著嘴唇,“別擔心……兄……兄長他隻是……暈過去……”


    他話沒說完,自已卻頭一歪,閉上了雙眼。


    裴玥彤一*跌坐在地上。


    “來人!快來人啊!”她尖聲叫著,“快來人!快救救他!”


    身後的護府兵急湧而入,將裴長安和甄千鴻全都抬了出去。


    就近的醫館,就隻有那家濟世堂。


    此時看到陸續間竟抬來了三個流血的傷患,也是手忙腳亂,不知該顧哪個才好。


    裴玥彤這時終於清醒過來。


    “你們,先把他捆起來!”她指向裴長安,又轉頭對那個老大夫道:“先治他!求您,一定要把他救過來!”


    “方才還送來了一個人,傷勢也不輕……”老大夫解釋著。


    “不管他!”裴玥彤飛快道,“先顧好這一個!那個王八蛋,他本來就該死!他該死!”


    “是,就聽姑娘的!”老大夫忙命人將甄千鴻抬到屏風後。


    然而沒多久卻又渾身是血、滿麵驚惶跑出來。


    不過,按以往的這個時間,林清言或許已經迴府了也說不定。


    “知道了!”尹初月用力點頭,轉身要走,卻又被裴玥彤叫住。


    “我會挑最後的一條路線,趕往林姐姐那裏……”她將預行的路線告訴了尹初月。


    “若林姐姐在那裏,若我們未能及時趕到,請她……來迎我們!”


    “是!知道了!”尹初月含淚點頭,疾步奔出。


    裴玥彤生恐林清言已然迴府,錯過救人良機,便又轉身身邊的護衛總管蔣仲林,急急吩咐道:“蔣大哥,你速速去青竹巷25號,若是家中有人,你進門不必多說,隻說甄千鴻受傷,危在旦夕,請她務必速來醫館救命!”


    三人領命自去,裴玥彤則在醫館夥計的幫助下,把甄千鴻抬到了馬車上,直奔韓良清的醫館而去。


    萬幸的是,林清言今日正巧在醫館。


    本來,她診完了今天的病人,已經收拾東西,打算迴去了。


    虧得尹初月快馬加鞭,早到了一步,攔住了她的馬車。


    聽聞甄千鴻出事,林清言也是一驚,忙詢問傷情。


    尹初月將那大夫所述情形,細細的講了一遍。


    林清言心中有數,趕緊準備手術所用的器具。


    準備好了一切,甄千鴻和裴玥彤他們還不曾趕到,她便按裴玥彤所說,拎了急救所用的醫箱,沿尹初月所述路線迎過去。


    從濟世堂到這邊有四五裏地,說遠,倒也不遠。


    可是,對於一個瀕臨死亡的人來說,這四五裏地,卻分明就是一段絕命之旅!


    甄千鴻在天香樓時,便已陷入暈迷,此時被抬到了馬車上,不知是因為抬的過程中,觸碰到了他,還是什麽原因,這時倒緩緩睜開眼來。


    一睜眼就看到自己心愛的姑娘,他忍不住又要咧嘴輕笑。


    “兄……兄長……”他掙紮著想要說話,嘴角卻有鮮血不斷狂湧而出。


    “這個時候,想想你自己吧!”裴玥彤崩潰大哭,“你閉嘴!不許再說話了!”


    甄千鴻唇角微揚。


    他的緩緩,兇他的樣子,還真是好看!


    裴玥彤命人鋪了厚厚的被褥,將甄千鴻放平,躺在被褥之上。


    生恐行車顛簸,令他傷勢加重,自上車之後,便一直跪在他身邊。


    她一手扶著那劍,另一手則牢牢的扶住了他的肩,那眼淚似斷了線的珠子,一滴滴落在甄千鴻胸前。


    “別哭……緩緩……”甄千鴻掙紮著道,“我命硬……死不了……”


    他這一說,又有鮮血自嘴角淋漓而下。


    裴玥彤看得心驚肉跳,哭叫:“讓你閉嘴了!不許再說話!”


    甄千鴻被她兇,笑得卻愈發歡快,他還想再說什麽,卻快胸口一陣悶疼,下一瞬,似是有一塊巨石,重重的壓在了他的胸口,唿吸陡然變得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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