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咋不來說。這是好事,幹嘛還要我們帶頭?”


    “按主使安排,優先安排農牧民子弟,空閑了學位再考慮援疆人員的孩子。結果開學當天,偌大的學校沒有一個學生,空蕩的操場上隻有各地抽調的老師和看熱鬧的群眾,場麵相當尷尬。”


    “還有這事!內地城裏的家長巴不得孩子呆在學堂,省的這些馬王爺在家搞事。”


    “主使初衷很好,但農牧民不這樣想,養牛種地的學習太多知識無用,有這個時間多砍點柴火多摟點牛糞實惠;援疆人員聽到這種安排,感覺主使搞歧視,寧可把孩子送迴內地。熱臉貼冷屁股,主使正為這事犯愁。”布窮進一步解釋。


    “多大個事!再正常不過。新舊交替總要有個過程。對於普通人家而言,吃飽飯才是正事,至於過多知識和現實利益無關。不過來旺這事沒錯,先提高當地農牧民的素養,獅城發展才能後繼有人。”


    一言既出四鄰震驚。包括布窮在內所有人都差點驚掉下巴。央金開始相信布窮的話:眼前的主使夫人,並非是圍著鍋台轉的普通家庭主婦。沒有血與火的錘煉,成就不了這一番頗有深度的見解。


    “嬸子,改改對主使的稱唿。別對著外人稱唿他小名,丟份兒!”布窮笑道。


    菊花還想說點啥,聽布窮這話,馬上改口:“沒問題,知錯就改!以後就改叫來旺馮家臣。”


    “有點拗口。”菊花自己都捂著嘴笑了。


    大寶清理完牛圈,繼續蹲在牆角的陽光下默不作聲,認真地給阿三梳理身上的長毛,藏獒貼著身子臥在旁邊繼續享受大寶的星級按摩。


    “大寶,想上學嗎?”央金問。


    “不想,這樣多好,有吃有喝,還有阿三陪著。”


    “進城了,將來有什麽想法?”布窮問。


    “沒想過,反正不想上學,學堂太累還不自由。”


    “小寶呢?你想上學不?”


    “哥哥上,我就上!”


    大人的事情擺平,做通大寶的工作有些費勁。布窮黔驢技窮,他又把球踢迴馮家臣。


    “老大,你為啥不去上學?”馮家臣擠時間來到小院和兒子談心。


    “不想去,沒意思,沒自由。”大寶如實迴答。


    “想過有一天我和你娘不在的時候,你咋生活。”


    “不會的,我爹是英雄,是戰神。”


    “人總有一死,再英雄再戰神都是血肉之軀,不可能不死。”


    “那我就去當玄甲軍,扛起爹的槍繼續戰鬥。”


    馮家臣有些意外,沒想到這小子竟藏著這份心思。他拔出自己的配槍,拆掉保險,拔掉撞針:“5分鍾內拆裝一遍!”


    凡是和學習無關的事情大寶都很上心。趴在茶台上擺弄半晌,總算把一堆零件拆下。組裝的動作讓他犯難,槍托槍管對上了,彈簧始終沒法塞進彈倉,手勁一鬆,彈簧飛出掌心,努力幾次沒有成功,他索性把裝好的部件重新拆開攤在桌上:“不會。”


    馮家臣冷眼盯著大寶,話不多言,雙手利落地把一堆零件歸位。


    馮家臣的速度讓大寶驚歎,“爹,你咋這麽快!”


    “蠻力解決不了問題,一把簡單的手槍你也需要了解槍械結構。否則大頭兵都不夠資格?”


    “可我想當連長!”大寶的概念,連長就是戰兵的最高長官,至於馮家臣的戰將勳章,他從未親眼見過。


    “沒出息,我馮家臣的兒子,至少應該做到戰將!”


    “我一定能行!”大寶拍著小胸脯。


    “先學習如何做個合格的大頭兵吧。”馮家臣拎起槍自顧自踏門而出。


    主使率先送兒子入學,援疆人員或自願或被迫相繼將孩子送入學堂,朗朗書聲自教室傳出,響徹整個獅城。起初,幾個好奇的農牧民心懷忐忑地踏入校園,透過明亮的玻璃新奇地看著孩子們讀書,溫暖的教室,舒心的環境打動了他們的心,綠草如茵的操場成了眾人休閑娛樂的新場所。


    陸續有農牧民 孩子進入學堂。寂寞的校園裏開始飄蕩孩子們的笑聲,和諧校園之風吹遍獅城各個角落。學校的發展按著馮家臣的設想推進。


    大寶收心專注於讀書,馮家臣又把小寶送進一牆之隔的幼兒園入讀。幼兒園和學校之間隔著一條柵欄,透過柵欄的縫隙,小寶能看見在操場上馳騁的哥哥。


    閑賦下來的菊花有更多的時間照顧馮家臣,他把家搬到了馮家臣機關排房,和布窮央金做了鄰居。臨走時候,老阿瑪有些不舍兩個孩子,馮家臣提出接她一起住,不就多一雙碗筷的事。老阿瑪卻擔心頓珠的靈魂迴來無處安身。


    馮家臣和布窮商議,兩家輪流去陪老阿瑪過周末。


    獅城的第一場冬雪過後,普莫雍錯湖迎來了一年中最美的季節。沿途的樹掛從機關大院延伸到湖邊,形成西疆少有的霧凇現象,湖麵上棧橋殘雪,雪映豐碑。馮家臣和布窮商議:這個周末兩家共同陪老阿瑪一起過。


    央金和布窮滿載一車豐富食材先行出發,多吉拉著馮家臣和菊花去學校接孩子。


    陽光斜射在鋪滿積雪的操場,高年級的學生在場上狂奔,多民族足球友誼賽正在舉行,球場四周不時爆發出叫好的聲音。紅藍對抗正在高潮。一個長傳高調,大寶跳起搶球失敗,落地瞬間立馬轉換身形繼續拚搶,腳底下無意踩中對方球員的腳麵。大寶帶球過人,連續晃過幾名對手,直接打門,球偏了!


    大寶迅速迴防,一個藍方隊員突然伸手攔住他:“剛才你踩我腳了,現在給我道歉。”


    大寶微笑致歉:“技術犯規,不好意思。”隨後繼續跑動。


    “那不行,讓我踩你一腳完事,而且當著大夥的麵給我道歉!”


    大寶停下腳步,轉身玩味地看著對方:


    “你懂足球嗎?足球就是對抗,不想對抗趕緊下場。”他衝著對方做了個清場的動作。


    爭吵聲吸引了裁判的注意,裁判了解情況後給男孩掏出一張黃牌。隊員不服繼續找大寶理論:


    “馮希庭!今天你必須當大夥麵道歉,否則我就讓阿爸把你趕出獅城,趕出西疆。這兒不是你們應該來的地方。”


    “你再說一遍,看我不打你滿地找呀!”大寶戲謔道:“沒有我們,你們現在還是農奴,世代為奴。”


    大寶一席話直接觸動對方神經,對方二話不說,抬腳給了大寶一個淩空飛鏟,毫無防備的大寶被踹趴在地,對方縱身騎在身上一頓拳腳。大寶無力還手,隻能被動挨打。身後的幾個內地孩子看大寶吃虧,唿啦啦齊上陣圍攻騎在大寶身上的男孩。對方隊友開始還在看熱鬧,一看陣勢不對:


    不是說好單挑嗎?咋改群毆了?


    哥們們,上啊!


    友誼比賽的操場瞬間變成戰場,運動健兒化身沙場將士。雪花飛劍,滿地狼藉。


    多吉和菊花走進校門接孩子,馮家臣耐心坐在吉普車裏等候。操場的戰鬥已經結束,圍觀的人群散去,隻留下鼻青臉腫的肇事雙方運動員。校領導和班主任站在隊伍中間。


    事情的詳細經過是小寶在吉普車上講述的,菊花隻記得當時她在大庭廣眾之下給對方賠了不是。


    “為什麽是我!他先動的手。憑什麽我們道歉!”大寶憤憤不平,握緊的拳頭青筋暴露。


    “要學會隱忍。你爹為啥不下場給你解圍?”菊花擦拭著大寶臉上的泥水。


    大寶搖頭,馮家臣接過話茬:“因為你是馮家臣的兒子,是獅城主使的兒子。你的一舉一動,都代表新政對當地百姓的態度。”


    大寶滿臉困惑。一場見怪不怪的小孩打架,和新政有毛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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