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溝深水急,放棄卡車,全麵搜尋司機。”卡車落水的聲音把馮家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迴頭對著圍攏過來的人群喊道。


    後麵車隊的司機師傅們紛紛趕了過來,多吉和小姑娘也擠在人群中伸長脖子向懸崖邊觀望。他看見馮家臣正站在懸崖邊大聲地指揮司機做救援準備。就擠過人群來到馮家臣身邊:“主使,您不能站在懸崖邊上,剛落石後的崖壁都比較鬆軟。”


    馮家臣這才想起自己是站在崖壁邊緣,他往裏走了走說道:“沒事,這條路我修的,什麽情況心裏大概有個譜。”


    司機們雖然常走山路,也常見卡車墜崖事故的發生,但第一次直麵車毀人亡,手裏的救援工具不亞於燒火棍,沒啥大用。正待大夥七嘴八舌出主意想辦法的時候,多吉和馮家臣耳語幾句,隨後拿起身旁司機手裏的洋鎬把崖邊的鬆軟覆土和碎石清理幹淨,再用腳試試基岩的牢固程度,然後衝著馮家臣點點頭。


    “誰有拖車的大繩借來用一下,多來幾條。”馮家臣向司機求助。


    “有,有,有。每輛車都配的有大繩。”


    幾條嬰兒胳膊粗的大繩很快提供上來,多吉接過大繩掃視頭頂坍塌的崖壁,想找一顆能固定繩子的樹幹,結果讓他失望,最近的一顆歪把子樹幹也離事發地段百十來米。多吉把目光放在了幾個膀闊腰圓的司機身上。


    “幾位大哥,你們多重。”


    “一百八。”


    “一百六左右。”


    “我大概有個一百四五的樣子。”


    “妥了。”多吉把大繩的一頭遞給司機:“我一百三,你們把繩子栓在腰裏,多上幾個人吧,一個人力量不夠。”


    唿啦啦上來幾個壯漢按多吉的吩咐把大繩纏在腰間,幾個人胳膊挽胳膊聚成一堆緊靠山路內側的崖壁站穩。多吉把另一繩頭綁在自己腰上試了試鬆緊,站在懸崖邊上:“幾位大哥,可拉緊繩子啊!多吉還沒娶媳婦呢。”話音落下,他的身影消失在懸崖邊上。


    人群裏的小姑娘驚叫了一聲引起馮家臣的注意:“你也去西疆?往後站,要不迴車裏坐著,這兒危險。”


    多吉跳躍的動作加上慣性,硬是把幾個充當石柱的壯漢拉了個趔趄,幾個人身子一閃迅速隨著拉力向崖邊撲去。馮家臣見狀一個箭步用雙手把繩子牢牢地抓住,瞬間一股熱辣從掌心傳出,他感覺到一陣灼燒般的疼痛。


    “再來幾個人!”馮家臣牙縫裏蹦出幾個字。又是一群人圍了上來,使出吃奶的力氣拉住大繩控製強大的慣性。小姑娘也擠出人群在馮家臣身邊伸出瓷白的雙手加一把力量。


    “讓開!別湊熱鬧!”馮家臣訓斥道。小姑娘不理馮家臣的勸阻,雙手用力順著大夥的力道往懷裏拉著大繩。


    前方的車隊聽到動靜,部分車輛也駐足等待。他們沒法跨越碎石堆的阻隔參與救援,隻能扛出洋鎬和兵工鏟先行挖掘坍塌的土方和道路,後方車隊閑散人員不論男女老幼也加入進來。崎嶇的山路上打通生命通道和救援失蹤司機的戰役同時打響。黑夜即將來臨,峽穀山風的淩冽和嚴寒,常常奔走於這條道路上的司機師傅們深有體會。


    多吉從懸崖跳下已有一段時間,站在公路上的馮家臣未聽到任何迴應,心中焦慮萬分。再次趴在崖邊大聲唿喊:“多吉!你在哪兒?你還好嗎?”


    沒有迴應,除了穀底流水的嘩啦聲,山穀裏死一般寂靜。“多吉!”他再次唿喊。


    “多吉!”小姑娘稚嫩的聲音響起,穿破山穀的寧靜,緊接著,一聲又一聲的“多吉!”


    喊聲迴蕩在山穀。現場所有人都開始對著山穀高聲喊出:“多吉!”


    時間飛逝,馮家臣度秒如年,一貫辦事穩重,深思熟慮的他開始後悔答應多吉下崖尋找司機的請求。多吉拿搜尋失蹤戰兵攀爬崖壁的經驗請戰,人命關天,他沒多想就答應下來,萬一,又搭上一條鮮活的生命。


    綁著大繩的幾個司機神經緊繃的太久,思維有些麻痹,大繩突然又向下滑了一段距離。有人高唿:“有動靜了!”小姑娘也感覺到手裏的大繩有所移動,她抓緊繩子再次往懷裏帶一帶,再次亮著嗓門大喊:“多吉!”


    懸崖底部應聲傳出一聲長,兩聲短的尖嘯聲,緊接著一隻蒼鷹直飛衝天,來到懸崖邊上,在眾人的頭頂盤旋幾圈後又飛下懸崖。


    “他還活著!”看見蒼鷹,馮家臣喜上眉梢,順著蒼鷹消失的方向極目遠望,可惜天色變暗,山穀中籠罩著一片霧氣阻擋了他的視線。


    短暫的寂靜後,山穀裏再次響起尖銳的嘯叫聲,蒼鷹再現,在空中盤旋一圈落在一塊凸起的岩石上,鷹爪裏抓著一個褐色布條,膽大的上去解下布條打開:


    “絕壁上有洞口,司機掛在樹枝受傷嚴重急需救治,需急救包。還有火把和火鏈子。”


    “醫生,醫生!”馮家臣開始在人群中尋找醫生:“有醫生嗎?”


    人群鴉雀無聲,拉著繩子的小姑娘怯生生地問道:“馮長官,我~,可以嗎?”


    “你是醫生?”


    “不是,我是護士。”


    “算了,你太小了。幫不上大忙?”馮家臣繼續在人群中尋找。


    “看不起人啦,我去西疆就是當護士的,年齡小不等於功夫差。玄甲戰兵裏不也有少年將軍嗎?”一句話把馮家臣噎的不知道如何接話。“這麽深的懸崖,你敢下嗎?你敢下去我就相信你是醫生。”


    “我說了,我是護士,不是醫生,醫生天生就敢下懸崖啊!風馬牛不相及。”小姑娘還挺軸。馮家臣樂了:“乖乖聽話,下麵太危險了,有個閃失我們交代不了你的爸媽。”


    “說到這我還非下去不可,不過一個人不行,需要個幫手。”並未征得馮家臣的同意,小姑娘把手裏的大繩交給身邊的乘客,活動活動發麻的雙手走向懸崖邊。


    馮家臣哭笑不得,隻能繼續在人群裏喊:“還有醫生沒?”


    無人應答,正常情況下車隊進出西疆會帶氧氣袋,但不可能隨時帶著醫生的。多吉車上的司機說道:“要不我來吧,雖不是醫生,但從工兵轉的汽車兵,上過華山天險。我和小丫頭一起下。”


    馮家臣看看司機結實的身體:“行,保護好這個有個性的小姑娘,進了西疆我得和她好好聊聊。”


    眾人協助把他們綁在大繩上,幾個人緩緩地鬆繩子,當身體離開懸崖的時候,小姑娘嚇得“哇”了一聲,雙手條件反射地抱緊司機的脖子,臉頰幾乎貼在了司機師傅的臉上,不隻是嚇得還是害羞,她的臉通紅。


    繩索慢慢下降,隱約中跟著蒼鷹的飛行軌跡來到一片接近崖壁滋生出的崖柏叢中, 透過樹叢可以看見洞口依稀的火光。司機用手勾住樹枝,撿較為粗大的樹幹落腳後,鬆開保護小姑娘的手:“嗨,到了,你可以下來了。”


    一直閉著雙眼的小姑娘感覺不再下降才睜開雙眸,放開緊抱著司機的雙手。“哇,好神奇耶?”腳下嘩嘩的流水聲聽得更加清晰,半空中的樹枝撐起他們的身體。司機一動樹枝搖晃,她又一把摟住了司機的脖子:“不是到了嗎?為啥還在晃?”


    司機麵部不帶表情地把小姑娘的腦袋輕輕掰轉方向:“那邊,小心腳下。”這完全是個傲嬌小公主,不在家享清福,跑西疆來鬼扯啥子嘛?他一臉鬱悶,自己都站不穩還得扶著這個丫頭顫顫巍巍地進洞救人。這那是在救人,完全是添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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