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閉嘴。”


    啟“誒”了一聲,說道,“一個兩個的都不讓我,服了你們了。”


    “我看夜走了以後,誰還能陪你下棋,別看我,我可不擅長那種靜心靜氣的東西。”


    啟說完也甩了甩袖子離開了,酆都看著這二人,十分後悔為什麽將他們給幻化了出來。


    酆都歎了一口氣,他知道剛才夜說的都是氣話,他也沒放在心上,隻不過從此以後,酆都和夜看對方更覺得不順眼了。


    夜看著沈鳶熟睡著,從迴憶中迴過了神,然而就在這時,也聽到了木屋外傳來了腳步聲。


    那聲音時重時輕,以至於夜不好判斷,他屏息凝神,起身將沈鳶護在身後。


    這時,門“吱呀”一聲來了,夜在看到那白發老朽的一瞬間,愣住了。


    這山上本該沒有人的,這老朽是誰?然而那老朽在看到夜和沈鳶之後,比他們還激動。


    老朽豎起了眉毛,指著夜怒吼,“你們從哪來的?滾滾滾,趕緊滾,這裏不是你們能待著的地方!”


    夜不明所以。


    “這山是你家的?”


    老朽憤怒的錘了一下拐杖,“是老夫家的,你們快滾!”


    夜有些無語。


    “那你是這裏的山神?”


    老朽“嘖”了一聲,表情十分不好,“你怎麽那麽多廢話,讓你滾就滾。”


    這人,也太不講理了。


    夜很生氣,可是看在對方是個早已鬢發斑白的老人,就沒有吼迴去。


    “抱歉,我的女人受傷了,我想借這裏讓她養養傷。”


    那老朽拄著拐杖,走到了沈鳶的麵前,看著她蒼白的麵容,“哼”了一聲。


    “這跟老夫沒關係,快滾,別讓老夫說第二遍。”


    夜君辭還從來沒有遇見過這麽不友好的人,他依舊沒有動。


    “抱歉,貿然前來打擾到了您,可是……”


    “沒有可是,老夫不聽你任何的理由,怎麽,你們沒有家嗎?要住在別人家裏?”


    夜輕笑一聲,“嗯,確實沒有。”


    老朽一愣,他睜著渾濁的眼睛,將二人上上下下仔細的打量了一番。


    夜趁機說道,“您可憐可憐我們吧,看您仙風道骨的,想必是這裏的山神?”


    老朽“呸”了一聲,“什麽狗屁的山神,老夫才不是,老夫最厭惡的就是神了。”


    夜突然拍了拍手。


    “這不就巧了,我們也討厭神,正好,我們心意相通,這位大人,您通融通融吧。”


    那老朽抿著唇,內心動搖,其實夜完全可以帶著沈鳶去其他地方,可是白淞山是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位置十分隱蔽,這裏無疑是最佳選擇。


    老朽拎起了拐杖,懟了一下夜的肩膀。


    “好小子,就憑你剛才那句話,老夫暫且讓你們待三天。”


    “多謝多謝。”


    夜對著那老朽笑了笑,隨後看著它拄著拐杖,腳步一輕一重的走了出去。


    夜鬆了一口氣。


    他看著沈鳶已經沒有問題,隻是在昏睡,他這才離開了木屋,到外麵透透氣。


    夜走出木屋之後,果然看到了那老朽正坐在離木屋不遠處的地方,盯著夜看。


    夜扯了扯嘴角,走了過去。


    “敢問大人怎麽稱唿?”


    夜笑著的望向老朽,那老朽沉默了一瞬,隨後說道,“你就叫老夫嬴穀吧。”


    “好,嬴穀前輩。”


    嬴穀冷哼一聲,可是卻沒法隱藏心中的喜意,“你這小子還挺會說話的。”


    “嬴穀前輩,您真的不是這裏的山神?”


    嬴穀搖了搖頭。


    “那您……看上去可不是普通人啊。”


    嬴穀瞥了夜一眼,“怎麽,這個世間,不是普通人的人,統稱為神?”


    夜趕緊擺了擺手,“在下才疏學淺,真的猜不到前輩的身份。”


    嬴穀將拐杖放了下來,說道。


    “你就當我是一個會一些小伎倆的雲遊道士吧。”


    夜顯然不信,因為嬴穀身上看上去就有很強大的力量,夜也能感受得到,可是嬴穀不說……夜也要逼問出來。


    “雲遊道士?哎呀,前輩莫要謙虛,您這哪是普通的道士啊,您身上力量十分強大,跟我相比,一定是大前輩了。”


    嬴穀冷哼一聲,“你快別謙虛了,誰能有你年紀大?”


    嬴穀的語氣十分肯定,夜突然覺得不對勁。


    “前輩知道我是誰?”


    嬴穀這才發現自己說漏了嘴,他張了張嘴,不知該怎麽解釋。


    夜又問了一遍,嬴穀又變得不耐煩了。


    “煩死了,問問問,你是嫌我活的時間太長了是不是?”


    夜欲哭無淚,“不是……”


    嬴穀皺著眉,還是將實情講了出來,他一個人在白淞山待了近萬年,屬實是寂寞的久了。


    “老夫……曾經確實是神。”


    看吧,果然,夜覺得自己的判斷還是很準的。


    “那前輩曾在九重天的哪裏高就啊?”


    嬴穀一臉“你的眼光太短淺”的眼神看著夜。


    “老夫在大羅天。”


    夜忽的愣住了,還以為嬴穀年紀大了老糊塗。


    “前輩,這個玩笑可不能亂開。”


    嬴穀那是拐杖照著夜的後背就是一拐。


    “老夫這麽大歲數的人了,怎麽可能開玩笑?”


    “老夫確實是在大羅天待過一陣子……和,女媧共過事。”


    夜還是第一次聽到“女媧”後麵沒有跟著“娘娘”。


    “老夫那個時候,算是她身邊的謀士吧。”


    夜更加好奇了。


    嬴穀確實是沒有欺騙夜,他是盤古開天地後,盤古所扶的一塊兒靈石幻化而成的。


    盤古開了天地,一時間用光了力氣,他在倒地之前扶了下一塊靈石,那靈石得了盤古身上的力量,幻化成了嬴穀。


    嬴穀隨後被女媧娘娘發現,帶去了大羅天,因嬴穀聰慧,所以他成為了女媧娘娘身邊的謀士。


    其實說是謀士,女媧娘娘卻從來沒有重視過他,因為女媧這位創世神,一直都很特立獨行。


    那個時候六界混亂,盤古死後還沒有重生,六界一時間沒了主人,女媧娘娘這才將陰陽兩氣,化作了酆都大帝和昊天上帝。


    嬴穀沒覺得女媧娘娘的這個決定有多正確,可是那個時候我確實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可是後來,女媧娘娘所做的一切,讓嬴穀越來越失望。


    女媧娘娘種了一棵神樹,就是之前夜看到過的那顆,能結出孕育嬰兒果實的樹。


    嬴穀是唯一一次,反對了女媧娘娘的這個瘋狂的計劃。


    然而女媧娘娘根本不聽他說任何的話,依舊我行我素,嬴穀十分憤怒,他早就看出來了女媧娘娘到底是什麽樣的人,他跟著女媧娘娘許久,知道酆都和昊天的出世,這期間,嬴穀一句話都沒有說過。


    他本以為女媧娘娘會看在自己平時事不多,從不幹預她的份上,聽這一次勸,可是事與願違。


    嬴穀是石頭所化,脾氣比石頭都硬,於是他一怒之下,離開了大羅天。


    他這一離開,徹底的成全了女媧娘娘,她的周圍沒有了任何神約束她,所以她就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夜很感慨,這嬴穀,脾氣確實挺倔。


    “前輩當真是,值得佩服。”


    嬴穀瞥了夜一眼,幽幽的說道,“我記得你,你是酆都?”


    夜聽到後,臉色不是很好。


    “我不是。”


    嬴穀了然,他嗤笑一聲,“酆都的性格,比老夫還硬,你是他幻化出來的,當真是跟他一模一樣,真倔啊。”


    “前輩……”


    夜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臭小子,老夫可看到過你和昊天打架,哎呦,打的昏天暗地,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瘋了。”


    夜徹底的不說話了,他發現,這嬴穀老頭兒,嘴比誰都毒。


    然而夜的沉默,並沒有讓嬴穀收起話匣子。


    “老夫就納了悶了,你和昊天從小打到大,你們到底在爭什麽?”


    夜頓了頓,隨後抬起了頭,看著黑漆漆的夜空。


    “爭什麽?小的時候,我們也許是在爭女媧娘娘的寵愛,長大了,我們爭的東西可就多了。”


    “比如?”


    “比如……一個人,一場盛世。”


    嬴穀迴頭看了一眼那個小木屋,“你說的是那個女人?”


    夜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你和酆都還有另一個,都是這麽想的?”


    夜再次點頭。


    未了,嬴穀歎了一口氣,“那盛世呢,這可比那女人難爭多了。”


    夜皺著眉,語氣有些不好。


    “他們是一樣的。”


    嬴穀一愣,“什麽一樣?”


    “在我心裏的地位,是一樣的,如果沒有鳶兒,就不會有太平盛世。”


    “她什麽來頭?”


    夜的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九天玄女穿著七色彩翠衣向著自己飛奔而來的樣子。


    “她是,女媧娘娘身邊的侍女,九天玄女。”


    “不是普通的侍女吧?”


    夜苦笑,想起了玄女脖子後麵的那個印記。


    “也許吧,可是她在我眼中,本就是和旁人不同的。”


    嬴穀沒有再說什麽,二人坐在山上,盯著黑漆漆的夜空,就差將天空看出來一個洞。


    “你們在這住下吧,知道解決了那邊的事。”


    嬴穀說完,就起身打算離開這裏,夜突然說道。


    “前輩,您不是真的腿腳不便吧?”


    嬴穀握著拐杖的手,僵硬了一下。


    “小子,人生在世,不必活的那般清醒,老夫拄著這拐,就是在提醒自己,太執著,也不是一件好事。”


    “有時候深一腳淺一腳的,倒還沒有那麽累。”


    夜搖了搖頭。


    “前輩,您的心到底舒不舒服,隻有您自己知道,不過您說的對,人生在世有的時候確實不必活的太清醒,可是……”


    “可是為了那個人,我必須要每一步都小心翼翼,不能糊塗,因為我一但走錯一步,就會後悔一輩子。”


    “前輩,您應該懂,人心中的悔恨,真的能在心中保留一輩子。”


    嬴穀扯起了嘴角。


    “可你不是人。”


    “不,我是。”


    夜唿了一口氣,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


    “唯有愛,才是人和神的區別,前輩,您也是人,您愛眾生,愛這世間所有的生靈,您會為了眾生流淚,我真的很敬佩您。”


    嬴穀沒有迴答,隻是腳步不停地向前走著,他早已淚流滿麵,可是自己卻沒有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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