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房,孤燈,你推門而入,見一女子半托香腮坐於凳上,眉目如畫,秋水剪瞳。


    那佳人見你進門,匆忙站起,雙手局促的攥在一起,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傳來......這......是她嗎?眉梢眼角都和她如此相似......這一轉眼,已是十餘年了......


    那年,涿州


    你微服來到這裏,旅途奔波讓你染上風寒,下人為你請來一位女郎中。


    朦朧中她在你的榻前煮粥熬藥,每一碗苦藥經過她的素手喂到你口中時都是那麽的香甜,她溫柔輕拭你唇邊殘留的藥漬,更換你額頭錦帕時陣陣淡香縈繞在你的鼻尖。


    就著空氣中旖旎的氣氛,你龍興大起,一把將她摟入懷中,翻倒在床榻之上......紅羅帳,白玉人兒,春宵一刻值千金。


    雲雨之後,你看著眼前的佳人,眉目如畫,秋水剪瞳,她告訴你她叫嬋兒,而你告訴她,你叫劉宏,是當今大漢王朝的天子。


    “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她走了,留下了隨身錦帕和一行詩,她像仙子一樣在夢中出現,又從夢中離去,杳無音訊。而你也再沒有告訴別人你的名字。


    一段塵封十餘年的記憶被眼前的少女開啟,一股戰栗席卷你的龍體,你走過去握住她的柔荑,輕聲問道:“你是生於涿州嗎?”


    女子雙手一顫,抬起頭來:“......您怎麽知道?”


    你的雙眼漸漸濕潤,目光愈發柔和:“你娘是叫嬋兒嗎?”


    女子輕點了下頭:“您怎知我娘親閨名?”


    “她......還好嗎?”女子雙目一黯:“她死了,被人害死了。”


    死了?死了......你心下黯然,往事如煙,伊人命短,你轉過頭不想讓她看到你臉上表情的異常:“大內官,迴宮!”


    “等等......”女子叫住了你,你迴頭看見她端著一碟冰鎮胡瓜:“您......要吃一塊嗎,這是西域來的胡瓜,很好吃的。”


    你眉舒顏展,隨手拿起一塊,翠綠的外皮,晶瑩的瓜瓢,放到嘴裏一咬……


    冰涼刺骨


    痛徹心扉


    ……


    原來龍也是會死的,你坐擁四海、佳麗如雲、廣廈千間、萬民臣服。


    就連唿吸停滯的那一刻,都有著無數生靈為你哭喊。


    無邊落木蕭蕭下


    不盡長江滾滾來


    太醫們跪在你的四周痛哭流涕,曹騰趴在你的榻前,攥住你的手,不住的低泣,這個老臣伴你二十餘年,這臨走,竟還有些不舍。


    當然,你亦放不下你的江山社稷,放不下祖宗基業,放不下一對皇子劉辯、劉協,還放不下剛見到的那個女兒......但天地不仁,你沒有時間了。


    就著還有最後一句話的力氣,你要將這帝王之責,盡到最後一刻:“擬旨,立皇子劉辯為太子,繼承大寶......”


    話未說完,你雙目圓睜,氣力再難相繼,緊握的手緩緩的落下,你還能聽到老夥計高喊的陛下,還能看到嬪妃衝過來撲到你的身上,還能......


    那一日,漢靈帝劉宏,龍馭賓天~


    四海翻騰雲水怒


    五洲震蕩風雷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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