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傅恆對白萱萱的目光都帶著一抹不易察覺的審視。


    他出任務前,白萱萱還像個啞巴似的說話磕磕絆絆,怎麽突然和換了個人一樣。


    到夜裏,小嘴更是甜得不行。


    喜歡你愛你一句接著一句,聲音很是嬌媚。


    她該不會是被鬼上身了吧。


    早上,他送孩子去學校迴來,白萱萱半躺在床上看書。


    頭發散在肩上,卻不淩亂,皮膚落在暉陽下,更是白得發光。


    沒有他印象裏蓬頭垢麵的樣子,就是整個屋子有些亂。


    沒有了以往的整整齊齊各歸其位。


    他伸手放在她額頭上,試了試,很正常。


    白萱萱當然知道男人在想什麽,她本來懶得解釋,因為男人很快就會迴首都了。


    上一世,她跟朋友去聽婦聯開的課。


    專家說了,如果他走了,還會迴來,就是你的。


    如果走了,不再迴來,那就說明他從未屬於過你。


    隻是,對上男人探究的視線,她突然有些怕了。


    萬一以為她是什麽妖魔鬼怪,把她扭送公安局怎麽辦。


    他看上去就是雷霆手段,不會顧及絲毫情分的那種人。


    她聲音很小地詢問:“老公,怎麽了?”


    傅恆蹲下身看她,黑色的眸子映出她嬌小的身影:“發生什麽事了?你看上去和以前不太一樣。”


    白萱萱垂著眸子點頭,眼裏細看還有薄薄的淚:“有些不開心的事。”


    男人眼神暗了暗。


    一定是因為他一個人迴首都的事。


    一定是因為沈雯胡言亂語的話。


    這麽多事情湊在一塊,她能不傷心嗎?


    他張了張嘴,想解釋,才發現說什麽都很蒼白。


    “是什麽事?”


    白萱萱愣了下,拿出了一張皺巴巴的紙。


    她軟白的手指往中間一指:“我丟了把鎖,那天晚上掛門上不見了,還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呢。”


    傅恆看她眼睛紅紅的,不疑有它地問:“你母親還給你留了這個東西?”


    結婚好些年了,竟對她的事情一無所知。


    他心裏的愧疚又深了幾分。


    “我給你問問。”


    男人走到門口又轉頭看她:“沒有其他的了?”


    白萱萱表情訥訥的:“沒有,吧。”


    男人沉著眸色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轉身離開。


    他心裏有些空落落,好像心髒被人挖去一塊,上麵還紮了一根針。


    從大院往外走,沈雯撞了上來,還往後跌了一步。


    傅恆沉在思緒裏,等反應過來去扶,她整個人已經摔在地上。


    男人神色瞧著比往日更加肅冷,與其說扶,不如說是掐著她手腕,把她拽了起來。


    他聲音淡漠地道了句抱歉,便扭過頭打開了車門。


    沈雯含著淚喊住了他:“傅團長,這麽著急是去哪呀?”


    她現在是萬事俱備,隻欠東風。


    薛俊平給她找了三個力氣大的混子,就等著傅恆不在家的時候動手。


    傅恆看了她一眼,聲音有些沙啞:“萱萱丟了把鎖,想得都快魔怔,一天到晚躺著,什麽都不想幹。”


    “再這樣躺下去,肯定要生病。”


    言罷,便上了車,喊駕駛員往公安局去。


    沈雯整個人都是傻的,她明明拿的是自己的鎖,咋還成了賊?


    難道他就沒想過是因為她變懶了嗎?


    想著,她趕緊迴家把那把鎖翻出來藏在口袋裏。


    準備趁晚上天黑,找個地方埋了。


    以絕後患。


    傅恆迴來的路上,買了巧克力和糖,迴來就放在了桌子邊的鐵盒子裏。


    裏麵有前幾天買來還沒吃完的糖。


    以前,他從沒見過白萱萱吃糖,一直以為她不喜歡吃甜。


    現在才發現一點不了解她。


    她不僅愛吃,還恨不能當飯吃,多說她兩句,還瞪個烏黑溜圓的大眼睛看他。


    白嫩嫩的臉鼓得像個包子,挪著屁股背著他吃。


    好像這樣,就可以屏蔽他的聲音。


    傅恆往裏麵放巧克力的動作,白萱萱看得一清二楚。


    一聽到鐵盒子叮當響的聲音,她馬上豎起了耳朵。


    小時候家裏窮,四個哥哥三個姐姐,每天都在吃地瓜。


    隻吃過一次糖,每次想起那味道,都忍不住流口水。


    嫁給傅恆後,她省吃儉用,從來不舍得買糖和巧克力。


    現在想起來,一定是小的時候,孩子太多,被她爹扔河裏,腦子進水了。


    自己不舍得花,男人最後不還是給別的女人花了。


    她隻恨男人不遲點迴首都,不然,肯定想辦法把他的票票全花光。


    男人看著她:“現在吃麽?”


    白萱萱彎著眼睛點頭,她本身就有些娃娃臉,還有很深的酒窩。


    笑起來特別甜。


    男人大步走過來,剝了個巧克力塞進她嘴裏。


    白萱萱狀似無意地含了下他手指。


    傅恆肌肉倏地繃緊。


    女人朝他笑了笑,粉紅的唇瓣水光瀲灩。


    唇口微張,隱約可見柔軟小巧的舌尖。


    男人麵色平靜,黑色的眸子看不出任何情緒。


    但被攪亂的唿吸和微微起伏的胸膛。


    將他出賣得徹徹底底。


    突然,他覺得帶著白萱萱迴首都也沒什麽。


    她這麽笨,哪天又該因為丟了什麽東西而萎靡不振、哭哭啼啼了。


    他不在身邊,誰給她煮飯,誰給她錢花。


    她肯定會變得很可憐。


    白萱萱很乖地說了句謝謝老公,又低下頭繼續她的事業。


    這兩天,男人在家都是他煮,家務她也不管,男人不在她就帶傅遠上食堂吃。


    所以,她現在有大把時間,便接了街坊鄰居的活,幫忙改改衣服。


    每次都能掙個兩三塊。


    她把掙來的錢全都藏在自己的小鐵盒裏。


    傅恆每個月的工資一百來塊,每月給她的不多,問他也不說。


    後來她也不問了,那一大半除了給沈雯還會給誰。


    問清了還不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所以,家裏基本沒存下什麽錢。


    到時候傅恆迴了首都,她肯定是要靠自己的。


    傅恆洗過澡,白萱萱還在矜矜業業地踩她的縫紉機。


    男人輕輕攏了攏她頭發,讓她早點睡。


    她很聽話地點了下頭,洗完澡卻出了門。


    麵對男人的詢問,她答得理直氣壯:“我要去澆樹,你等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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