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有什麽事要稟報?”


    溫鈺麵容平靜的看著欒尋。


    欒尋對上了溫鈺那琥珀色的瞳孔,突然間一噎。


    其實他剛剛想問一些關於沈鳶的事情,隻是,他看著帝君似乎是心情十分不好的樣子。


    於是欒尋覺得還是保命要緊。


    “臣並無事情需要稟告,尊上可還有其他吩咐?”


    溫鈺搖了搖頭,轉過身一副送客的樣子。


    “那臣告退。”


    欒尋說完,就閃身離開,結果他剛剛走出去,就看到了迎麵走來的紅衣女子。


    “你為何會在這裏?”


    那紅衣女子冷哼一聲,麵色十分不善。


    “今兒又是誰惹你了?”


    欒尋的太陽穴突然跳動了一下。


    “不,本君隻是看你不順眼而已。”


    得了,白問。


    欒尋在心裏翻了一下白眼,然後擦著蕭瑤的肩膀就走了過去。


    “既然蕭瑤上神心情不順,那本君就不在大人麵前礙眼了。”


    欒尋說罷,在心裏默默地吐槽。


    這個女人每天看誰都不順眼,可唯獨是見了帝君,那眼中的少女懷春,任誰都能看出來。


    “不對……”


    欒尋想到這裏,突然停了下來,他轉過身,看到了蕭瑤那一身十分亮眼的紅衣。


    他摸了摸下巴,總覺得沈鳶被帝君打入冥府這件事情,有些怪怪的。


    然而欒尋不知道的是,蕭瑤到了帝君麵前,竟突然間換了臉色。


    此時的蕭瑤竟臉頰微紅,嘴角的笑容壓都壓不住。


    “尊上。”


    蕭瑤特意的捏起了嗓子說話,那聲音要多膩人有多膩人。


    果然,溫鈺聽到後,皺了皺眉。


    “有事?”


    蕭瑤清了清嗓子,扭扭捏捏的說道。


    “尊上前些日子一直不在天宮,今日尊上總算是迴來了,臣聽到消息後就趕緊前來,看看尊上。”


    溫鈺轉過了身,目光冰冷的瞥了蕭瑤一眼。


    “你是不是最近太閑?”


    蕭瑤尷尬的扯了一下嘴角。


    “尊上……”


    然而還沒等蕭瑤說完,溫鈺就突然冷笑一聲,嚇得女人抖了一下。


    “你別以為你做的那些事情,本尊毫不知情。”


    蕭瑤心頭一動。


    “尊上指的是……?”


    溫鈺這時突然憑空召喚出了一麵十分明亮且用藍色水晶製作而成的鏡子,蕭瑤的臉出現在了鏡子上麵。


    “這是……”


    蕭瑤仿佛突然間想起來了什麽似的,趕緊捂住了臉,結果卻是為時已晚。


    隻見那鏡中突然出現了一個畫麵,一白衣女子,被一群神將壓著到了一個陣法中,在那陣法中央,擺放著一個像是日晷的石盤。


    沒錯,那白衣女子正是沈鳶,而她麵前的那個石盤,正是輪迴晷。


    那一天是沈鳶被帝君貶下凡間的日子,輪迴晷的正下方,是一片無盡深淵,此時的沈鳶正麵容平靜的望著那深淵,正準備閉上眼跳下去。


    可是就在這時,畫麵一轉,一個紅衣女子正悄悄的站在輪迴晷的附近,手中捏了一個指訣。


    在沈鳶跳下那深淵的一瞬間,輪迴晷突然變化了一下,隻見一滴滴黑色的印記,正順著指針滴落在地上。


    “遭了,快去稟告帝君!”


    那神將慌慌張張的跑走了,而那紅衣女子,正得意洋洋的站在那裏。


    然而那女子竟不知自己所做的一切,都被記錄了下來。


    那紅衣女子,正是蕭瑤。


    蕭瑤愣愣的看著那一幀幀畫麵,突然顫抖著身子跪在地上。


    “尊上!這,這裏麵的人,絕對不是臣,一定是沈鳶,一定是那個賤人,她在臨走之前竟還想著陷害臣!”


    然而溫鈺隻是冷漠的看著蕭瑤,在溫鈺的眼中,這蕭瑤此時此刻就像是一隻螻蟻,並不配向自己解釋些什麽。


    “你是在懷疑本尊的窺伺鏡是一個擺設?”


    蕭瑤趕緊搖了搖頭。


    “臣不敢,臣不敢!”


    蕭瑤看著那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的鏡子,心裏別提有多恨了。


    她暗自的下定決心,一定要將那鏡子砸碎,一解心頭之恨。


    隻是現下最要緊的,是如何讓帝君寬恕自己的罪過。


    “尊上,臣,臣真的不是故意的,臣隻是覺得那沈鳶做了這般過分的事情,讓尊上損失了那麽多人間的信徒,而尊上隻是將她貶去凡間……”


    “臣覺得,這懲罰,並不夠……”


    “嗬,不夠?”


    溫鈺的唇角勾起,諷刺的說道。


    “你以為你是誰?你不配懲罰本尊想懲罰的人。”


    蕭瑤聽到後突然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著溫鈺。


    她沒想到帝君會為了那個女人,對自己說出這樣冷漠無情的話。


    “尊上!臣在您身邊侍奉的日子要比那沈鳶多了近千年,您為何要如此的包庇她?”


    溫鈺看著蕭瑤那傷心欲絕的模樣,隻覺得好笑。


    “她是本尊親自點撥上來的人,在這方麵,你永遠都比不上她。”


    “尊上,那個女人要資質沒資質,要能力也沒有能力,您為何如此袒護她?”


    然而溫鈺麵對蕭瑤的聲聲質問,卻並沒有機會,他隻是輕聲說道。


    “許是,她順了本尊的眼緣。”


    蕭瑤感覺自己的喉頭一甜,差一點吐出血來。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蕭瑤已經知道了溫鈺對待沈鳶的態度,雖說這個男人讓人十分的捉摸不透,但是蕭瑤可以十分肯定。


    溫鈺,並沒有放棄沈鳶,換一種說法,溫鈺,壓根就沒想過要將沈鳶真的貶下凡。


    也許溫鈺隻是害怕沈鳶在這九重天中待著十分無聊,於是特意的送她去人間遊玩而已。


    蕭瑤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隻是她的心在滴血。


    “臣當真是不知該羨慕誰。”


    蕭瑤從地上站了起來,拍了拍衣裙上麵的灰塵,看起來麵容平靜,隻是心中卻是異常的絕望。


    “臣做錯了事情,任憑帝君處罰。”


    然而溫鈺隻是毫無感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後說道。


    “自己去刑宮領罰吧。”


    蕭瑤看了溫鈺一眼,隨即低著頭毫無留戀的離開了這裏。


    蕭瑤走出了殿外,望著頭頂距離自己還有很遠的第十重天,突然間有些無力。


    她喜歡了帝君幾千年,卻被這憑空出現的小丫頭給占了先機。


    蕭瑤不懂為何帝君會對那沈鳶關愛有加,要知道,沈鳶當初被帝君點化來到九重天,她連成為上神的資格都沒有。


    隻因她身上的功德不夠。


    可是帝君卻還是毅然決然的將沈鳶破格冊封為上神,並且留在了自己的身邊。


    蕭瑤並不相信所謂的命運,可是她確實在沈鳶的身上,看到了不同。


    那個女人,渾身自帶著光芒,仿佛被女媧娘娘親手造出,並且還是女媧娘娘最得意的一件作品。


    可是女媧娘娘早在幾萬年前,就不再造人了。


    到底是為什麽……


    蕭瑤的麵容突然間變得猙獰,她握緊了拳頭,眼神逐漸變得冰冷。


    “我管你是誰?隻要是同我爭搶帝君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蕭瑤說完,就急匆匆離開了這裏。


    沈鳶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隻覺得頭疼。


    她覺得自己在睡夢中,特別的不安穩,而且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感覺有人用針在自己的身上不停的戳著。


    沈鳶迴想起自己的所有經曆,和自己認識的人,最終也沒有想出來她到底都得罪過誰。


    “哎……”


    沈鳶歎了一口氣,剛要從床上下來,就被一個冰冷的手扶住了胳膊。


    沈鳶趕緊甩開,結果那個並不放棄的再次抓了過來。


    沈鳶無奈,抬起頭看向那人,結果她一下子愣住了。


    “我這是……夢還沒有醒?”


    那人突然間想要張嘴破口大罵,最終還是因為忌憚而閉上了嘴。


    “大人是起還是不起?”


    那人的聲音透露出了極其強烈的憤怒,但是卻被刻意壓製了下來。


    “如果你鬆手,那本君就起。”


    沈鳶挑了挑眉,用話語明示那人,讓她趕緊鬆開這力度不算是小的手。


    那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鬆開了。


    “你怎會在這裏?”


    沈鳶看了一眼那人身上的一襲嫩綠色的天蠶絲製成的紗裙,然後說道。


    孟沁霜咬著後槽牙,脫口而出。


    “我自然是來伺候上神大人的。”


    沈鳶看著孟沁霜有火也發不出來的樣子,沒忍住笑出了聲。


    “你竟然敢嘲笑我?”


    然而孟沁霜話音剛落,白無常的聲音就在這寢宮外麵響起。


    “大小姐,屬下還在呢。”


    孟沁霜的臉色仿佛吃了屎一般。


    “你個長舌婦!”


    沈鳶看著孟沁霜皺著眉,轉過頭對著門外,大聲的吼了一句。


    之後那白無常竟沒了聲音。


    過了一會兒,門外竟然傳出來了一聲很低沉也很短促的嗤笑聲。


    “範無救!”


    沈鳶無奈的歎了一口氣,想著一定是那黑白無常又撕扯了起來。


    結果她剛收迴視線,就看到了孟沁霜正在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打量著自己。


    “你為何這般看我?”


    孟沁霜冷哼一聲,十分別扭的別過了頭。


    “真不知道你哪裏不同,冥王殿下竟這般的寵你。”


    然而沈鳶卻雲裏霧裏的。


    “你為何這樣說?”


    孟沁霜轉過頭惡狠狠的瞪了沈鳶一眼。


    “今天早晨我的母親帶著我前來請罪,結果夜君辭竟想出來了如此變態的一個懲罰!”


    變態?


    沈鳶一噎,腦海中頓時想出了無數種可能。


    “你在想什麽?我說的懲罰是冥王殿下竟然讓本小姐過來伺候你!”


    沈鳶還是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她在心裏感慨,這夜君辭,當真的會懲治別人。


    “所以,你就過來了?”


    孟沁霜越說越憤怒,可是奈何黑白無常就在門外,所以她也不敢發作。


    “母親大人心疼我,可是卻拿冥王殿下毫無辦法……”


    沈鳶突然覺得有些頭疼,因為她見孟沁霜的這個架勢,哪裏是來伺候自己的,明明是來謀殺自己的。


    看來這夜君辭,想懲罰的並不是孟沁霜一人。


    “好了好了,本君知道了。”


    沈鳶揉著頭從床上站了起來,想要自己去洗漱,結果卻被孟沁霜搶了先。


    孟沁霜端著盆,委屈巴巴的站在沈鳶的麵前。


    沈鳶對著她擺了擺手。


    “大可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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