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陳公路跑了,還留在領事館的其餘人員頓時慌了。


    要知道這陳公路可是駐法領事館官職最大的官員了,如今連他都跑了,他們這些人該怎麽逃出去啊。


    眼見屋內眾人亂作一團,人心惶惶,朱鈐到底看不下去了。


    他將拐杖重重的杵在地上,無可奈何地喊道:“好了!好了!”


    “你看看你們這是什麽樣子!”


    “在國內時你們一個個都是身居要職,現在隻不過是遇到了一點小困難就自亂陣腳,說出去簡直讓人笑話!”


    朱鈐的這一番話總算壓製住了場麵,在場眾人無不殷切的望著他,期望他能給個主意。


    朱鈐又看了眼外麵群情激奮的學生團體們,強自壓下心中的惶恐,思慮片刻,側頭看向一直在他身邊的吳昌,問道:“陳公路今早是怎麽出去的?”


    吳昌趕緊迴道:“是辦成領事館的采買偷溜出去的。”


    “是這樣麽......”


    “這麽說來,領事館的那兩輛車還在了?”


    吳昌趕緊答道;“在,還在,現下就在後院停著呢!”


    朱鈐想了想,衝著屋內眾人說道:“我朱鈐無能,不能拖累大家,一會兒大家收拾一下就坐車離開吧,留我朱鈐在這應付學生。”


    “不可啊!朱公,還是我們留下來吧。”


    “是啊,萬一您出了事,我們如何跟大總統交代。”


    聽著眾人的勸告之語,朱鈐隻背過身不再看他們,堅定道:“諸君,我意已決,你們還是快快離去吧,再等等,就真的出不去了!”


    屋內幾人見朱鈐已下定決心,便也不再去勸,再三感謝後紛紛迴屋收拾行李去了。


    等眾人走後,吳昌一臉慘白的問道:“朱公這是何意,難道今日你我要命絕於此嗎?朱公若是想以身報國,盡管去便是了,何必拉上我呢?”


    朱鈐聞言則瞪了他一眼,說道;“你說什麽胡話呢?!現在趕緊去電法蘭西正府,讓他們派輛車在街角等著,一會兒咱們趁亂逃出去。”


    吳昌一臉不解的問道:“逃出去?朱公這是何意?”


    朱鈐見吳昌還跟個榆木腦袋一樣不開竅,恨恨道:“真不知道大總統是怎麽選上你做的財政部次長,連這都不懂!你想想,這麽顯眼的兩輛車開出去,外麵的那群學生會怎麽想?”


    吳昌想了想,恍然大悟道:“他們會覺得車裏麵坐著的是咱麽,到時候一定會阻攔車輛離去。”


    “是了!”


    吳昌雙手合攏,高興道:“到那時咱們喬裝打扮一下趁亂跑出去,直接坐車離開,等那群學生意識到的時候咱們早就已經離開巴黎了。”


    見吳昌終於開竅,朱鈐連點了好幾下拐杖,著急道:“既然知道了,那你還不快去安排?!還杵在這裏做什麽?!”


    “我這就去!這就去!”


    待吳昌離開,朱鈐看著外麵正在抗議的學生們,十分後悔接下這個差事。


    若是這次借款協議沒有簽訂成功,待他迴國怕是要退位讓賢了啊!


    吳昌的速度很快,事情很快便被安排好。


    一無所知的談判隨行人員紛紛分批乘坐小汽車離開,而朱鈐跟吳昌也衣著低調的守在後門。


    後門被打開,汽車魚貫而出,頓時吸引住了看守學生們的注意。


    為了防止朱鈐與吳昌逃離,早在得知兩人落腳領事館後鄧佑君便派人牢牢盯緊了領事館四周。


    像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盯著的學生更是平時的幾倍之多。


    學生代表王嘉澤一直負責盯梢朱鈐跟吳昌。


    也正是因為他的發現,鄧佑君等人才得知原來朱鈐與吳昌早就到了法蘭西,這才搶占先機,將人困了起來。


    此時王嘉澤見後門打開,更有車輛駛出,立刻便意識到朱鈐跟吳昌這兩個人要跑,趕緊大聲喊道:“快把車攔下來,他們要跑!”


    話音剛落,圍在後門盯梢的二十來個學生便一窩蜂的將兩輛車圍了起來,司機左突右突,卻怎麽也找不到突破口,他們又不敢鬧出人命,隻能跟學生們僵持起來。


    而朱鈐跟吳昌便趁此機會從後門溜了出去,隨後便小跑著去往了跟法蘭西正府約好的地點。


    因為車內有窗簾拉著,從側邊根本看不清裏麵的人是誰。


    但在學生眼裏,能坐汽車離開的一定是政府高官,保不準朱鈐跟吳昌就在裏麵。


    有視力好的學生,心想側麵看不見正麵總看得見吧。


    雖然玻璃上有反射的陽光晃眼,但那名學生還是瞧見了裏麵並沒有朱鈐跟吳昌二人。


    來這裏盯梢的學生都知道兩人長什麽樣子,將二人的照片翻來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就是為了能一眼將人認出來。


    此時見車內沒有熟悉的麵孔,便嚷嚷道:“這裏麵沒有朱鈐跟吳昌這兩個賣國賊,我去下一輛車看看。”


    隨後便直接去了下一輛車車前,眯縫著眼使勁往裏瞅。


    待看清車內幾人的相貌後心中一驚,趕緊喊道:“不對!不對!這兩輛車裏都沒咱們要找的人!”


    此時學生代表王嘉澤正努力安撫眾人的情緒,生怕上頭的大家做出不可挽迴的事情來。


    比如把車砸了,再把車裏的人打了。


    可當他聽到車裏沒有朱鈐跟吳昌兩人的時候頓時慌了,趕緊走到那名同學前問道;“這位同學,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確定他們兩人不在車裏?”


    那同學立馬拍著胸脯保證道:“那兩人的照片我看了千八百遍了,絕對沒錯!”


    王嘉澤聞言臉頓時黑下來了。


    他先是隨便找了一人讓他去前麵通知鄧佑君他們兩人可能跑路的事情,隨後便走迴車前,一拳砸向了車窗玻璃。


    玻璃一點事都沒有,反而是王嘉澤的拳頭上滿是血跡。


    他冷冷的看向車內的司機,厲聲道:“要麽你自己打開車門,要麽我把車窗砸開打開車門,你選一下吧。”


    那司機被嚇得六神無主,趕緊看向坐在車內其餘三位政府職員。


    坐在副駕駛的政府職員見有學生受傷被嚇得夠嗆,趕緊護著頭打開了車門。


    他在國內就曉得了這群學生的厲害,哪敢跟他們較真。


    “諸位同學不要激動,不要激動。我們下來就是了,下來就是了。”


    有人打頭,其餘人借坡下驢,紛紛打開車門下了車。


    不下來不行啊!


    他們坐在車上進退兩難,又不敢對這些學生做什麽,生怕這些學生有個什麽意外,他們一旦被輿論裹挾,便隻有引咎辭職的份了。


    車內的人全都下來了,王嘉澤定睛一看,果然沒發現朱鈐跟吳昌的身影,心中不好的預感愈演愈烈,他上前揪住一名談判人員的衣領,惡狠狠道:“朱鈐跟吳昌這兩個賣國賊去了哪裏!”


    那名談判人員不是什麽硬骨頭的人,幹脆利落的出賣了兩人的下落。


    “朱公同吳次長如今就在屋內,他們不肯走,說要留在那應付學生。”


    王嘉澤聞言眉頭狠狠皺起,總覺得這兩人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便留下十來個學生看守這些談判人員,隨後便帶著其餘學生直接衝進了領事館。


    與此同時正在前門組織抗議的鄧佑君等人也得知了朱鈐跟吳昌兩人可能已經逃跑的消息,幹脆利落的帶人衝進了領事館。


    等到眾人同王嘉澤匯合之後,他們這才相信,朱鈐跟吳昌是真的逃走了。


    王嘉澤黑著臉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羞愧道:“都是我沒看好,是我浪費了大家的心血!我該死!”


    說完這些後他舉起手又要懲罰自己,被張訓幹脆利落的攔住了。


    他一臉不耐道:“你現在這樣有什麽用!難道你打自己幾個巴掌朱鈐跟吳昌就能迴來嗎?”


    鄧佑君見兩人之間氣氛僵硬,也知道在場眾人心中始終都是埋怨王嘉澤的,於是開口解圍道:“好了,朱鈐跟吳昌都是老奸巨猾之輩,他們在官場不知浸淫了多久,怎麽能是我們這些學生可以算計的過的。”


    “今日這一遭咱們也不是毫無收獲,我相信經過這次抗議,借款協議要是再想簽訂,怕是沒那麽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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