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弘智匆匆趕到火車站外,老遠就瞧見楊小琪亭亭玉立在那,身旁擱著行李箱,正翹首以盼。他快步走上前,略帶歉意:“小琪,等久了吧。”楊小琪笑著搖頭,兩人並肩坐在旁側長椅上,往昔迴憶似潮水般湧來,你一言我一語,暢聊起來。


    “還記得初遇麽,那片森林,我還迷了路,心慌得很,我遇到了真航,修岩龍還有你,”楊小琪眼眸亮晶晶,望向遠方,“之後知道你俱樂部比賽失利送你沉重球,沒想到竟助你收服了可可多拉,緣分真奇妙。”段弘智重重點頭,憶起火車上彼此分享過去的趣事、暢談夢想,心下滿是感慨,那些片段如電影放映,曆曆在目。


    正說著,楊小琪瞅見列車進站提示,神色一緊,忙站起身,雙手緊攥段弘智雙手,眼含眷戀與不舍:“弘智,千萬別忘了我呀。”說著,她從兜裏掏出枚戒指,拉起段弘智手,輕輕套上,“本是你昨天生日禮,雖遲了些,卻是心意。”段弘智張了張嘴,喉嚨似被堵住,半晌沒說出話。


    楊小琪眼眶泛紅,踮起腳尖,在他臉頰輕啄一吻,隨後轉身,背對著他,邊快步走向列車,邊用力擺手,哽咽喊道:“下次見……”身影漸遠,終融入車廂,列車緩緩啟動、駛離,獨留段弘智站在原地,望著鐵軌出神,手指摩挲著戒指,五味雜陳。


    段弘智懷揣著複雜且悵然的心情,緩緩推開家門。屋內暖意融融,飯菜的馥鬱香氣撲麵而來,家中眾人正為他的送別飯忙得熱火朝天。


    爺爺坐在沙發上,戴著老花鏡,對照著一張手寫清單,念叨著長安的氣候特點,囑托大姑、二姑,奶奶務必給弘智多塞幾件厚衣裳,飲食口味有別,辣醬、鹹菜之類的家鄉味道可不能少,事無巨細地交代著。大姑、二姑,奶奶,林悅在廚房灶台邊配合默契,鍋碗瓢盆碰撞,奏響一曲忙碌樂章,煙火繚繞中,一道道拿手好菜接連出鍋,擺滿了案幾。


    大姑父和二姑父沒閑著,他倆一人在客廳擦拭桌椅,規整雜物,將屋子拾掇得更為敞亮整潔,好讓大家舒舒服服圍坐吃飯;一人在門口仔細檢查段弘智出行的行李箱,加固提手、整理背帶,確認物件歸置穩妥,拉鏈順滑好用。


    福爺坐在一旁太師椅上,翹著二郎腿,可手裏沒閑著,正仔細地把幾包精心挑選的茶葉包好,那都是福爺平日裏愛喝的口味,打算一並塞進他行李裏,嘴裏還念叨著:“弘智啊,到了長安,想喝茶了就泡上一包,別委屈了自個兒嘴。”


    王倪正站在一旁,指揮著段小萌和王小臻折紙鶴,彩色紙張在小手間翻動,兩個小家夥滿臉認真,努力折出一隻隻帶著祝願的千紙鶴,說是要串起來掛在哥哥行囊上保平安,堆在桌上的紙鶴已頗具規模。金鑫則充當“小跑腿”,一會兒幫著去廚房端菜,穿梭在油煙與廳堂間,穩穩當當,一趟趟忙得不亦樂乎;一會兒又按照長輩指示,去屋裏翻找些備用藥品、日常雜物,充實進弘智的檔案袋裏。


    段弘智看著精心布置餐桌,仔細挑選的餐巾紙一一鋪展,擺放碗筷時還不忘用指尖輕彈,校準間距,力求每一位細節都透著溫馨與用心,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口,盼著段弘智快些入座,好好享受這臨行前滿含眷戀與關愛的團聚時刻。


    一家人熱熱鬧鬧圍坐在擺滿佳肴的飯桌前,歡聲笑語中,開飯的氛圍滿是溫馨,卻也夾雜著離別的淡淡愁緒。


    段弘智爺爺放下手中碗筷,清了清嗓子,神情鄭重地看向段弘智說道:“弘智啊,這次你再去長安,和上次可大不一樣嘍。上次你懵懵懂懂,沒個確切目標,就像沒頭蒼蠅似的亂撞,雖說也長了見識,可總歸缺了些奔頭。這次不一樣啦,咱們心裏都有底,目標明確著呐,你是奔著地麵係的精研去的,還計劃著在那邊把自身實力狠狠往上拔一拔,打出咱自家的名號。更有你福爺的好朋友蘇土給你引路,這可是難得機遇,人家是行家裏手,跟著他好好學,別辜負這份情誼和期望。”


    福爺在一旁頻頻點頭,接過話茬:“師傅說得對,這蘇土啊,在地麵係圈子那是有口皆碑,本事過硬,人脈也廣。我跟他相識多年,把你的事兒托付過去,他上心著呢。弘智,到了那兒,有啥不懂、為難的,別藏著掖著,盡管問,他指定傾囊相授。還有啊,出門在外,行事得謙遜有禮,別毛躁,咱代表的不僅是自個兒,還有家裏這一大家子的臉麵呐。”說罷,福爺又扭頭看向段弘智爺爺,“師傅,您老也放寬心,弘智這孩子機靈、肯吃苦,定能學成歸來。”


    王倪坐在一旁,靜靜聽著長輩囑托,看著段弘智,眼眶微微泛紅。在她心裏,段弘智、金鑫就如同親弟弟一般,從小看著他們長大,陪著他們闖禍、成長,那些嬉笑打鬧的過往在腦海中不斷翻湧。如今段弘智要遠行去長安,那可是個充滿未知與挑戰的繁華之地,一想到他可能會遇到的磕絆、難處,王倪滿心擔憂,猶如成鳥護雛般,恨不能將所有危險提前擋在外麵。


    她咽下嘴裏食物,目光滿是關切,語重心長提醒道:“弘智,長安可不比咱安東,那是臥虎藏龍哇。你出門在外,凡事多個心眼,務必萬分小心。別輕信陌生人,街頭巷尾藏著的暗流湧動,你們或許都想象不到。遇著麻煩了,可別逞強,第一時間想法子聯係家裏或者福爺介紹的人,千萬不能莽撞行事,姐姐就盼著你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學成歸來。”話語間,王倪聲音都微微顫抖,雙手下意識攥緊衣角,眾人見狀,紛紛附和,句句叮囑,都飽含著對弘智深深牽掛與殷切期許,段弘智和林悅認真聽著,不住點頭,將這些暖心告誡銘記於心。


    酒足飯飽,夜幕籠罩,眾人帶著微醺與不舍迴到家中。段弘智迴到臥室,正坐在床邊出神,手機忽然震動,大姐王倪的消息映入眼簾,讓他速來村口。段弘智心下疑惑,卻也趕忙起身,披了件外套匆匆趕去。


    村口,昏黃的路燈在夜風中晃悠,王倪和金鑫的身影被拉得長長的。金鑫嘴裏叼著煙,煙火明滅,見到段弘智,抬手揮了揮。段弘智走近,還沒開口詢問,金鑫便彈了彈煙灰,聲音略帶沙啞地說道:“弘智,之前在長安偶遇,還叫你迴來看道館決賽,其實都是大姐精心安排的。”


    王倪蹲在一旁,神色複雜,滿是愧疚與疼惜,接過話茬:“那時你在長安沒個依靠,人生地不熟的,我怎麽放心讓你獨自在那種環境闖蕩、鍛煉呐。我思來想去,才出此下策,讓金鑫和葉落設法引你迴來,好歹家裏能護著你些。”說著,她微微仰頭,望向漆黑夜空,似在壓抑情緒,“還有,那‘天晶隊’,你可得多留意,他們的起源就在長安,勢力盤根錯節,魚龍混雜,往後你在長安,難免碰上,萬事都得小心謹慎,別卷入他們的麻煩事兒裏。”


    段弘智聽得一愣,諸多過往細節在腦海拚湊串聯,一時五味雜陳,既有對大姐苦心的感動,也有對前路未知的忐忑,可望著眼前親人,隻剩堅定點頭,暗下決心,此番再赴長安,定不負所望、謹慎行事。


    晨曦初破,暖光輕柔地灑在小院裏。段弘智和林悅拖著行李箱,站在門口,身旁是大包小包家人精心準備的行囊,裏頭裝滿衣物、吃食與各類應急物件。


    爺爺奶奶顫巍巍走上前,拉著他倆的手,反複念叨要照顧好自己,按時吃飯、天冷加衣。大姑、二姑,奶奶噙著淚,塞來親手做的點心,絮叨著別委屈了肚子。福爺拍著段弘智肩膀,鄭重囑托跟蘇土兄好好學,眼睛裏滿是期許。王倪則將一遝寫滿注意事項與聯係人電話的紙條,仔細放進段弘智兜裏,小聲叮囑遇事別慌。


    在聲聲關切中,段弘智和林悅眼眶泛紅,用力點頭,懷揣著家人的愛與牽掛,轉身踏上前往車站的路,最終坐上了重返長安的火車。列車緩緩啟動,窗外景色漸次後退,他倆望向遠方,滿心壯誌,亦深知肩負期望,此番長安之行,定要全力以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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