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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郎齊的關係,百裏雲崢和郎家的來往算是頻繁,對郎家情況也有一定的了解。


    可這一次到郎家,卻發現郎家許多人都已經不認得了,整個郎家院子雖然還如以前那般看起來富貴,可入內才覺氣氛萬分壓抑。


    正值前頭小廝帶路,百裏雲崢順口問起,那小廝卻顯然不能明白百裏雲崢所言,擺了擺手,“我隻是個新來的,不知道這郎家的事情,您若是有其他問題,盡管問家主便是。”


    百裏雲崢覺著也是,畢竟這小廝身份低微,隻是來郎家做工的,就算真發生了什麽,恐怕也不會告訴這小廝多少,與其聽這小廝道聽途說,還不如親自問郎家家主來得實際。


    於是,微微頷首一笑,十分客氣地說道:“便勞煩小哥帶路了。”說話間,還掏出一點碎銀子來,打賞了那小廝。


    小廝見著銀兩,眼睛發光,又瞧百裏雲崢氣度不凡,知道他是個貴人,便也客氣起來,笑道:“好說好說,您進屋稍等,我前去稟報一聲便來。”


    百裏雲崢入了正廳,小坐了一小會兒,也許是給小廝的那幾顆碎銀子起了作用,不久,一個丫鬟便端上來一盞上好的西湖龍井,對他也極為客氣。


    他喝著香茶,等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看見一抹墨黑色的人影從外頭踏了進來,麵色看起來有些嚴肅,好似不太高興。


    見著郎家家主過來,百裏雲崢立馬將手裏的茶放下,極為客氣地起身,拱手抱拳恭敬道:“家主,好些年不見了。”


    郎家家主瞥了百裏雲崢一眼,目光帶著點刺兒,可到底還是有些不情不願地迴了禮,問道:“百裏大人來此,有何要事?”


    這冷淡的態度,顯然是不太歡迎百裏雲崢的到來的,不過,想著鳳白的事情,他便厚著臉皮笑笑道:“雲崢想向您打聽一件事情。”


    “哦?”郎家家主好像聽見了一件事什麽稀罕事兒一般,莫名笑了起來,迴首落座,再次看向百裏雲崢,“百裏大人竟然也有事情要向我打聽?倒是叫人匪夷所思。”


    這百裏雲崢在北疆的名聲不小,算是厲害的人物了,如今反向郎家來,倒是讓郎家家主吃了一驚,“關於皇貴妃的事情?”


    眼下後宮隻剩郎月位高權重的事情,已經傳遍整個北疆了,想著郎家和顏家的關係,百裏雲崢作為對手,勢必來要打聽的。


    想到這裏,郎家家主便輕哼一聲,“如今皇貴妃常年住在宮中,她的事情,我們並不清楚。”就算知道,也斷然不會說與百裏雲崢聽的。


    誰知道百裏雲崢卻是擺了擺手,搖頭道:“不,不是她的事情,而是關於血旗軍團首領鳳白的事情。”


    彼時郎家家主正捧著一杯丫鬟剛端上來的上好龍井茶,剛送到嘴邊聞著茶香,突然聽到百裏雲崢提起“鳳白”二字,不知怎的,手上一抖,幾滴滾燙的茶湯便湧了出來,灑在他黑墨色的袍子上。


    這一幕正好落入百裏雲崢眼底,他眼眸微微一眯,隨即走上前去,“家主……”


    “沒事。”郎家家主放下茶盞,掃了掃自己的衣擺,伸手阻斷了百裏雲崢的來路。


    百裏雲崢便立定在那裏,直直地看著郎家家主,麵上覆上一層懷疑的神色,“您怎麽了?”


    郎家家主神情有些複雜,頓了頓,才緩緩開口說道:“這鳳白,原本是我們郎家人不錯,自小,他便被我們精心培養,練就了一身武藝,我們引以為傲。”


    他突然看了百裏雲崢一眼,又繼續說道:“誰知道前段時間,他突然性情大變,突然帶領血旗軍團趁夜重傷郎家,殺了我郎家上下好幾十條人命……”


    說著,不知是因為恐懼還是憤怒,郎家家主竟然微微顫抖起來,“他……簡直就是個殺人惡魔!”


    百裏雲崢麵色一凝,腦海裏陡然浮現出鳳白那張稚嫩的麵龐來,想著鳳白那個左右不過十幾歲的孩子,怎麽可能做出此等血腥恐怖的事情來?可想著,這郎家家主似乎也並沒有必要欺騙他……


    這裏麵謎團重重,叫百裏雲崢好像置身於一團霧氣之中,什麽也看不透。但他覺著,這裏麵肯定還有些什麽蹊蹺。


    百裏雲崢追問道:“他為何要做出這樣的事情?郎家精心培養他這麽多年,竟不知感恩麽?”


    “嗬,他就是個不肖之徒!”郎家家主冷哼一聲,迴頭看向百裏雲崢,“百裏大人應該跟鳳白交手過了吧?他是個什麽樣的人,百裏大人很快就會清楚的。”


    他嗬嗬兩聲,定定地看著百裏雲崢,沒有再多說別的。


    他心裏清楚,對於百裏雲崢這樣心思縝密的人,不需要多言,百裏雲崢必定會自行懷疑起鳳白來,並對鳳白有所防備。


    而如郎家家主所言,百裏雲崢也的確懷疑起鳳白,但同時也懷疑郎家家主的話,他總覺著,郎家家主的迴答避重就輕,似乎忽略了什麽關鍵的一點。


    於是,百裏雲崢也沒再多留,幹脆別了家主之後,便下了山,迴到了軍營裏。


    這一路往返來迴,星夜兼程,不過也就三天的時間,木錦雖然不敢聲張,可還是時不時地站在駐地外等著,終於,看到百裏雲崢迴來了,上前,問道:“如何?”


    百裏雲崢騎在馬上,棱角分明的俊朗麵容有些沉色,顯然這一趟有些不太順利,也如木錦所猜想的那般,隻從郎家家主那裏得到了部分信息。


    百裏雲崢將事情說完,又沉吟道:“我總覺得,這裏麵還有些什麽蹊蹺。”


    “這蹊蹺不蹊蹺的不知道,反正,鳳白血洗郎家的事情,大抵是事實。”木錦從中提煉出了關鍵的一點,又隱隱有些擔心起來,“若是如此,初夏嬸嬸怕是有些危險了。”


    百裏雲崢也跟著心一沉,“我們得趕快,雖然不知道鳳白現在在打什麽主意,但是總有一天會連累初夏,我們要在這之前,救出初夏。”


    木錦點了點頭,跟著百裏雲崢一同朝著裏頭走去,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麽一般,又說道:“對了,這兩日,旬家少尉帶著人馬過來,說是皇上派給我們的增援。”


    旬家少尉?


    原本走在前頭的百裏雲崢突然腳步一頓,猛地迴頭看向木錦,“旬家……是旬容?”


    木錦點了點頭,看起來,果真如旬容所說的那般,百裏雲崢是認得他們的。


    而得知這個消息的百裏雲崢便加快了腳步,走進裏間,一下子便瞧見了屋裏站著的旬容,旬容邊上,還有一個穿著士兵鎧甲卻格外清瘦的人。


    百裏雲崢一眼認出,旬容邊上那假士兵,微微皺了皺眉,“你們怎麽來了?”


    旬容上前去迎百裏雲崢,咧開嘴笑了,“前兒朝堂之上,皇上說起這裏的戰事,我便自薦過來曆練一番了。”


    自薦?百裏雲崢頓了頓,他總覺得,多半是明德帝在背後推動,不過,目前最主要的,並不是旬容,而是旬容邊上那個“士兵”,冷聲問道:“那她怎麽來了?”


    旬容無奈聳肩,“你也知道翎妹妹的脾性,就算我不讓她來,她也自己跟過來,我這也攔不住啊。”


    這話說著,身後的人便湊了上來,一張因為長途跋涉而沾染了一些汙漬卻仍然很是清秀的麵龐朝百裏雲崢綻開一抹明豔的笑容,“嘻嘻,表哥,我這不是想你們了嗎?”


    這會兒木錦聽得那“士兵”出聲竟然冒出這樣細細的聲線,陡然反應過來那是個女人,驚訝得目瞪口呆,張開的嘴巴都能塞下一個雞蛋了。


    他原本看著就覺著這士兵身子骨弱,可到底也沒想太多,如今卻發現竟然是個女人!


    這會兒,百裏雲崢見著身後的旬翎兒,馬上臉色就冷下來了,“真是胡鬧!”


    不過,想著這會兒將旬翎兒送迴去,顯然不是穩妥的辦法,便讓幾個士兵打發旬翎兒去休息,自己則留下來跟將軍們探討關於討伐鳳白的事情。


    夜裏,百裏雲崢還在昏暗的光線下看地圖,卻見旬翎兒端著一盅熱騰騰的湯過來,“表哥,這夜裏冷,你喝點東西再看?”


    百裏雲崢眼皮都沒抬一下,“不需要。”


    見百裏雲崢這般冷,旬翎兒的麵子有些下不去,白日裏他明明已經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上對她冷言冷語了,如今她誠心過來,他卻這麽冷淡。


    旬翎兒撇了撇嘴,隻好將手裏的湯放在桌邊,“那好吧,我放在這裏,你記得喝。”說完,便轉身出去了。


    結果隔日百裏雲崢出去操練士兵的時候,旬翎兒偷偷迴來想收拾湯碗,卻發現百裏雲崢竟然一口都沒喝,正懊惱著,聽得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大抵是因為心虛,手上一抖,那湯便灑了一桌子。


    百裏雲崢和旬容正好這個時候走進來,看見眼前的這一幕,臉色都黑了下去。


    旬翎兒急急忙忙掏出手帕不停地擦著,“對不起對不起,我本來是想收拾的……”


    旬容瞥見百裏雲崢那不善的麵色,趁著百裏雲崢發怒之前,急急忙忙拉著旬翎兒出去了,自然,也狠狠地訓斥了旬翎兒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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