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確實是杜佑安心中的一個疑問。


    就像劉代周,他的英文名就是路易斯·劉,而他也有自己的名字威廉·杜,而蘇青也有英文名布魯斯,為了能跟外國人溝通,幾乎所有的留學生都有自己的英文名。


    隻有張訓是個例外。


    張訓搖晃酒杯的動作一頓,他似是此時才想到自己竟然沒有取過一個英文名字,就連法文的都沒有。


    “大概是沒想過吧。”


    張訓聳了聳肩道:“一開始我在法蘭西的時候用的就是華文名,到了英國便也沒想著取。”


    “當然,最關鍵的還是我跟法蘭西或者英國人打交道的次數不多,那些跟我來往密切的會稱唿我的華國名,所以我一直都沒想過要取一個外文名。”


    “再說了,如果以我現在的名氣還需要取一個外文名來融入這裏,那我那些書豈不是白出了?”


    杜佑安啞然失笑。


    果然,這就是天才的底氣嗎?張訓現在確實很有名氣,他也確實有資格保留自己原本的名字用來社交,而沒必要去適應他人。


    真好啊。


    杜佑安有些羨慕的想道。


    他們這些留學生取英文名歸根結底不還是因為他們覺得自己處於弱勢,需要改變自己來迎合他人。


    如果他也有這個勇氣保留自己的名字就好了。


    “訓之,你知道嗎?我真的很羨慕你身上的自信。”


    杜佑安有些悵然若失的感歎道:“我也想保留自己身為華國人的印記,但我做不到。”


    他要考慮的東西太多了。


    他需要老師的好感,需要弱化自己華國人的身份用來獲取資源,這些都讓他無法時時刻刻表明自己是一名華國人。


    他不是威廉·杜,他是杜佑安。


    (我一直認為有民族自信的人是不會拋棄自己的名字,去取一個什麽威廉薇薇安之類的,也許我們會改名,但那也隻是在漢字裏挑選一個寓意更好的而已,漢字承載我們炎黃子孫的靈魂,這才是我們的根。)


    張訓並沒有說話。


    他知道自己的底氣來自於哪裏,不僅僅是因為他身懷係統,更是因為他見證了一個國家的崛起。


    那是他的家。


    就算現在沒有處於同一時空,但張訓也有這個自信,現在的華國一定會重新走上輝煌,這裏的同胞也會挺直腰杆站起來的。


    但張訓不敢說出口。


    有誰會相信呢?他們隻會覺得這是一個美好願望,他們會朝著這個方向努力前進,挽救自己的國家與水火。


    至於以後的事情,那些就要交給以後的人了。


    隨著酒精的攝人,兩人的話題也逐漸變得深刻。


    他們不再局限於現實生活的分享,而是開始展開思想上的深刻交流。


    一開始還是平和的,隨著話題的深入,爭吵開始出現,意見的分歧讓他們無法和平共處,最激烈的時候兩人甚至差點打了起來。


    好在兩人都還存有一些理智,看著彼此狼狽的模樣,都沒忍住躺在地上哈哈大笑。


    紅酒的度數並不低,張訓笑著笑著便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已是半夜,他是被凍醒的,哆哆嗦嗦的坐直了身子,頭也疼的厲害。


    此時身旁的杜佑安已經蜷縮成一團,身子微微顫抖,顯然也是凍得夠嗆。


    張訓知道這樣下去不行,有些暴躁的歎了口氣,將身旁的杜佑安推醒,隨後扥這人踉踉蹌蹌的往自己臥室走去。


    杜佑安意識不太清醒的跟著,張訓將兩人摔進床鋪,隨後將被子往兩人身上一搭,確定兩人不會凍死後便又睡了過去。


    張訓深刻的意識到了什麽叫喝酒誤事。


    次日醒來時外麵灰蒙蒙一片,張訓呻吟著坐直身子,隻覺得自己頭痛的厲害,隻能又躺迴床上休息了片刻,過了好一會兒才直起身子準備下床。


    腳底下有軟綿綿的東西墊著,張訓被嚇了一跳,低頭一看,這才發現身旁的杜佑安不知何時已經滾到了地上,此時正歪歪扭扭的躺著,而那床唯一的被子此時正搭在他的身上。


    看樣子昨天兩人在睡夢中又進行了一場大戰,最後彼此各有勝負。


    張訓贏得了床,而杜佑安拿到了被子。


    夜晚的劍橋小鎮溫度還是很低的,還好張訓臥室的門窗都提前關好了,不然真不敢想要是兩人就這麽吹一夜風,第二天還能不能正常行動。


    張訓找了個能下腳的地方下了床,看了眼睡在地上人事不知的杜佑安,有些無奈的揉了揉頭發,趕緊蹲下身把人叫醒。


    “佑安,佑安,快醒醒!”


    杜佑安有些迷糊的睜開了眼,看著蹲在自己麵前的張訓下意識的問道:“你是?”


    半晌他才迴過神來,坐直身子有些痛苦的揉了揉太陽穴:“訓之?”


    “我怎麽在地上?”


    感受著腦中的陣陣鈍痛,他喃喃道;“哎,我這是喝了多少,怎麽頭這麽疼啊。”


    張訓沒有管坐在地上還沒迴神的杜佑安,他想起自己上午還有節課,是九點開始的,他趕緊舉起手腕看了看時間,在看到上麵顯示著八點四十五的時候頓時慌了神。


    沒有時間洗漱了,張訓慌亂的拿起外套,衝著還坐在地上的杜佑安說道:“佑安,我上課快遲到了,要先走了。樓下廚房有吃的,你先隨意吃些,等中午我就會迴來了。”


    隨後也不待他迴話,衝進書房拿起課本便往樓下奔去。


    即使隻相處了一天,張訓也能看出杜佑安是個君子,因此讓對方獨自一人待在自己房裏他是十分放心的。


    當然了,最關鍵的還是他房子裏除了那些家具跟書以外沒有多少值錢的東西,真正貴重的物品和作品手稿都被他放在【異次元空間】裏了。


    今天的天氣並不好,天空灰沉沉的,空中飄蕩著極細的雨絲,一點一點的打在張訓的臉上頭上。


    不過這對張訓來說倒是個好事,他將外套穿上,一邊往學校跑去一邊用雨將自己的頭發捋順。


    劍橋大學是十分重視儀容儀表的,要不是時間緊張,張訓是真不敢就這麽過去上課的,要知道他連胡子都沒刮,但願教授不會找他的麻煩。


    事實證明,身為被係統選中的男人,張訓多少都是有些運氣在身上的。


    他踩著上課的鈴聲進了教室,在教授那看死人一樣的視線裏隨便找了個座位貓了起來。


    教授看著渾身濕漉漉的張訓,先是盯著他頭上翹起的那兩綹頭發看了片刻,又在他不整潔的臉上掃了一遍,最後重重的哼了一聲才開始上課。


    很顯然,教授看在某位院長的麵子上放過了張訓,加上張訓以前上課一直都很認真,教授也願意給好好學生一個麵子。


    張訓已經養成了習慣,一旦開講很快便進入了狀態。


    漫長的課程結束,張訓趕緊抱起書往外走去。


    隻是他剛走兩步,便被身後的聲音喊住了腳步。


    “張!張!你等一下,我有事找你。”


    張訓迴過身看去,是卡羅·瓊斯在喊他,而她身邊也跟著幾名班裏的同學,張訓認出來這些都是福爾摩斯俱樂部的成員。


    “有什麽事嗎,瓊斯同學?”


    張訓十分禮貌的問道。


    經過了那段令人啼笑皆非的護送生活,張訓也基本跟著班裏的同學都熟了起來。


    雖然他還是對這些人親近不起來,但大部分時候張訓對於同學之間的請求都是十分樂意應下的。


    當然,前提當然是不能打擾到他的生活。


    卡羅·瓊斯請求道:“張,周六下午福爾摩斯俱樂部有個新生會,我想問問你有時間嗎?”


    新生聚會?


    張訓想了想那天自己好像沒什麽事情要忙,既然如此去一趟也不是什麽為難的事情。


    “當然可以,瓊斯同學,確定好時間地點後告訴我就行,我會準時到達的。”


    張訓說完便抬手看了看時間,一臉歉意道:“很抱歉,幾位女士,我還要趕去見我的朋友,如果沒什麽事我就先走了。”


    見麵前幾人連連擺手,張訓禮貌的點頭示意了一下便急匆匆的往自己的住處趕去。


    現在離著中午還有些時間,也不知道杜佑安現在怎麽樣了。


    昨天雖然被杜佑安搶到了被子,但對方終究是在地上睡了一夜,也不知道有沒有生病。


    他早上出去的太匆忙,來不及觀察他的狀態,但願一切都好。


    杜佑安並沒有生病。


    雖然他在地上睡了一夜,但張訓的臥室地板是鋪了毯子的。


    隔著一層毯子,杜佑安睡得可比張訓好多了。


    在張訓走了之後杜佑安也很快起了床,他將自己收拾好後本想去趕上午的大巴車迴到倫敦,但臨走時又覺得自己就這麽走了不太好。


    再三思慮下還是決定留下來跟張訓做個正式道別。


    既然不著急走了,杜佑安便下樓去廚房拿了幾片麵包隨意墊吧了一下,便準備將昨天堆在水槽的碗筷給洗幹淨,順便將二樓的休息區收拾一下,那裏昨天被兩人弄的是一團亂。


    他在家中也是少爺出身,一直養尊處優。


    奈何到了異國他鄉可沒有人一直慣著你,倒是也請過幾個女仆幫忙打掃,但他運氣不好,請到的人總是手腳不幹淨。


    放在書房臥室的一些小件東西總是被偷,長此以往他也就自己自食其力了。


    好在他性情豁達,倒也不覺得自己幹活丟臉。


    因此在看到張訓水槽裏堆積的碗筷便順理成章的想著幫他一塊洗了。


    總不能白在人家住上一夜。


    杜佑安想的很好,但他到底是幹不成活了。


    就在他擼起袖子準備開幹的時候,從外麵突然進來一個紅頭發的小姑娘。


    她長得很秀氣,一頭紅色的頭發被包裹在頭巾裏,隻露出幾縷發絲在耳後纏繞,穿著一身洗的發白泛黃的女仆裝,一雙小鹿般的眼睛正驚訝的看著站在水槽前準備洗碗的杜佑安。


    “哦,先生,您在幹什麽?”


    她慌張的衝上前將那些碗奪了下來,憤怒道:“這是我的工作,您怎麽可以搶奪我的工作呢?!”


    天知道,克萊爾找到這麽一份離家又近報酬豐厚又輕鬆的工作有多麽不容易。


    當初她可是打敗了許多競爭者,利用自己生活的智慧才應聘上這個職位。


    現在家裏的生計一多半都要靠著這份工作提供的薪資,所以克萊爾是決不允許有人將這份工作搶走的。


    “好的,好的。這位小姐,請你冷靜。”


    杜佑安大概猜到了這位外國女郎應該是張訓請來的女仆,畢竟經過昨天一天的相處,他也大概看出張訓是一個有些邋遢的人,這樣的人讓他去收拾屋子多少有些不現實的。


    最關鍵的是張訓還是一名十分有名氣的作家,他的時間和雙手都應該用來創作,確實不能浪費在收拾屋子上。


    見杜佑安推到了一邊,克萊爾也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十分不好,加上對方的樣子一看就是自己雇主的朋友,要是因為自己剛剛的不友好對方跟雇主說自己的壞話怎麽辦呢?


    克萊爾頓時後悔起了自己剛剛的莽撞,趕忙道歉道:“抱歉,先生,我不是故意衝撞您的。”


    “我的意思是這是我的工作,張先生已經給過我酬勞了,這些不應該是您這樣體麵的人應該做的。”


    杜佑安清楚對方是怕自己告狀然後失去這份工作,他的性格也不是為難小姑娘的一個人,見對方神情緊張,便趕忙說道;“這位小姐,請你放心,我並沒有生氣的意思。我並不知道他請了女仆來打掃衛生,既然你已經來了,我就不插手了。”


    杜佑安準備去二樓書房找些書看,畢竟他也不能幹坐著,總要給自己找些娛樂的。


    見杜佑安離開,克萊爾便趕緊開始忙活起來。


    一開始張訓是打算短期雇傭的,然後讓仆人每周上門作一兩次清潔就可以了,這樣也不會影響他的獨居生活。


    但沒兩天張訓就發現自己想的太天真了,即使隻有一個人,這棟房子依舊每天都產生垃圾,而張訓又無法忍受將垃圾留在屋內。


    上帝啊,誰知道自己的那些朋友老師同學會什麽時候過來,難道要讓他們坐在垃圾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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