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勸說


    聽到張鶴年的讚賞,張訓破不自在的笑了笑。


    在真正的天才麵前,他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他並不是什麽真正的戲劇大師,而隻是一個戲劇屆的搬運工而已。


    不過張訓最好奇的還是對方是怎麽知道自己迴國的消息的,要知道這個消息他除了告訴過自己的那些朋友外,就沒在國內宣傳過了。


    而他的那些朋友散布在天南海北,就算是其中有那麽一兩個有點權力的,也不可能將消息透露到千裏之外的津市。


    因此張訓頗有些疑惑地問道:“鳴皋兄,你是從哪裏得知我迴國的,要知道我並沒有將自己是n先生的事情在津市廣而告之,而是一直用自己的本名活動。”


    見張訓這幅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樣,張鶴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你的保密工作自然是做的極好的,但你忘記了嗎?前段時間你給上海的商務印書館送過一封信,北關大學同商務印書館也有頗多合作,你的消息我自然是從他們口中聽到的。”


    原來如此。


    正當張訓想要說些什麽時候,校長室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從外走進一個氣質儒雅睿智的中年男子。


    他穿著一身傳統的中式長衫,帶著一副銀色圓框眼鏡,額頭寬闊,眉骨突出,雙目更是炯炯有神。


    對方走進來的時候身姿挺拔,儀態莊重,身上的氣質更是兼具學者的溫雅與實幹家的剛毅。


    此人正是北關大學的校長閆望舒。


    閆望舒進來的時候先是聞到了空氣中的茶香,他看了看桌上那罐被自己藏得極深的雨前龍井,忍不住指著張鶴年笑罵道;“好哇,我藏了這麽長時間的好茶,還是被你給翻出來了。”


    張鶴年見狀站起身笑著喊道:“弭節,你可算來了,這就是那位我同你講過的張訓,表字訓之,有名的戲劇大家。”


    張訓這才知道眼前這人就是北關大學的校長閆望舒,便也跟著一同站起身頷首道:“閆校長。”


    閆望舒露出一抹親切隨和的笑容,他上前兩步伸出手有些歉意的說道;“訓之,實在是抱歉,北關大學的學校環境有些偏僻,連累你等了這麽長時間,是我沒有提前說明的錯。”


    張訓見狀趕緊迴握了過去,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不不,您嚴重了,閆先生,是我沒找對地方,讓兩位等了我這麽長時間。”


    張訓分明看到這位閆校長的額頭發根處有些濡濕,就連氣息也有些不穩,想來是一路跑過來的,對自己在校園裏亂逛的行為更加不好意思了。


    三人寒暄過後便依次坐了下來,閆望舒親自將沏好的茶水遞給張訓,笑著說道;“來,快嚐嚐,這可是上好的雨前龍井,放在以前,那是皇帝才能喝的貢品。如今已是民國了,咱們也可以嚐嚐這是個什麽味道了。”


    張訓接過茶喝了一口,饒是他這種不怎麽懂茶葉的,都覺出這茶的不一般來,忍不住讚道:“好茶!”


    此時的張鶴年已經微眯著眼一臉享受的品味起來,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放鬆的吐出一口氣,笑著說道;“這可是弭節的私藏,今天托你的福,我總算喝到這雨前龍井了。”


    閆望舒聞言哼了一聲,道;“這茶剛來的時候我可是給咱們學校的教職工們一人分了一點,你可是最多的,是你自己沒有節製,幾天就喝了個幹淨,又打起了我這僅剩的這點茶葉的主意。”


    “不過既然今天是給訓之喝了,我也就不拿你的錯處了。”


    張鶴年聞言看了看坐在對麵的張訓,無奈的笑了笑。


    經過簡單的交談,幾人便也都熟悉了起來。閆望舒也終於開始步入了正題。


    “訓之,若不是鳴皋,我還不曉得在海外竟然有華人做出了如此的成績,你的那些書我都看了,尤其是《局外人》那兩本,可以說是開創了一個新的思想流派,而這正是國內學者從未做到的。”


    閆望舒感歎道:“能夠在白人占據的文壇取得一席之地,我等愧之不如啊!”


    聞言張訓趕緊謙虛道:“隻是一點運氣罷了,並不值得一提。”


    閆望舒見他這幅樣子,忍不住同身旁的張鶴年哭笑不得道:“你看看,我這誇他呢,他卻說是運氣。”


    隨後看向張訓道;“這樣的運氣豈是人人都有的,你有這個實力,自然當得這樣的稱讚。”


    “我也不同你繞彎子了,今天請你來,一是想帶你參觀一下北關大學的環境,二就是想請你擔任文學院外國文學係戲劇教授一職,同時還要分擔一下英國文學和法蘭西文學的講授課程。”


    “請我當老師?”


    張訓一下子慌了,趕忙推拒道:“這不是誤人子弟嘛!不行不行!”


    張鶴年見狀頓時急了:“什麽叫誤人子弟?訓之何必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同校長都是有目共睹的,請你來也是經過深思熟慮的,還是說訓之你瞧不上北關大學?”


    閆望舒聞言也趕緊勸道:“我承認,我們這裏是偏僻了一些,但也是頗有鄉村趣味的嘛!而且環境清幽,正是創作的最佳環境,不說別人,就說鳴皋,他一年就寫出了三個劇本,對外演出十分成功。而且北關大學今年又建了一批西式平房,環境舒適,你從國外迴來,肯定喜歡。”


    張訓哪裏是因為這些原因才拒絕的,他純粹是怕自己是個半吊子貨被人發現,他哪裏懂什麽戲劇,即使看了一些書,也遠稱不上精通。


    倒是英國文學和法蘭西文學對他來說倒是頗為輕鬆,若是擔任這兩堂課的講師,倒是可以嚐試一下。


    張訓無奈解釋道:“我與戲劇創作上隻能說是馬馬虎虎,若是講講英國文學和法蘭西文學倒是還可以,戲劇這方麵,我實在是無能為力。”


    張鶴年不明白為什麽張訓拒絕接受戲劇學教授的職位,在他看來,張訓創作的那些作品已經是世界一流的水準,即使是現在的他,也不敢說自己能夠達到這樣的水準。


    於是他忍不住問道;“訓之,你可是有什麽顧慮?”


    想了想現在文人遇到的最普遍的問題,張鶴年道:“可是薪資的問題?你放心,北關大學偏是偏了點,學校的規模也不大,但薪資在全國高校裏都是排前幾的。最開始沒辦法給你太多,但一月也是有兩百五十塊的,後期你適應了,薪資也可以逐步上升,雖比不上理學院的那些教授,但一個月也有三百五十塊了。”


    怕張訓不了解情況,他又補了一句:“北大的教授一月也隻有兩百到三百塊而已。”


    張訓確實沒這方麵的概念,但聽到這裏也明白北關大學確實是誠意滿滿了。


    這也讓他想要再次拒絕的心又淡了幾分。


    人家都這麽有誠意了,他要是在拒絕,是不是就有點不知好歹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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