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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關押百姓的地方出來,李初夏腦海中一直迴想著百姓們說的那些話。


    若不是處於生死之間,那些淳樸的百姓也不至於吐出如此惡毒的話語。而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李初夏愧疚不已。


    懷著愧疚之心,李初夏仿佛失了魂似的迴到了自己的營帳。


    鳳白一直在營帳裏等著,見李初夏掀開簾子進來,立即迎了上去,“今天發生什麽事了嗎?我聽到外麵吵吵鬧鬧的。”


    李初夏麵色難看,如實說了出來,“又殺了幾個無辜的百姓。”


    鳳白腳下一滯,似是不相信一般,反問道:“這次又是為了什麽?”


    他的臉色比之李初夏還要難看,從前血旗軍隻對敵人殘忍,但現在副統領完全敗壞了血旗軍的名聲。


    等他重新拿迴軍權,第一個就是要整頓這股不正之風!


    李初夏坐在桌邊,搖了搖頭,“都是因為我,要不是我,他們就不會死了。”


    鳳白心頭一跳,趕忙從憤恨的情緒中抽離出來,關切道:“到底是怎麽迴事,你給我講講?”


    “雲崢得知我在這裏,便讓那個人把我交出來,他不知道我就是雲崢要的人,還以為雲崢是來挑釁的,於是就殺了幾個百姓給雲崢送了過去……”


    “什麽?”鳳白震驚得久久沒有表情,他從來不知道原來副統領如此殘暴,無辜之人說殺就殺。


    鳳白斂下眼眸,沒讓李初夏看出他眼中的滔天憤怒,捏緊的拳頭垂在身側,似乎隻有代理首領出現在麵前,他就要把人揍得站不起來。


    李初夏眉宇間的內疚不減,原本她隻想好好待在這裏,找機會把有關毒藥的事情弄明白,但現在她改變主意了。


    她要讓代理首領給死去的百姓償命!


    李初夏本就不善於隱藏自己的情緒,突然迸發出來的恨意讓鳳白心頭一驚,趕忙說道:“其實這件事也不全怪你,要不是我疏忽大意,被他下了毒,這些事情根本就不會發生。”


    鳳白將這事得責任攬在自己身上,以免李初夏鑽牛角尖,做出什麽不可挽迴的事來。


    “行了,我知道你在想什麽,我是哪種不理智的人嗎?”李初夏露出了進營帳之後的第一個笑容,似是無語地搖搖頭,其實內心早已被這種關懷打動了。


    鳳白鬆了口氣,他剛才確實有些擔心過度了,“那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李初夏想了想,迴道:“我想把解藥研究出來,這樣以後就不會有更多的百姓因此喪命了。”


    “好,我陪你一起。”鳳白目光堅定,有著超越同齡人的成熟。


    下定決心以後,李初夏整天埋頭於醫術之中,原本晦澀難懂的文字,在反複翻閱之後,也變得與白話文無異。


    又是一個深夜,李初夏營帳裏的燈還沒熄滅,外麵打更的不知道過了幾迴,整個軍營裏寂靜無聲。


    鳳白放輕了動作,將一件披風悄然披在李初夏身上。


    趴在桌上淺眠的李初夏一下醒了過來,睜著迷蒙的眼睛晃晃腦袋,“我怎麽睡著了?”


    鳳白輕笑一聲,“夜深了,累了的話就去床上睡吧。”


    李初夏攏了攏身上的披風,“不急,我剛剛看到一個毒方,毒不致命,但卻讓人不好受。”


    這下,鳳白也來了興趣,坐在桌旁好奇的問道:“你是想用這個毒方……”


    “沒錯,不過他現在中的毒還沒完全好,正巧解藥也沒研究出來,先讓他當個試藥的,等他治好了之後再……”


    這個“他”自然是代理首領,兩人很快達成一致,有了共同目標。


    翌日,李初夏到了換個地方的醫館,和其他人研究解藥,但這些人從沒接觸過這種毒,一時間也沒有辦法。


    待在這裏也想不出辦法,李初夏歎了口氣,還不如自己一個人待著有思路。


    想到這裏,李初夏便向左右幾人賠個不是,然後迴了自己的營帳。


    鳳白還詫異今天李初夏為何迴的這麽早,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對方一陣搶白,“唉,這解藥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研究的出來。我本來不懂醫術,硬生生給逼成了一個大夫。”


    李初夏抱怨著,但鳳白知道對方隻是說出來圖個痛快,於是安慰道:“小時候我也看過一些醫書,雖然算不上精通,但好歹略知一二,不如我來幫你忙吧。”


    李初夏眼中一亮,“行啊,俗話說,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倆這半吊子,說不定真能想出點什麽來。”


    兩人坐在一起,麵前攤開同一本醫術,上麵還有李初夏密密麻麻的注解,李初夏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字醜,你別嫌棄。”


    鳳白皺著眉,仔細辨別才能看清楚注解寫的什麽東西,“不是字醜,是你寫得太緊密了,就像糊了一團墨上去一樣。”


    被一個和自己女兒差不多大的人說教,李初夏頓時覺得羞赧,欲蓋彌彰似的重新翻了一頁,可新的一頁上麵還是有細碎的注解,連翻幾頁都是如此。


    最後,李初夏來了脾氣,把書放在一邊,不管了。


    鳳白挑眉,兀自拿起書開始鑽研起來。雖說這麽多年再沒看過這方麵的書,但平時受傷不少,久病成醫,很多東西心中自然有數。


    有了鳳白的幫忙,加上兩人配合默契,李初夏思如泉湧,就像是所有的藥材都自己鑽進她腦子裏一樣。


    這時,外麵響起一陣腳步聲,李初夏給鳳白使了個眼色,讓人趕緊躲起來。


    “初夏姑娘,首領讓你過去一趟。”


    萬幸,傳話的小兵沒有進來。


    李初夏眸子裏是不加掩飾的厭惡,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李初夏收起不滿,對外麵迴道:“馬上就去。”


    代理首領的營帳中,站了幾個大夫,個個臉色惶惶,有膽小的差點都暈了過去。


    李初夏不動聲色地看了一圈,大致知道這人叫自己來所為何事。


    果然,等李初夏一露麵,代理首領不耐煩地揮手叫其他人出去,隻留下了李初夏。


    李初夏低眉順眼,語氣平和地開口:“不知首領讓我過來所為何事?”


    代理首領止不住咳了兩聲,“初夏姑娘,我這毒有法解了嗎?”


    李初夏垂著頭,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來,眼神冰冷不含一絲溫度。


    這大概就是報應吧,讓人研究毒藥,沒想到第一個用上這藥的人,竟然是自己。


    所謂善惡有報,大抵便是如此。


    “首領也知道,這毒藥本就是才研究出來的,甚至還沒最終成型。在這個檔口突然要解藥,其中的困難不用我多說,想必首領都清楚。”


    李初夏語氣真摯,聲音裏還帶了些自責,仿佛是因為自己的原因,才導致遲遲沒有解藥出來。


    “這……”


    代理首領原本責問的話卡在喉嚨裏,擰著眉,語氣仍然有些不悅,“初夏姑娘,眼下我這病情愈發嚴重,若是不加緊一些,你知道後果吧。”


    李初夏心中冷笑一聲,麵上仍是那副關切樣子,“敢問首領最近幾天的藥可有按時服用?這藥雖不能完全解毒,但起碼也能起到抑製作用,按理說,不應該會更加嚴重啊……”


    這話說得李初夏自己都想笑,那不過是最普通的保健方子,她在裏麵加幾味藥性不衝突的藥進去,搖身一變就成了能抑製毒藥的良藥。


    喝這種藥怎麽可能會治好病。


    代理首領一下沒了話,良久,才重新開口,“我不過是缺了一頓沒喝,應該沒這麽大的影響吧?”


    那藥被李初夏配得奇苦無比,比尋常的藥苦上好幾倍,就算是最不怕吃苦的人也受不了這藥。


    不過這下正好被李初夏抓住把柄,痛心道,“首領,您一定要按時吃藥啊!這都是為了您的健康著想,血旗軍怎麽離得開您。”


    這話代理首領聽了極為受用,整個人都輕飄飄的,“既然初夏姑娘都這麽說了,本將以後一定按時服藥。”


    “首領能這麽想就對了,為了整個血旗軍,您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啊。”李初夏神色戚戚,苦口婆心地勸道。


    代理首領點點頭,表示自己已經知道了,“不過解藥的事情也不能放鬆,一定要越早做出來越好。”


    雖說代理首領被李初夏的話給哄住了,但他也明白,這藥最多隻能起到輔助效果,要想真正好起來,還是要靠解藥。


    李初夏目光堅定,不過卻不是為了代理首領,而是為了未來可能會遭到這毒藥武器的普通人。


    “我明白,一定會全力以赴研究解藥的。”


    說完了事,李初夏借口已經有了思路,便匆匆告辭了。


    這時,從外麵進來一個人,是代理首領的心腹。


    他盯著李初夏遠去地背影,若有所思,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首領,屬下以為,李初夏實在太過可疑,還請首領徹查清楚。”


    代理首領探究似的看向對方,“哪裏有問題?”


    那人搖了搖頭,麵露糾結,“屬下也說不清楚,但有很多事情都是她來了之後才發生的,而且每次明明有證據指向她,但她又能洗脫嫌疑。”


    代理首領仔細一想,發現真如對方所說,心裏不免也開始對李初夏有所懷疑,於是便派了人去試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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