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董奉乃禦醫之首,你身患奇症,無藥可醫,如今內髒已經虛耗殆盡,不出半年你將魂歸故裏。”


    禦醫董奉借職務之利,欺淩宮娥,淫亂後宮。


    那一日,你殺禦醫董奉,飲其鮮血,唾其屍骸。


    “我黃燦乃徐州第一名醫,你體內惡疾,無藥可醫,不出半年你將亡故,還是早些準備吧。”


    名醫黃燦借醫館之便,暗通叛賊。


    那一日,你殺名醫黃燦,飲其鮮血,焚其陋舍。


    “老朽張仲景行醫半生,疑難雜症救治無數,可對你的病症束手無策,迴去後多曬曬太陽,多吃些青菜。”


    ……


    六個月的時間你走遍大江南北,遍尋名醫,可他們的迴答竟是出奇的一致,漸漸的你已經相信當日華佗所說,


    你快死了!


    夜晚密林,你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周圍全是被巨力折斷的樹木,突然你仰天長嘯:


    “賊老天!!我全家良善,你灑下惡疾,張遼從未濫殺無辜,你卻一再逼我,我已活在地獄,你他媽瞎眼了嗎?”


    一陣狂風唿嘯而過,炸雷驟響,暴雨傾盆而下。


    你笑著抬起頭顱,張開雙手,任由漫天水花砸在你臉上:


    “哈哈哈哈哈哈,既然張遼不得不死。”


    那就讓這天下,


    ——為我陪葬吧


    ……


    山陽·四個月


    月黑風高,不見五指。


    山陽縣城內,府衙之中一地屍體,


    每一具臉上都雙目圓瞪,仿佛看到了惡鬼一般,


    一股濃重血氣滯留半空,久久不能離散,


    你擦幹嘴角的鮮血,看了看麵前地獄般的場景,笑道:


    “五十二人,還不夠。”


    說罷,轉身離去。


    懷縣·三個月


    懷縣一處武館中,


    一隻兇犬夾著尾巴嗚咽著剛要跑開,


    一雙枯若樹枝的手掌恰在了它的喉嚨上,


    輕響過後,你歡快跳躍著走向下一間房屋。


    殺戮令你滿足,鮮血令你充實,


    屍體令你不再懼怕死亡。


    你緩緩經過一具具冰冷的屍體,


    口中喃喃道:“九十六人,不夠。”


    ……


    平皋·二個月


    你趁著夜色來到平皋縣,可是你驚奇的發現縣城中一片死寂,城中還殘存著生活的氣息,但是人影全無,顯然是剛剛搬走。


    當你來到縣城廣場之上時,看見高台上坐著一個人,這城中唯一的活人。


    咚···咚···咚


    她是一個年輕女子,你有些印象,你們在袁家堡中見過,被世人稱作“丫鬟”的張春華,你強忍著病痛發作說道:


    “是你將人疏散的?”


    你已經整整兩個月沒有開口說話了,此時聲音沙啞,晦澀難聽。


    那女子抬起頭來,一張俏臉上隱有淚痕,她衝你喊道:“真的是你,你為何做出如此喪盡天良之事?”


    她的聲音真好聽,你啞然道:“病鬼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張春華站起身,衝你走來,她口中喝道:


    “傳聞中的病鬼,上殺貪官汙吏,下殺兇徒頑寇,但從不濫殺無辜,雖然你麵如惡鬼,但在百姓心中,你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今時今日,你不配再叫病鬼了!”


    咚···咚···咚


    隨著她的一步步接近,你的怒血症再次複發,她的話語仿佛重錘般敲擊在你胸口,你竟然不敢看她的眼睛,後退一步說道:“是老天不公,我已經沒有時間,你要怪就怪那老天爺去吧。”


    張春華突然走到你身邊,拉住你的手,柔聲說道:


    “迴頭吧,張遼!”


    你心中一顫,驟然甩開她,轉身就走,隻想逃出這平皋縣城,逃得越遠越好,突然張春華一個閃身再次擋在你麵前,她張開雙手說道:


    “你不是想吸血嗎?不是想殺人嗎?來啊!”


    咚···咚···咚


    你心中煩躁,渾身血氣劇烈翻湧,你一發狠一雙枯爪拍向張春華胸口,那張春華竟然不閃不躲,反而慢慢閉上雙眼,兩行清淚順著臉頰淌下。


    咚···咚···咚


    這次不同於往日發病,你心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告訴你收手,那個聲音越來越強,最後強烈到支配著你的手臂改變方向。


    “無聊!”


    你伸手將她推開轉身掉頭狂奔,身後傳來喊叫之聲:“今天你不殺我,那我就不會讓你再殺一人。”


    ……


    溫縣·一個月


    你來到溫縣,縣城內依舊空空如也,所有人都早早逃離,隻有兩個人在等著你,一個是張春華,一個是關羽。


    你盯著他問道:


    “你們當真要和我這將死之人過不去嗎?”


    張春華隻是看著你,大眼睛中閃爍著淚花:


    “我們一起想辦法,一定有辦法能治你的病。”


    她哭得梨花帶雨,你心中一絲柔軟的地方被刺痛,猶自堅強的說道:“不要得寸進尺,這已經是你阻擋我的第二次了,下次···”


    “下次如何,要殺了我嗎?如果你真的要殺,我早死多時了!”


    你冷哼一聲,身形一晃,來到張春華身前。


    關羽站起身來擋在張春華麵前,一個巴掌抽向你,卻被你輕易的用手擋了下來,這該死的惡疾雖然苦痛,卻令你無比強大,你對關羽的痛斥充耳不聞,衝他吼道:


    “我快死了,還要你這些大義做什麽?一個將死之人,就想吃頓飽飯,都錯了嗎?我沒錯,錯的是你們,錯的是這天下,錯的是這賊老天!!!”


    關羽突然伸出胳膊:“你已被病魔侵襲了心智,這不是我認識的張遼,如果飲血能讓你感到一絲安慰,


    來,吸我的吧,來啊!”


    你嘴角微微一翹,突然抱著他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看著關羽漸漸泛白的臉,看著張春華的淚眼朦朧,你突然一陣煩躁,扔下他們,逃離溫縣。


    ……


    你低頭看向手中的冊子,那裏記錄著你的使命。


    禦醫董奉、名醫黃燦,死。


    山陽縣令,貪汙受賄盤剝百姓,死。


    懷縣武館,實為山匪劫掠周圍各縣,死。


    平皋林家,販賣人口,死。


    溫縣劉家,為黃巾叛賊製造假藥荼毒生靈,尚未鏟除。


    ……


    呂布說過:陷百姓於水火者,該殺!


    曹操說過: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冊子上記錄的都是大奸大惡之徒,從前的你可以慢慢找他們算賬,但是現在的你已經沒有時間了,


    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你也要殺遍奸惡,你要讓他們恐懼,要讓他們永遠記得你的名字,要讓天下之人在心生歹念的那一刻,永遠會想起,


    不管逃向何處,終將有一隻病鬼,索命而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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